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雞唱曉,朝日初升,淅淅瀝瀝的下了一晚上的雨終於停了,金色的陽光破開烏雲,灑落在了奔湧的大河之上,為那此起披伏的浪花披上了一件金色的霞衣。


    轟隆隆……


    大河之側的高山上,混濁的山洪卷著沙石、樹木以及淹死的動物屍體一瀉千裏,滔滔不絕的匯入了這大河之中,和河水混為了一體,難分彼此。


    洶湧的河水卷著從大山裏麵衝出來的東西奔流而下,飛快的轉過了幾個湍急的河彎,慢慢的來到了一斷水流平緩的河麵上,不緊不慢的流淌著。


    平靜的水麵讓河水逐漸清澈了起來,水中的沙石等雜物沉澱了下去,木頭、動物屍體等東西也慢慢漂浮了上來,隨波逐流的漂浮著。


    “西塞山前白鷺飛,桃花流水鱖魚肥。青箬笠,綠蓑衣,斜風細雨不須歸……”


    平緩的河麵上,一艘黑灰色的渡船緩緩行在河麵上,操船艄公的是一個頭發花白的老頭兒,他一邊用悠長的語調唱著唐朝張誌和的《漁歌子》,一邊把長長的竹篙插進水底借力,渡船悠悠駛向河岸的渡口。


    “阿爺,你能不能換首別的曲子唱啊?”一位雖然麻衣粗布,但是仍然難以掩飾清麗身姿的少女坐在船頭,百無聊賴的光著一雙雪白的腳丫伸進水中戲耍著河水,略顯刁蠻的道:“這都五六天了,你天天都唱這首曲子你煩不煩啊?”


    “唉,小五啊,阿爺早叫你不要跟來不要跟來你不聽,現在後悔了吧?”艄公笑嗬嗬的停下了手中的活計,滿眼溺愛的看著少女道:“不是阿爺不想換一首曲子,隻是二十年前阿爺和那位朋友約定的就是以《漁歌子》為……”


    “咦,河裏麵有人!”就在艄公笑嗬嗬的跟少女解釋之時,少女忽然指著河水上流驚叫了一聲。


    艄公順著少女所指的方向淡淡的看了一眼,道:“昨天這玉溪上遊下了一天一夜的大雨,山洪頻發,或許是哪個倒黴的山民被山洪衝走,衝到了這裏來了吧。”


    “那不是山民!”少女認真的看了一會兒上遊飄下來的“屍體”,那是一個身材修長、身穿青色儒衫的書生,雖然看不清楚臉龐,但是從他那緊繃的肌肉皮膚來看他的年齡應該不大,少女仔細的觀察了一會兒之後,道:“那好像是一個書生,咦,他好像還沒有死,我好像看見了他的胸口在起伏……”


    “書生?還沒有死?怎麽可能!”艄公笑笑道:“昨夜那麽大的水,什麽樣的人才不會被淹死?小五啊,你肯定是看錯了,那不過是一個死人而已!”


    “哼!人家才不會看錯呢!”聽到艄公的話,少女不悅的冷哼了一聲,忽然雙手在船頭上一撐,一個猛子便紮進了滾滾河水之中,眨眼間便不見了蹤影。


    “小五、小五……”艄公猝不及防之下看見少女紮進河中連忙衝著河麵叫了她兩聲,見沒有反應不用的狠狠的一戳竹竿,飛快的劃船跟上去,搖頭歎氣道:“唉,這孩子,真是太任性了,當初就不應該帶她出來……”


    那個叫小五的少女一個猛子紮進河水中,猶如遊魚一般飛快的潛了上去。


    嘩啦……


    小五靈巧的從河水中冒出頭來,正好出現在仰浮在水麵上的那個溺水書生旁邊,搖了搖頭摔了摔頭上、臉上的水之後,她伸手試了試書生的鼻息,發現他還有呼吸便一把抓住他使勁的向渡船遊去。


    “阿爺,你看,他還活著,真的還沒有死!”小五費勁的將書生拖上船,一臉得意的看著艄公道:“人家才不會看錯呢!”


    “好好好,小五沒有看錯,是阿爺看錯了!你趕緊回艙去換身衣服吧,這寒冬臘月的,江上風又大,雖然這裏臨近鬼山,氣候反常,但你也要小心受了風寒!”艄公寵溺的替小五擦了擦臉上的水滴,然後無奈的看了看躺在甲板上的書生,道:“既然已經證明了你是對的,那這個書生也就沒有用了,阿爺就將他拋回河裏去了……”


    “阿爺!你怎麽能這樣?”小五本來要回船艙換衣服了,但是聽見艄公要將她救上來的書生拋回河裏麵頓時不高興了,她生氣的俯下身子,一言不發的托起書生雙腋,費力的將他托起,想要將他拖回船艙裏麵去。


    “唉,小五啊,這個書生來曆不明,我們這次又身負要事還是不要節外生枝的好……”看見小五的動作,艄公不禁唉聲歎氣的勸解起來,正在他苦口婆心的勸說之中,被小五拖著的書生突然吐了一口水,呻、吟了一聲,慢慢醒了過來。


    董仁桂隻覺得腦袋昏昏沉沉的好像是被人用大鐵錘狠狠的砸了幾下一樣,一脹一脹的疼,在這劇烈的疼痛中,他漸漸恢複了意識,咳嗽了幾聲,慢慢的醒了過來。


    “這裏是哪裏啊?咳咳……”董仁桂費力的睜開了眼睛,茫然的打量了一下四周,然後將目光鎖定在了渾身濕漉漉的小五的身上,輕咳了一聲,道:“是這位姑娘救了在下嗎?在下是徐州生員董仁桂,姑娘的救命大恩在下沒齒難忘……”


    看著忽然醒來的董仁桂,尤其是被董仁桂盯著一看,小五忽然醒悟了什麽,霞飛雙頰的鬆開了托著董仁桂腋下的手,紅臉跑回船艙裏麵去了。


    “哎,姑娘……”看著突然紅臉跑進船艙的少女董仁桂有些蒙了,這到底是怎麽了?難道自己剛才說錯了什麽嗎?


    “咳咳……”就在董仁桂檢討自己剛剛的言行時,一聲咳嗽聲打斷了他的思緒,艄公惡狠狠的盯著他,強按著不悅,粗聲粗氣的道:“小子,你看夠了沒有?”


    “嗯?什麽?看夠了什麽?”董仁桂猛地一愣,然後看見艄公越來越黑的臉色,再看看甲板上的水跡,回想一下少女的樣子,他才知道問題出在哪裏了,現在他可是身處風氣保守的古代,剛剛他那樣目不轉睛的看著一個濕身的少女,可不是一個君子所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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