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氏氣息奄奄,周圍一片黑暗,她仿佛聽到細細一聲音,喚道:“娘、娘。雅*文*言*情*首*發”


    佟氏勉強睜開眼,茫然四顧,又喚了一聲:“娘、娘,是我。”


    佟氏細辨是禎哥的聲兒,摩挲著爬下炕,爬到門邊,張了幾張嘴,沒發出聲兒,佟氏強自咽了口吐沫,沙啞低低叫了聲:“禎哥,是你嗎?”


    禎哥帶著哭腔道:“是我,娘,你還活著?”


    佟氏感動,在這世上,她不放心的是禎哥,佟氏喘口氣,艱澀斷斷續續道:“禎……哥……用心……讀書。”


    就在也沒氣力,軟軟地癱倒地上。


    禎哥好半天沒聽見娘的聲,著急喚道:“娘,你怎麽了?”


    佟氏昏然不答,禎哥又喚道:“娘、娘。”


    這時,門外一個老婆子粗聲粗氣的道:“小爺,你怎麽跑進來了,快出去,若被太太知道,連老奴都受牽連。”


    禎哥著急道:“你看我娘怎麽了,怎麽沒聲兒,是不是…….?”


    那老婆子不耐煩地道:“快走吧!哥兒,這事是你能管得了的。”


    邊說邊往外拉扯禎哥,禎哥叫:“娘、娘……。”聲兒越來越遠。


    老太太上房,徐媽媽走了。


    老太太對單家的道:“去查查二爺置外宅的事是誰走漏消息給二太太的?”


    單家的答應一聲,立馬就去查。


    晚把晌,便回老太太道:“是三太太的貼身丫頭春嫣,特特告訴二太太的心腹丫鬟淩霄,這麽大事淩霄沒敢直接回主子,告訴二房忠哥媳婦,忠哥媳婦告訴了她婆婆。”


    老太太眯著眼,緩緩地道:“忠哥媳婦也是個有心的,不似忠哥木訥,哎!還是老實點的好。”


    單家的道:“佟姨娘的事,老太太不想管?”


    老太太唇角劃過一絲冷笑,道:“她三房爭鬥我不管,但要動蘭芝,就得問我答不答應。”


    單家的道:“三太太工於心計,這是覬覦二太太手中掌家的權利。”


    老太太還是不緊不慢地道:“她眼熱二太太掌家,隻怕還有上次佟氏房中那叫明杏的丫鬟牽連出她,二太太沒替她遮掩,失了麵子,懷恨在心。”


    單家的道:“這事,老太太想怎麽辦?”


    “明個你去請傅大夫來給婉兒看看,我這次倒想知道婉兒小產是什麽緣由,你三爺回來,也有個交代。雅*文*言*情*首*發”


    單家的得了老太太吩咐。


    二日一早,便把傅大夫請來,陪著去婉兒房中,重新診脈。


    婉兒躺在帳子裏,傷心過度,眼珠子一動不動,丫鬟替她拿出一隻手來,傅大夫坐在床前椅子上,手搭著脈,聚精會神。


    好久,又換了一隻手,認真請脈。


    過片刻,鬆開,問單家的當時情況。


    單家的也沒在場,喚過眉兒,詳細說了當時情景。


    看傅大夫沉思不語,單家的著急道:“敢問傅大夫,婉兒姑娘小產到底是什麽原因?”


    傅大夫與賈家關係相厚,與老太太那輩有交情,因此,大事老太太都是找他來,宅門裏的隱私也不瞞他。


    傅大夫思索著道:“從脈象上看,有中毒跡象,非自然滑胎。”


    單家的一驚,道:“中的什麽毒?”


    “附子。”


    傅大夫看她吃驚,又解釋道:“附子屬大熱大毒之物,可以迫血妄行、辛熱生燥。燥能傷津,可致小產。”


    單家的意識到問題嚴重,道:“傅大夫,此事確定?”


    “十成把握是中了附子的毒,婉兒姑娘體內仍有積毒,這樣吧,我開幾劑藥,清清體內的毒。”


    單家的命管家媳婦跟著開藥方,抓藥。


    送走傅大夫後,單家的急回轉報老太太得知。


    這令老太太頗意外,本想殺殺王氏性子,卻無心帶出這事,不得不查,這還了得,堂堂賈府,竟出了這種事。


    先從家宴查起,家宴的通房的座次,沒一定規律的,單下毒,沒這個可能。


    老太太命單家的帶人把婉兒屋裏人看起來,不讓驚動婉兒,挨屋子查。


    待查到下處小丫鬟的屋子,一陣亂翻,犄角旮旯,床鋪被褥,翻了個遍,沒找到什麽有用的東西。


    突然,一個管家媳婦從一個小丫鬟叫梳兒的褥子裏抖落出一包東西,忙拿到單家的麵前,指著梳兒道:“這是這丫鬟床鋪底下發現的。”


    單家的接過打開,她多少對藥物知道點,放到鼻子底下聞聞,道:“速去請傅大夫來辨認一下。”


    傅大夫很快趕來,看了看,聞了聞,道:“這確實是附子,婉兒姑娘中的就是這種毒。”


    單家的送走傅大夫。


    命人把梳兒帶過來,梳兒嚇得說不出話來,一個勁地搖頭,半天哇地一聲哭出來,跪在單家的麵前道:“好大娘,這不是我的,奴婢去那裏弄這東西。”


    單家的毫不動容,冷聲問:“你隻要說出這東西是哪裏來的,我就替你求情放過你。”


    梳兒哭著叩頭道:“大娘,奴婢真的不知道,大娘行行好,查個明白,別冤屈了奴婢。”


    單家的看這小丫鬟不過十二三歲,也懷疑不是她幹的,但這是誰放在她處,就不得而知了。


    道:“你先不用害怕,想想是誰到過你的屋子?”


