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隨我來吧!”張君寶神色頗有些難過,但是他此刻心中惦掛著重病在床的師傅覺遠,隻想早些進屋去,將買來的藥煎成湯,讓師傅喝下。


    幾人跟著張君寶走向遠處的那間簡陋的茅屋,茅屋雖然簡陋,但是占地卻不小。四人走近後才發現,茅屋是由正屋與灶房相連而成,正屋也挺大,大概裏麵不止一間吧。


    張君寶走到正屋前,他徑自推門而入,屋裏靜悄悄的黑沉沉的。


    “誒,你這屋裏……不會有什麽不幹不淨的東西吧!”明道紅進屋後被這份靜謐所染,情不自禁地縮了縮身子。


    “道紅妹妹,這話可不能亂說!”黃襄聽了她這話,連忙勸聲道。在別人的家裏說這種話,那可是極不尊重主人家的。


    張君寶回頭看向她,“姑娘,此處的確安靜了些,但是這不正是上好的清修之地麽?沒有人世間的紛擾,兩耳不聞擾心雜音,參禪悟道,感悟佛理。”


    正屋又分三間,一間堂屋,兩邊各有一門,張君寶說罷他將手中的藥包放在堂屋中的一張桌子上,隨後他走向右邊的那扇門。


    門上無鎖,張君寶走到近處,他腳步漸漸放緩,像是怕驚擾了什麽人。門,被他輕輕推開,透過門縫,亡小莫三人可以見到裏麵同樣黑沉沉的一片。


    “君寶,是你嗎?”一道極為蒼老,同樣也極為虛弱的聲音在從房間裏麵傳來,張君寶輕緩的腳步一頓,他隨即恢複自然,臉上不由自主的帶上了笑容。


    “師傅,是我。”說著他走進房間的更深處,門框中失去了他的身影,隻有輕微的腳步聲在這寂靜的茅屋中響起。黃襄與明道紅對視一眼,在亡小莫的沉默中,一起輕移蓮步走向張君寶所在的房間,亡小莫也隨後跟上。


    三人剛走幾步,房間中的腳步聲已經停了,接著裏麵燭光忽然亮起,想是張君寶將房內的蠟燭給點燃了。


    “師傅,我還以為你睡著了呢。”房間內,張君寶的聲音傳出。


    “師傅哪裏能睡得著,師傅隻是在閉目冥想。”蒼老的聲音再度傳來,話語中卻是蘊滿了慈祥。


    “師傅都冥想一輩子了,還覺著不夠麽?”張君寶輕聲問道。


    “不夠,不夠。”老者說話極為緩慢,但是卻讓人心裏升不起一絲一毫的不耐。“冥想能使我心靜,能使我自知,能使我強大,這一點你要好好體會。”


    “師傅都想了些什麽?”張君寶又問。


    蒼老的聲音又道:“師傅在冥想中看了佛祖,佛祖說欲成佛,先舍我。他告訴師傅,想要成就自己心中佛,那麽首先便要有一顆忘我的心,身體發膚之苦隻是通往極樂的必經之路,隻有能忍受得住今日所受的一切苦難,才能造就一個成佛的心。”


    “大師不愧是得道高僧,將今日所受的苦難看做他日成佛的劫難,這份心境便足以令我輩敬佩!”這時黃襄已經進得房來,她將覺遠的一番話聽在耳裏,記在心裏,感在肺腑。


    “君寶,這幾位是……”隻見張君寶身邊覺遠坐在一張低矮的木板床上,床上隻是極為簡單的鋪了一張薄薄的墊毯。他顫顫巍巍的抬起一隻手,指著進房來的黃襄與亡小莫三人,臉色疑惑的問向張君寶。


    黃襄看著眼前的這位大師,她依稀記得當年眼前的這位的大師曾是滿麵紅光,渾身精氣內斂,氣勢十足。但是今日所見卻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此刻的覺遠形容枯槁,眼眶深陷,臉上沉沉的死氣經久不散,已然是時日不多矣!


    “對了師傅,我來給你介紹一下,”張君寶說著站起身來,他來到黃襄身邊,對覺遠說道:“這位是七年前我們追那陰險狡詐的波斯商人至華山時所遇的那個小姐姐,她叫……”


    張君寶說著忽然想起自己還不知道黃襄的名字,於是拿眼看向身邊的黃襄。


    “小女子黃襄。”黃襄說著衝床上端坐的覺遠抱拳一禮。


    “還有這位,”張君寶介紹完黃襄又來到明道紅身邊,“這位是與黃姐姐一道上少林來的,在下山途中與我相遇,便一道跟來了,她叫……”


    “明道紅,大師我叫明道紅,我很會打卦,大師你要不要我給你打一卦?”明道紅嘻嘻笑道。


    “道紅妹妹別鬧。”黃襄嗔怪的看了明道紅一眼,後者則向她扮了個鬼臉。覺遠見到此幕,溝壑縱橫的臉上不禁展露一抹無聲的笑容。


    “還有這一位兄台,他亦是與黃姐姐一起來的,不過他人比較沉默少言,不知兄台貴姓?”張君寶介紹了兩女,最後來到亡小莫身邊。他無奈的發現自己與三人一路走來,卻是連人家的姓名也不知道一個,這著實讓他尷尬不已。


    “我來我來!”在亡小莫準備說出自己名字的時候,明道紅一個箭步搶到亡小莫麵前,她指著亡小莫對覺遠老和尚道:“這一位呢,是陽殤姐姐。”


    “撲哧!”黃襄在旁掩嘴輕笑,三人一路從臨安地界來到少室山,數月的接觸下她早已知曉亡小莫華麗變身“陽殤姐姐”的經曆,同時也知道明道紅極喜歡那這事兒來說事兒,若在平時她見多也不怪了,但是她沒想到明道紅連這麽個時候也不放過。


    而張君寶聽了明道紅的話卻是一臉奇怪,不時看看亡小莫,又看看明道紅,不知是明道紅一時口快說錯嘴了,還是自己眼神不好,看錯亡小莫的性別了。當然還有一個可能,那就是亡小莫是一個女扮男裝的假小子!


    隻有覺遠,他最是古井不波,臉上始終帶著一絲和藹的笑容看著這一切。


    而明道紅呢,她對幾人的反應毫不在意,仍舊在那裏對著覺遠介紹道:“他叫姓亡,未亡人的亡,字陽殤。為人小氣,但是心地善良,經過我的親身測試,隻要有人在他麵前裝可憐,他就會心軟!”


    說到這裏,她還略顯得意地揚了揚自己的腦袋。


    至於亡小莫,不論明道紅說什麽,他都是一副沉默的麵孔,好似在明道紅口中說的那人不是他自己一般。


    其實別看亡小莫臉上沒有表情,但是他心底卻是在沉思,自己真的像明道紅口中說的那般,隻要有人在自己麵前裝可憐,自己就會心軟麽?答案是否定的。在原大理境內,他殺人無算,裝可憐的人何其多,但是該殺的他從來沒有心軟過,這就是亡小莫,這就是亡陽殤!


    (欲知後事如何,請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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