“貴姓?”


    “冷。”


    “才見不疑心淒涼,又遇冷梟愁斷腸?”


    “是我。”


    劉縱閉上了嘴,伸出一隻手,凝重道:“請。”


    冷梟從龍觀身後踏出,昂然闊步,淡漠道:“你們先走。”


    畢方崇拜的看著冷梟,簡直像是飛蛾見到了燭火,狂熱不可理喻一般。做人能做到冷梟這樣才算是不枉此生,這麽義薄雲天,豪氣萬丈,讓對手都打從心裏敬佩。


    這才是男兒本色。


    龍觀不得不控製著薛淺,他一拍畢方腦門,氣不打一處來,吼道:“傻站著幹嘛,還不快走。”


    他真是要被這個畢方氣死了,這小子腦子是不是被高壓電打過,怎麽總是分不清輕重緩急。


    畢方回過神趕忙背著李寒跟著龍觀離開。


    劉縱冷眼看著四個人離開竟然並不阻攔,他隻是定定的看著冷梟,卻也不出手。似乎他和冷梟整個角色轉變了過來,似乎現在拖時間的成了他,他在為龍觀他們離開爭取時間一樣。


    劉縱不出手隻是因為他並沒有一擊必殺的把握,而高手過招一招致命。他冒不起這麽大的風險。他並不著急,隻要拖住冷梟等孫羽趕來二人齊力冷梟就難逃一死。血月絕比不上冷梟重要,殺掉冷梟帶來的名利也遠比異軍突起的血月帶來的重的多。


    劉縱不出手,冷梟也不動。他當然知道劉縱打的什麽主意,不過他並不把劉縱放在眼裏。他不敢出手心就已經怯了,一個畏手畏腳的人不值得他擔憂害怕。


    孫羽逼退了執徐文厄兩個人,心底無名火已經按耐不住。麒麟閣這群人猶如跗骨之蛆一般怎樣都掙脫不開,而且人多勢眾車輪戰讓他不勝其擾。執徐文厄被挫敗後馬上就退絕不過多糾纏,孫羽滿腔怒火無處發泄恨不得要把天捅個窟窿。


    他雖然憤怒卻沒有失去理智,白澤文厄能如此來去自如足以證明他們這次行動完全徹底失敗了。血月根本不是隻身而來,他們肯定拉攏了所有麒麟閣二代弟子。甚至有可能還扯到了上一代!


    現在,他隻求薛淺這個人不出意外。隻要薛淺還在他們手裏,那麽就不愁血月不上鉤。這實在是一件可笑又奇怪的事。天底下哪有用自己人威脅對手的事情。


    真是絕了。


    事已至此,他們也別無他法。隻求不輸的太徹底就好。這是有鳳來儀浴火重生最關鍵的一步,他絕不能眼看著有鳳來儀就這樣陷落下去。


    想到這層孫羽猛然頓住腳步,四下一看卻發覺自己竟然不知不覺間已經遠離了核心四五條街那麽遠。該死,麒麟閣這群卑鄙小人,他早該想到這件事的!


    孫羽馬上轉身向回趕路,奇怪的是後麵一段路竟然暢通無阻,也不知麒麟閣的人是都被有鳳來儀擋住了,還是知難而退了。若是再有人不知好歹,孫羽可不介意給他們點苦頭嚐嚐。


    孫羽遠遠就看到了劉縱,他剛要質問劉縱為何一動不動就見到劉縱對麵負手而立的冷梟。雖然沒見到冷梟正麵,但他心中已然吃了一驚,能讓劉縱不敢輕舉妄動的人本就不多。


    劉縱見到孫羽原本緊張的神色一下子輕鬆不少,冷梟看著他冷笑不止。


    他當然知道身後有人來了,不過他並不在乎。大丈夫生於世,能死在強敵手中總好過於死在病魔意外天災人禍手裏。


    李寒喘息聲越來越粗,這不是一個好兆頭。畢方聽得到他在磨牙,他在極力壓製痛苦,畢方小聲問道:“你怎麽樣?能撐得住嗎?”


    李寒虛弱的笑了一下,說道:“幹嘛,我要是撐不住了你就打算把我丟在這兒嗎?”


    薛淺回頭看著兩個人,他雖然被龍觀脅迫著,眼睛裏卻有一種惡毒殘酷的笑,他獰笑著看著李寒,像是豁出去了,像是知道自己被帶出去之後絕對會生不如死,所以他不管不顧了,他怕李寒就這樣死了,他要讓李寒到死都心懷內疚,都充滿對他的憎惡痛恨,他要讓李寒親耳聽到卻又無可奈何。


    他陰冷的聲音像致命的蛇一樣纏住李寒的脖子:“李寒,你就快死了吧。那你想不想知道那個女孩子臨死前是什麽樣子的?哈哈哈,我告訴你,我這輩子都沒有見過那麽可憐的人…我甚至都不知道她的名字,不過真夠爽的啊…哈哈哈…”


    他被龍觀一拳打翻在地,他索性癱在地上,還是惡毒的盯著李寒,聲音還是像錐子一樣刺激著李寒的耳膜:“她死的時候還喊著你的名字,哈哈哈,光著身子喊著你的名字,身上趴著一條狗。哈哈哈…”


    龍觀一腳踩在了他嘴上,用胳膊箍著薛淺的脖子把他抓起來,他還有僅存的理智,李寒千叮萬囑不能殺了他,他要知道那天到底有多少人。


    所以薛淺還活著。


    薛淺已經說不出話,但是還是胡言亂語著,他的眼睛還是死死盯著李寒,被龍觀勒住他就轉著頭死盯著李寒。


    畢方隻覺得後背一片溫熱,脖子上有一道溫暖的液體順著胸口淌了下來。畢方看不到李寒的臉,他分不清那是淚還是血。李寒頭埋在了他肩上,身子不停抽搐。


    龍觀嘴巴貼在薛淺耳邊,一字一頓慢慢道:“我會去把惡靈找回來,你會後悔生出來的!”


