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長命出了仙果園,騎上仙鶴小淘氣,在雲霄中飛翔,優哉遊哉。


    他的目光無意間落在南方,那裏是一片遼闊的草地,草地上有許多座獸棚。


    那裏是養獸場。


    他目光一凝,不知道是想起了什麽,連忙對小淘氣說:“調頭,往養獸場飛。”


    小淘氣發出一聲嘹亮的鶴鳴,調轉身姿,飛往了南方養獸場。


    養獸場離著仙果園不是非常遠,沒有多久工夫,小淘氣就落在了草地上。


    草地綠茵茵的,與多日之前離開的時候並無區別。


    許長命沒有看別的養獸雜役,直奔張無風的住處。


    他跑到那小屋前,一把推開房門,大聲喊道:“張師兄,我回來看你了。”


    屋裏卻沒有人回應,靜悄悄的仿佛張無風也悄然離去了。


    許長命見屋內無人,便把目光投向獸棚,他一眼就看到一座獸棚裏有個白發老者在給仙獸鏟屎。


    不是張無風又是誰?


    許長命連忙跑過去,邊跑邊喊:“張師兄,張師兄。”


    張無風抬起頭來,摸一把頭上的汗水,朝草地上看去,一眼就見到飛奔而來的許長命。


    “許長命!”


    張無風立馬丟掉了鏟子,從獸棚裏走了出來。


    他對跑來的許長命大喊:“你小子這些天去哪裏了?我還以為你偷偷跑了呢。”


    “哈哈,張師兄,你還好嗎?”


    許長命一把拉住張無風,見到他幾乎又蒼老憔悴了一分。


    張無風笑道:“我挺好的,每日空閑都有努力修行,我估摸著再有些日子,就能摸到感應三層的壁壘了,當我突破感應三層,也許就可以離開這兒了,嗬嗬,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在這裏幾十年,臨了反而有些舍不得。”


    許長命打心眼裏替張無風高興,連忙道喜:“恭喜張師兄,你一定會順利突破感應三層的,厚積薄發嘛。”


    張無風微笑著摸了摸白花花的胡子,笑道:“許長命你小兔崽子這些日子到底跑哪兒去了?”


    許長命燦燦一笑,又撓了撓頭,頗為靦腆地說:“我……我其實去了靈煙洞府,現在是靈煙洞主座下的一名侍童。”


    聽到許長命的解釋,張無風老臉一愣,眼中滿是複雜之色,有震驚,有羨慕,有失落,也有其他許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感。


    他怔了怔,又哈哈笑了起來,對許長命道:“你小子這是小雞變鳳凰,飛上了金枝頭啊,很好,很好的,多少雜役夢寐以求的不就是此事麽?我啊,打心眼裏為你高興。”


    許長命聽張無風說得蒼桑,不由得心裏難受,喃喃道:“張師兄對不起,我不是有意不辭而別的,我今天特意來看一下你,真的很感謝你那日晚上對我的鼓勵和勸慰,你的話我都記在心裏呢。”


    “哎,不說這個了,我老頭子和你小子啊,已經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了,你小子以後是要做大事的。”


    張無風搖了搖手,一聲苦笑。


    他一生蹉跎,在這養獸場鏟了幾十年的屎,幾十年如一日,空閑時候依然苦苦修行,就是期待著有一天修行有成,被仙門提拔上去。


    如今,聽到這剛來沒幾天的小家夥,輕輕鬆鬆就拜入了一府洞主的座下,又豈能不令他心生羨慕和失落?


    許長命雖然年輕,沒有見多大的世麵,也沒有經曆過什麽大風大浪,但依然心有戚戚焉,由衷地為張無風難過。


    他發下承諾:“張師兄放心,我一定助你一臂之力,助你早日突破感應三層!”


    張無風當然不信他有那能耐,但也心領了他的好意,笑道:“我並非小肚雞腸之人,許師弟不必如此。”


    許長命卻是打定主意了,待會回去洞府,就去跪在仙子姐姐門前,求她一枚“破靈丹”。


    就在此時,耳邊傳來許長命格外熟悉的聲音。


    “喲,我以為是誰呢?原來是小鏟屎官回來了啊,嘿,小鏟屎官,你這些天躲哪去了?我黃彪可想死你了,哈哈哈。”


    許長命轉頭看去,見到來人正是當日抽劍要殺他的黃彪。


    見到此人,許長命心中也是很複雜,要說痛恨,自然是痛恨得很,他當日要殺自己,豈能不痛恨?