    梳兒慌亂地搖搖頭,道:“奴婢屋子從來不鎖,總是開著的,誰來過,奴婢就不知道了。”


    單家又瞅瞅和她同屋的叫珠兒的丫頭,珠兒看單家的看她,明白什麽意思,慌忙跪下道:“奴婢不知道,這東西不是奴婢放的,奴婢在蠢,就奴婢二人一屋,也不會幹這事的。”


    單家的想想也是,在也搜不出什麽,就帶著人走了。


    回去稟明老太太,正好二太太也在老太太房中,老太太問二太太道:“你看這事是誰幹的?”


    二太太沉思片刻道:“媳婦看,不會是這小丫頭做的,是她做的,早就把東西扔了,還會留著,在說這小丫鬟小小年紀,和婉兒沒什麽仇怨,也不至於下此毒手。”


    老太太點點頭,道:“你的意思是……?”


    “這人隱藏在背後。”


    老太太又問:“你看這事可是佟姨娘幹的?”


    二太太搖搖頭,肯定地道:“依媳婦看,這事與三弟妹和佟姨娘無關。”


    老太太來了興趣,道:“何以見得?”


    二太太道:“佟氏擺明是被人陷害,而陷害她之人,定是……。”


    二太太沒說出口,老太太和單家的心裏都明白。


    二太太接著道:“陷害她之人必不知道婉兒有中毒一說,否則,就不會說是佟姨娘推倒,才小產的。”


    老太太接上話茬,道:“三房主子隻剩下鄒姨娘和小鸞這二人。”


    二太太道:“鄒姨娘無子,那小鸞……。”


    單家卻在旁邊道:“也可能是哪個下人懷恨或嫉妒……。”


    老太太道:“這也有可能,現在無法查出,藥是下到飯裏還是婉兒平常喝的藥,不管下在何處,都是婉兒跟前侍候的人才有機會。”


    二太太道:“老太太說得是。”


    老太太又道:“苦無證據,又不能把她房中的人都拿了,冤枉了好人,我賈家忠厚為本,以德孝治家,這事不急,慢慢查吧!”


    又對單家的道:“去三房把三太太叫來?”


    王氏知道單家的搜了婉兒屋子,待她趕到時,單家的已走了,大致知道了事情經過,懊悔不跌,恨自己蠢。


    王善保家的安慰道:“太太怎麽知道下毒的事,這事太太不要太過自責。”


    王氏道:“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合該這佟氏賤人命大,天不該絕。”


    正說著,說老太太有請,王氏就知道什麽事了,心裏忐忑,她就是白骨精在老太太跟前,也遁形。


    這家裏她最怕的還是老太太。


    雖老太太從來說話不高聲,但柔和舒緩的語調,徒然讓你緊張,瓦解心裏的防線。


    王氏走到上房門口,頓下步子,邁步進去,行禮,站立一旁,也不敢看老太太的,老太太也不讓她坐。


    王氏等半天沒動靜,心裏更加不安,老太太說話了:“三媳婦,事你都知道了,不用我多說,把佟姨娘放出來,我下令都不在提了,就是老三麵前誰也都不許再提,老三回來,就說婉兒不小心滑了一跤,免得他分心,男人在外辛苦,後宅的事你這當家主母該操心的。”


    王氏也不敢說什麽,老太太給了她一個麵子,不提這事,在三爺麵前遮掩過去,她更加慚愧。


    低聲道:“媳婦無能,房中的事要老太太操心。”


    老太太道:“從今後都消停些吧!你是一房主母,多擔待幾分,求個家宅安寧。”


    王氏臉紅,諾諾不能言,謝了老太太,回三房去了。


    王氏一走,老太太對單家的道:“多留意三房動靜,尤其是婉兒房中那幾個人,這背後之人不找出來,隻怕賈府不得安寧,你去安排一下,著人盯著點。”


    單家家的答應聲道:“早晚查明,定不輕饒她。”


    王氏回到房中,臉色不善,對吳善保家的道:“把佟氏那賤人放出來。”


    吳善保家的帶人去後麵那空屋子,命人打開門鎖,‘吱呀呀’推開木門,赫然見佟氏倒在門邊的地上,嚇了一跳,瑟縮著上前,探了探鼻息,佟氏氣若遊絲,忙命人抬回房中。


    小偏院的下人們,見主子不省人事抬了回來,嚇得挽香,秋荷,徐媽媽等都圍著主子哭了起來,禎哥這幾日家中出事,學裏也沒去,聽說母親回來,忙跑來,一看傻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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