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小二見亡小莫臉色冷然,不禁訕訕一笑,他拿著早已空了的水桶走出了房間,順帶還幫亡小莫將房門給關上。


    隨後店小二又提了三次水進來,整個過程中,他再也不敢多嘴一句,而亡小莫也樂得清靜。在店小二出去後,亡小莫解下衣衫,沐浴一番,便開始坐在床上修煉功法。並且在之後的一整個下午,除卻用膳期間,亡小莫都再也沒有出去過。


    時間很快便到了第二日,亡小莫洗漱一番,準備到外邊去走走,他在客棧一樓用罷早膳,然後拿著自己用麻布纏裹的骨劍走出了客棧。順著人流,沿著街邊,亡小莫一邊打量著沿途商販擺在地攤上的小物件,一邊悠然的走向街的另一頭。


    逛街的感覺,讓他又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小時候自己在臨安與姐姐素心去瓦市的一幕:


    “弟弟,昨日我在那邊街上見到了賣糖人的,但是沒有帶錢,今日我特意從娘親枕下偷偷取了些銅錢,我帶你去吃糖人好不好?”


    “姊姊,你又偷拿二娘的錢……”


    “哎呀,弟弟,你不說我不說,娘親是不會知道的。再說了,我這可是為了給你賣糖人才拿的,你可不能去告訴娘親呢。”


    “真的麽?”


    “當然了!”


    昔日的情景一一在他腦海浮現,亡小莫嘴角不自覺地揚起了一抹久違的微笑,壓抑許久的心情也舒坦了幾分。他很喜歡這樣的感覺,於是他一直這麽走著,街到了盡頭,他又拐入另一條街,走著走著,這一走便是三條街。


    這第三條街不同前兩條街,前兩條街人雖然不少,但是也不是太多,而這第三條街則顯得極為熱鬧。這裏有摩肩接踵的人群,還有喧天震耳的鑼鼓。


    “快!好戲就要開始了,慢了可就錯過了!”一個身著儒衫的青年,手上拿著一把折扇,頭上頂著一頂襆頭(1),腳步匆匆的朝著街中央位置的人堆碎步跑去。


    這邊他剛從亡小莫身邊跑過去,另外又有三個書生模樣的人自亡小莫身後跑著追來,隻聽一人大聲喊道:“子玉兄,在下實在跑不動了,能否等等在下……”


    那人這話剛一喊出來,他身旁的一個儒生便打趣道:“子申老弟,你這樣的身體如何去爭那繡球?我看呐,你還是早些回家去寫幾幅字畫,拿到集市上賣些錢財,今晚的肚子也不用愁了!”


    “玉明兄此言差矣!子申兄雖然沒有強健的體魄,但是他有滿腹的才華,平日裏咱們汾蘭四才子便屬他名氣最為鼎盛,你不要這樣挖苦人家。雖然子申兄家境確實寒酸了些,但是還不至於賣字為生,再者說了,以咱們四人的交情,子申兄若真有難言之隱的話,難道我們還能不接濟一二麽?”最後一人長嘴角有些歪斜,但是這話說得卻是極為正氣。


    而跑在最前頭的方子玉聽見於子申的呼喊,不禁回頭對三人大聲道:“子申老弟、玉明兄、子坤老弟,你們倒是快點呀!我可是打算做那周老爺家的乘龍快婿的,你們不要誤了我的時辰!”


    方子玉此刻襆頭(1)都有些歪了,但是他卻無法顧及這些。對三人喊吧他又急匆匆的趕向了人群聚集的地方。


    “子玉老弟,我們四才子之中就屬你體魄最為強健,我們走不了你那麽快,你自己先行去吧,我們隨後跟上!”杜玉明揚起一隻手臂朝著前方的方子玉擺了擺,大聲說道。


    “子申老弟,子坤老弟,我看呐,這周家女婿是非子玉老弟莫屬了,瞧他這個精神頭兒,咱們與他同樣從煙雨亭過來,唯有他不帶喘氣兒的,身體倍兒棒!”杜玉明說著還朝遠去的方子玉豎起了大拇指。


    這一切亡小莫是聽不見了,因為他走得極慢,像是在散步。而那三個儒生雖然跑得不快,但是卻也早已將亡小莫甩到了遠遠的後邊。


    亡小莫思維散漫著,他一半用來預測身周行人的動向,以便能不撞到人,另一半則沉浸在自己的回憶之中,體味那種一年多來失卻的快樂。


    另一邊,人群聚集的地方,在眾人圍繞的中心位置,這是一座三層高的酒樓,酒樓一層的大門之上掛著一張牌匾,其上自右向左寫著“忘仙”兩個燙金大字。


    當然了,這樣的情景是往日能看到的,而今日則有所不同,為什麽不同?因為今日的牌匾四周圍著一圈紅綢子,正中處還有一個大紅花。很顯然,今日這裏被人給包場了!


    “咚鏘咚鏘!”


    在樓下街道上的眾人吵吵鬧鬧之時,忘仙樓二樓之上圍欄處走出一人來。他手中提著一個大銅鑼,一邊敲一邊大聲喊道:“老少爺們,大夥兒都靜一靜!”


    樓下眾人吵鬧依舊,見此他又敲了敲手中的銅鑼,並且再次大聲道:“老少爺們,大夥兒都靜一靜!”


    圍在街上的眾人這才喧鬧聲漸止。


    “大家都聽我說!”拿著銅鑼的那人見眾人安靜下來,於是先吞了口口水,潤了潤喉,然後對眾人說道:


    “今天,是我們家老爺嫁女之日。想必大夥兒都知道,我們家老爺在這汾蘭鎮上也算得上數一數二的名人。今兒個嫁女,主要是想能從諸位之中找出一位身強體壯的能人,不論他有錢沒錢,隻要他能有保護咱們家大小姐的能力,那便可以將大小姐嫁給他!”


    “周管家,你倒是說說,什麽叫又能力,什麽又叫沒有能力?”人群中一個單身三十年的屠夫,他挺著濃密的胸毛,粗聲粗氣的對二樓之上拿著銅鑼的那人問道。


    “張屠夫,這個能力嘛,就讓我來告訴你好了。”不等周管家回答,這時一個男生女相的公子哥將張屠夫的話接了過去。眾人循聲望去,隻見那公子哥一搖手中的折扇,擺出一個自認為酷酷的四十五度角麵向烈陽的絕世風姿,嘴中說道:“所謂有能力的人,便是像我玉麵小郎君這樣的,風流倜儻、一表人才的濁世佳公子!”


    “切~”在場的眾人齊齊豎起中指,對著那個所謂的玉麵小郎君發出了人世間最為鄙視的聲音。


    (欲知後事如何,請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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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襆頭:宋時文人戴的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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