    莫翔跟雲圖兩個也退了,雖然雲圖被張楚挑起了熱血但他更知道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和尚給他們的任務也明確交代過了絕不能被纏住。


    他們隻好眼看著張楚離開,拖了這麽長時間,他們已經盡力了。木蘭遠遠跑過來,看到兩個人多少有些垂頭喪氣,問道:“怎麽了?你們看起來好像吃虧了?”


    “把別人惹惱了。又沒辦法痛快打一場,總是有些不舒服。”


    “時間拖的夠久的了,差不多該撤了。不然一會兒警察來了不好收場,他們還沒出來嗎?”


    “我們正要去接應。”


    “這樣吧,我跟雲圖去接應。莫翔你先去找蕭楚,剛才畢方說李寒受傷了需要有人接應。執徐孟岑在趕過去的路上被攔住了,白澤劍奴支援去了,你們兩個去幫畢方。”


    “知道了。”


    莫翔轉身就走,李寒他們沒有按預定時間出來肯定是被人纏住了,他們現在要保證所有外圍其他有鳳來儀的人再也沒辦法去添亂。


    司馬軒大笑聲中擊出三掌,全部被傅迪接住。他鬥興大漲,喊了一聲:“痛快,再來。”


    傅迪冷哼一聲同時撲上,兩個人又鬥在一起。雙方你來我往倒是旗鼓相當,傅迪讓過司馬軒一拳,順勢退了兩步,說道:“閣下倒是好身手,若是平日我倒不妨陪閣下盡情切磋。不過今天,閣下隻有自認倒黴了。”


    他已經看到有人趕了過來,已經打定主意不放走司馬軒,必要時甚至可以把他就地擊殺。像司馬軒這樣的人,活著總會給別人帶來威脅。


    司馬軒眼見四五人從四下湧了過來卻依舊毫不慌張,他隻笑道:“想以多欺少,你也未免太輕視了我麒麟閣。”


    西南邊那個殺過來的人半路就被突然冒出來的將臣截住,猝不及防下反而自亂了陣腳。


    司馬軒長身而立微笑看著傅迪,說道:“我麒麟閣英才輩出,豈是你等宵小之徒可以窺測的?”


    他身後一人撐著膝蓋大口喘息著,笑嘻嘻的說道:“哈,看來來的正及時。”


    這人自然是秦凡,他顯然是一路狂奔過來。連身上大衣都扔掉了,額頭上一層細密的汗水。


    傅迪深深看了司馬軒一眼,說道:“青山不改,綠水長流。相見有期!”


    先趕去薛淺那邊要緊,隻要拿住了麒麟閣的人他們就總算沒有徹底失敗。


    傅迪想走,司馬軒卻並不打算就這樣讓他順利離開,他身邊的秦凡狂笑一聲,徑直朝傅迪衝了過去,喊道:“怎麽我才趕到老兄你就記著要走?留下來好好待著吧。”


    “龍觀。”


    龍觀回頭看著李寒。


    “你回去幫冷梟。”


    龍觀說道:“我一會兒就去幫他!”


    “你現在就去。”


    “我說了我一會兒會回去把他帶回來。”


    龍觀轉過頭,他就這樣勒著薛淺大步流星。


    “龍觀,現在我們不能隻顧我們自己。冷梟是來幫我們的,我們不能讓他一個人留在那裏。現在不是隻有我們自己,還有十幾條人命和我們綁在一起的!”


    “我說了我會把他帶回來的!”


    龍觀回頭吼了李寒一嗓子,媽的麒麟閣那群人怎麽一到這時候一個個都不見了。媽的,文厄白澤都死哪去了!


    他知道薛淺對李寒來說有多重要,李寒要是得不到這個人恐怕這輩子都沒辦法了解這個心結,這次事情已經鬧得這麽大,如果放走了薛淺。那麽下次就再也沒有這種機會了。


    他不能, 也不允許自己這麽做!


    “畢方,把我放下來。”


    “畢方你敢!”


    畢方左右為難。他雖然不知道薛淺和李寒有什麽糾葛,但是薛淺剛才的話他可是聽的清清楚楚,而李寒的反應他也是切身感受到了。


    他們當然不可能就這樣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畢方隻能安慰李寒,說道:“你放心,冷梟大哥的本事大著呢,區區劉縱奈何不了他的。”


    他當然也知道劉縱拖住冷梟後有鳳來儀大隊人馬趕到後冷梟絕對有死無生,而現在孫羽已經掙脫了束縛趕過去了,但他卻隻能這樣講。


    他們隻能選擇賭一把,賭冷梟能堅持到龍觀或者他自己趕過去支援。


    他們四個人在僻靜陰暗的巷弄裏穿梭,快了快了,隻要穿過這片街區就能進入鬧市區,隻要進了鬧市區就不怕有鳳來儀的人了,隻要穿過這片街區就可以進入麒麟閣的勢力範圍,冷梟你隻要再堅持十幾分鍾就好。


    他們並沒有等多久,蕭楚不知道從哪裏冒了出來。一見到蕭楚,龍觀和畢方都興奮異常,反倒把蕭楚嚇了一跳,畢方小心謹慎的把李寒交給蕭楚,自己去控製薛淺。


    龍觀臨走前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就是:“千萬,絕對不要丟了薛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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