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的天還黑著。


    “記憶裏麵好玩嗎?”阿長打趣的說了一句。


    “頭疼……”陳四牛頭不對馬嘴的回答道,“長哥,妬婦津神和周顯平呢?”


    “走了。”


    “哦……”


    陳四仰麵躺在床上,腦子裏還在回想著剛才經曆的事情。


    人心,總是黑暗與光明並存,光明存在的時候,黑暗隻是陽光下的影子。可一旦光明破滅,黑暗鋪天蓋地。那時候,人就不再是人了。


    “長哥,你說人心到底是黑的還是白的?”


    “紅的……”


    “……”


    “不知道,人太複雜。”阿長似乎是思考了一下。


    陳四無語的翻了個身,背對著阿長,心裏嘀咕著,說了等於沒說……


    接下來,宿舍裏麵的兩人都沒有再開口說話,顯得有些安靜。


    過了一小會,阿長走到老皮邊上,把老皮拎起來,直接扔回到了他上鋪的床位上,老皮被扔得“哼唧”一聲,還是沒有醒過來。


    隨後,阿長的身影消失在房間裏,回到古玉裏麵去了。


    陳四已經躺在床上睡了過去,發出輕微的鼾聲。雖然現實世界才過了不到一個小時,但他在周顯平那壓抑的記憶裏麵,已經度過了一天一夜,心實在是太累了。


    他戴在脖子上的古玉,此時散發出淡淡的白色光芒,包裹住了其熟睡的身子,看上去溫暖祥和。這個晚上,陳四終於做了一個好夢。


    ……


    是夜,饅頭山頂。


    饅頭山上昨晚下的雪還沒有化淨,在月光溫和的照耀下,反射出來清冷的雪光,使得山頂顯得有些明亮。


    清陽道長穿著略顯單薄的道袍,立在茅草屋旁,昂頭注視著繁星點點的夜空。小二狗見師傅在外麵站了許久,手上拿著一件村民送的羽絨服,從茅草屋中走了出來。


    “師傅,天氣冷,套件羽絨服吧。”


    “為師沒事,狗兒,你看看那顆星星。”清陽道長寵溺的摸了一下小二狗的腦袋,然後指著今夜天上最亮的那顆星星,跟他說道。


    “師傅,那顆星怎麽了嗎?”


    “沒事,隻是叫你看看。”清陽道長笑著又摸了一下小二狗的腦袋,“好了,回屋睡覺去吧,師傅馬上回來。”


    “是,師傅。”小二狗聽話的走回了茅草屋。


    在小二狗走後,清陽道長依舊獨自佇立著。良久,他低聲自語了一句:“看來剩不了幾年了……”


    除了他自己,沒有人知道他指的是什麽。


    ……


    陳四已經好久沒有像今天這樣,睡得這麽舒服過了,一覺醒來,精神大好,他起床,舒舒服服的伸了個懶腰,發出了一聲享受的呻吟。


    “嗯……”


    今天是個大晴天,窗外的陽光照進宿舍裏麵,滿滿的溫暖。


    現在已經是早上8點多鍾,廠裏麵早就開工了,老皮不在房間裏麵,估計也是早早起床下樓趕活去了。


    老皮應該是覺得陳四的病還沒好,見他睡得那麽死,上班的時候也就沒有把他給叫醒。


    陳四好像想到了什麽,開口向古玉裏麵的阿長詢問。


    “對,長哥,老皮不會記得昨晚見到妬婦津神的事情吧?”


    “不會,我施了點小法術,現在他以為昨天隻是做了個夢。”阿長的聲音直接在陳四腦子裏麵響起。


    “那就好……長哥,妬婦津神她老人家,是個神?”


    “神?這個叫法太抬舉她了,她隻是個水鬼而已。”


    “那她名字裏怎麽有個神字?”


    問這句話的時候,其實陳四心裏還有一句話不敢說出口。她看上去,好像比你厲害多了……陳四怕說出來會挨揍……


    “給你這傻缺普及下知識,妬婦津神,其實也是水鬼中的一種,並不是誰的名字。最出名的妬婦津神,是距今1600多年,晉朝時期書生劉伯玉的妻子段氏……”


    很容易不耐煩的阿長,對解釋鬼怪典故,倒顯得很有耐心,他跟陳四講述了這麽一個典故。


    據說在晉朝時期,有個書生名叫劉伯玉,風流倜儻,才華出眾,擅長詩詞歌賦。在他家附近有一條風景秀麗的小河,劉伯玉時常在小河旁飲酒作詩。


    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劉伯玉幻想在這條小河中存在一個美麗的水神,風姿綽約,楚楚動人。自此,他時常流連於河畔,賦詩作詞,表達自己想跟美貌的水神相會的意願。


    這件事情傳到了劉伯玉妻子段氏的耳中,段氏雖然麵容姣好,但是心胸狹窄,嫉妒心極強。聽聞此事之後,將劉伯玉平日裏寫的詩集全部撕碎,當其麵,一把丟入了河中。


    劉伯玉黯然神傷,在當天夜裏居然講起了夢話,不停的呼喚水神。枕側躺著的段氏自然是聽得怒火中燒,直接跑出了家門,跳入小河自殺。


    在段氏死後7天的時候,她還給劉伯玉托夢說:“你不是想娶水神嗎?老娘現在就是水神啊!”把劉伯玉嚇得連夜逃離了老家,此生再也不敢渡河或是居住在附近有河水的地方。


    ……


    “妬婦津神,是帶著嫉妒以及對愛人強烈的憤恨,在江河中自殺而死的女水鬼的統稱。這種鬼帶著極大的怨念和執意,隻有丈夫親手死在她們的手中,才會化解她們的仇恨。”阿長慢條斯理的說著。


    “她們不用去地府的嗎?”


    “一年到頭,死人那麽多,總會有一些漏網之鬼機緣巧合之下留在人間,不隻是妬婦津神一種,在人間苟延殘喘的其它的鬼多了去了。”


    “哦哦,就像現在的黑戶一樣對吧?在管理係統之外遊離,沒有被登記戶籍。”


    “喲,小腦瓜子還會轉,看來不傻。”


    “……”這誇我還是損我呢,陳四一陣苦笑。


    “走吧,故事也講完了,去饅頭山。”


    “現在才早上長哥,道長不是叫我下午去嗎?”


    “剛誇你一句,怎麽腦子又不靈光了,早上你有事嗎?!沒事對吧,幹嘛不能早點去!我就是懶得出來,要不然肯定給你腦殼來一下響亮的!”


    “是是。”陳四被嚇得忙不迭的點頭,趕緊套上外套,準備出門。忽然他又想起了什麽,下意識的問了一句。


    “長哥,我聽那妬婦津神叫你長鬼,長鬼也是鬼的一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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