    但要真說起來,許長命又想好好感謝一下此僚,若非他當日拚命追殺,許長命怎麽可能遇見仙子姐姐?又怎可能拜入洞主座下?


    這個大概便是因緣際會吧?


    正所謂命運自有定數,恐怕就是這個意思了。


    許長命看著走來的黃彪一眾人,麵色複雜,想了想,他道:“黃彪,我警告你,以後絕不許再欺辱我張師兄,否則定不輕饒!”


    黃彪被他的話逗笑了,大笑道:“你以為你是金丹真傳弟子呢?哈哈,還定不輕饒,我去你媽的。”


    許長命也不生怒,隻是淡淡道:“我並非那金丹真傳弟子,我隻是一介小小侍童罷了,我想說的是,我是靈煙洞主座下的侍童,我收拾不了你,但靈煙洞主可是洞玄大修士,收拾你都不要半個手指頭。”


    “什麽?”


    黃彪將信將疑,問道:“你……你是說真的?”


    若許長命說的是真的,那可不得了,他與對方的身份地位就是雲泥之別了。


    這一下,唬得黃彪一眾人麵麵相覷心驚肉跳。


    許長命背起雙手,仿佛那飄飄然的高人,眼望遠方青山,淡然道:“我並不想拿我家洞主的名頭來欺負人,若洞主知道了,非要罵我不可。”


    黃彪看他那神情,心想恐怕真是拜入了一府洞主之下。


    黃彪頓時心慌了,大叫道:“許兄弟,不,許大哥,我黃彪有眼無珠,曾經不開眼得罪了大哥,求大哥大人大量,不要和我一般見識,千萬不要叫人趕我出仙門,拜托拜托。”


    許長命冷哼一聲,道:“當日,我曾經兩次告訴於你等,我背後有人,你們非不信,其實我背後真的有人。”


    黃彪在心裏把許長命痛罵了一萬遍:“你還要臉嗎?當時你背後有個屁的人啊!真有人,我還敢得罪你嗎?”


    心裏雖痛罵,但臉上還要表現得十分戚戚然,不住地道:“是是是,許大哥說得對。”


    許長命拿眼瞟著他,也不說話,但那小眼神令黃彪心驚肉跳,那小眼神的意思,他又如何不懂?


    黃彪一臉苦笑,雖然十分肉痛,但還是乖乖地拿出來一個荷包,荷包裏裝著七八顆仙石,這已經是他的全部家當了。


    “許大哥,不要嫌少,請笑納。”


    黃彪笑眯眯地把那荷包放在許長命的手裏。


    “使不得啊,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真不是這個意思,黃兄弟你誤會我了。”


    許長命口上謙讓,手卻不老實,毫不猶豫地把那荷包接了過來。


    你當日要我一顆仙石,今日我要你一袋,這就叫來而不往非禮也,有來就要有往。


    黃彪眾人心裏大罵不已:你小子還要臉嗎?


    許長命看著他們說:“好了好了,過去的事情,我已經忘記了,你們去忙自己的事吧。”


    黃彪眾人連忙撒腿就跑,一邊跑一邊摸了一把汗。


    小雞變鳳凰,他們已經招惹和得罪不起了。


    許長命從荷包裏拿出一半的仙石,放在張無風的手裏。


    張無風大驚,連忙推讓:“不行,這個真不行。”


    “張師兄,如果不是你那天晚上的一番話,我的一顆道心早已消磨和破滅了,這些仙石,是小弟送給你的道謝之物,請張師兄不要推讓。”


    張無風聽他說得誠懇,一聲歎息,隻好收下。


    “許師弟,你將來並不是普通修士,老哥我很期待你上天入地的那一天啊。”


    許長命撓了撓頭,被張無風捧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那個,張師兄,洞主要我中午之前回府,那我現在回去了吧。”


    “好好,許師弟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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