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隻黑色木桶都裝滿了潭水,一隻波光粼粼,透過其間清冽可以看到桶底的木紋刮痕,一切都很正常。但是另一桶中的潭水卻完全變了顏色,金光燦燦如四溢的琥珀。


    淩澤使勁揉了揉眼睛,入眼卻還是這般神奇的景象。


    他抬頭看看天空,這處寒潭處在山陰,不見陽光所以根本不可能是光線所造成的錯覺。


    淩澤想了想,將手慢慢伸進桶中,他的雙手也被水暈染成一片金色。


    沒有任何不適。淩澤舀起一捧水,可是當他的雙手離開水麵,掌中的清水就褪去了漂亮的琥珀色。


    淩澤皺了皺眉,似乎在考慮著什麽。水順著他指間縫隙慢慢流走,冰涼的感覺在小臂上遊走。


    眼看著水即將流盡,他終於下定決心低頭小心地舔舐了一口。


    涼涼的,沒有什麽味道,和平時喝的水沒什麽區別。


    淩澤劍眉一挑,抬手將木桶裏的水倒了個幹淨。緊接著他將另一隻木桶裏的水倒進去,原本透明無色的潭水再次透出金色。


    果然,問題出在木桶上。


    淩澤連忙將水再次倒出,舉起木桶細細地打量起來。


    這隻木桶是吳凡丟進草叢的那隻,後來被他撿回。因為在地上滾過,桶裏現在還殘留著一點點泥沙和草葉,但是這並沒有什麽出奇的。


    淩澤不死心,一點點一寸寸地在桶壁上搜尋著,忽然,他眼前一亮伸手捏起了一樣東西。


    這是一根毫毛,不知道是什麽動物的。呈淡金,略帶透明,很是漂亮。


    難道就是這東西搞的鬼。淩澤心中忽然湧出一點火熱。如果真是,這根金毛說不定是什麽了不得的寶貝。


    他正打算再做試驗,可就在這時,指間的那根金色毫毛忽然劇烈地扭動起來,宛若活物。


    淩澤嚇了一跳,就欲將它丟開。但是那根毫毛卻忽然騰躍而起,朝著他的麵門直射而來。


    啊,淩澤來不及反應,直覺眉心一痛,就沒了意識。


    淩澤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中似乎到處都彌漫著濃濃的雲霧,朦朦朧朧看不真切。他隻能看清麵前有一塊一人高的大石頭,孤伶伶地佇立在一片混沌之中,沒有過去,沒有將來。


    “淩子,淩子..”急急的呼喚聲在淩澤耳邊響起,他睜開眼睛,麵前是一張掛滿焦慮的臉。


    “你醒了。”吳凡眼中迸出驚喜,“怎麽在這睡著了?”


    “不知道。”淩澤晃了晃腦袋,還沉浸在先前的那個夢裏。


    吳凡見淩澤這個模樣,臉上露出一絲愧疚,猶豫著開口說道:“是不是,因為我的話..其實淩子你不要太逼自己,一年不行我就陪你多堅持兩年,反正三年後才會被強製驅逐下山...”


    “好了。”淩澤拍拍吳凡的肩膀,寬慰道:“不是你想的那樣,是我有些累了。”


    吳凡點頭,但明顯不信,仍然愧疚。他一把搶過淩澤手裏的木桶,開口道:“你去歇著吧,剩下的水我給挑了。”


    “不用。”淩澤笑著搖了搖頭,“我現在好的不得了,感覺渾身都是用不完的力氣。”


    淩澤沒有說謊,他真的能清晰地感到有源源不斷的精力從四肢百骸中流淌出來,恨不得立刻揮發出去。


    淩澤和吳凡負責靈溪宗雜役院和外門下院的用水。整整二十個一人多高的大缸需要兩人一趟一趟從山下挑上來裝滿。


    盡管兩人都是武功不俗,但是這也算是個不小的工程量了。平時兩人一般都要忙活一整天,累得半死才能勉強完成任務。


    但是今天,情況卻有了改變。


    “淩澤,我們歇歇吧,已經第二十趟了。”吳凡半彎腰拄桶站定,氣喘籲籲地說道。


    “我不累,你歇吧。”淩澤甩下一句話,拎著滿滿兩大桶水風一樣掠過。


    吳凡看著淩澤遠去的背影,眉宇間盡是憂愁:“這不會是被我刺激到了吧,這段時間我說的話是傷人了一些...”


    “不行,我要跟緊他,可別出了什麽事..”吳凡咬咬牙,抬起酸痛的雙腳追了上去。


    於是這一天,在淩澤不知疲倦般的努力下,剛過午後,二十缸水就已經全部打滿。


    隻是,吳凡也被累倒了。


    “讓你別管我,非要硬撐。”淩澤將吳凡丟到他小床上,無奈地搖頭。


    吳凡臉色蒼白,勉強抬起頭哆哆嗦嗦地說了一句:“你這個..變態。”然後頭一歪就呼呼睡著了。


    淩澤回到自己的茅屋,現在才有空感應自己的身體。


    力氣還是和原來一樣大,速度也沒有變快,隻是精力變好了嗎?淩澤皺眉想著,端來一盆清水,朝裏麵仔細看去。


    銅盆清水中倒影出一張俊秀清朗的麵容,沒有什麽改變,隻是在眉心之上的額頭多了一個小小的紅點。


    那根金色毫毛似乎就是從這裏鑽進去的。淩澤摸著那個紅點,若有所思。


    他現在基本已經肯定自己身體的變化就是由先前所見的那根金色毫毛所致,不知是什麽原因,不過照目前來看倒是有益無害。


    淩澤想了半天,也沒有什麽頭緒,看今天時間充裕,就打算盤腿坐下吐納修行一番。


    雖然每次下來修為幾乎毫無變化,但是他依舊勤練不休,隻要有一絲希望,他就不會放棄。


    可今天不知怎麽,平時心若止水的淩澤遲遲不能入定,本來就難以感應到的天地靈氣更加不可捉摸。


    他感覺自己體內的精力還在慢慢積累,不能發泄出來搞得他骨頭發癢,渾身都不自在。


    “這難道就是閑得發慌?”


    淩澤半天不得入其門,索性下床走出門來。


    必須得把這股精力給發泄出來,不然根本難以入定。淩澤想著,手腳微動,開始演練起他習過的唯一一門凡間武藝——《鷹擒勁》。


    這門功法由鷹鷲撲食的動作衍化出來,狠辣刁鑽,淩厲無匹,稱得上是一等一的神功秘技。不過淩澤從未研習過,他當初選這門功法的原因隻是看中它其中的輕功部分,目的是為了提高腳力好讓挑水時輕鬆一點。


    凡間的武藝再精妙無雙,哪裏比得上修士飛劍輕輕一擊呢。


    但是現在,淩澤又不得不將這門功法再撿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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