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風和和,微吹劍穀,上萬修士一簇簇圍站四方看台,日色愈發毒辣。


    尋常這種時候,誰會傻嗬嗬的跑來這片早已廢棄的鬥擂場晃悠,司徒家聲明在外,此地雖不算禁地,也是人家舊山門勢力範圍,一般散修唯恐惹來不必要的誤解。


    今日不同,六月初二,本是再平常不過的一天,卻是槐山少有要發生大事件的日子。


    赤龍門是哪家,知道的人早已經知道,不知道的要麽是偏僻小勢力,要麽是外地人。


    牛魔穀是哪家,基本沒人不知道,所以一大半來圍觀的還是衝著牛魔穀的名氣來的,一個築基初期的修士要與牛魔穀穀主生死鬥擂,這件事足以引起轟動,且聲勢從半年前積蘊,到今天,達到最高潮。


    很大一部分人是不看好這赤龍門的‘一位築基修士’狂妄發出的生死鬥詔的,但那些大勢力,即便不看好鍾紫言,也看好他們知道的訊息,他們知道什麽訊息呢?無非是赤龍門乃是此間幾大金丹勢力之一。


    ‘金丹’這兩個字,在底層修士眼中,即代表著不可撼動的力量。


    劍穀正北方看台專為各大勢力留著,亨通道觀、獵妖盟、陰卒墓地、空聞寺院、荊棘穀…,但凡是有一定實力的,都有席位。


    至於其他小勢力,因為在槐山沒什麽份量,今次司徒家也沒多管他們,值守分流的族人冷麵把守各個出入口,不安分的人一律清掃出去。


    湊熱鬧的人是得不到什麽厚待的,今日這場生死鬥擂,決定槐山未來短時間是否會繼續混亂,小勢力能起到的作用已經可有可無,隻看那些金丹們是什麽想法。


    趙良才不知道赤龍門和司徒業還有吳暗地裏有什麽勾結,但他知道自己不討喜,胖乎乎的軀體坐在北側首列坐席,左右就是陶方隱和吳,舔著臉一時與這位聊兩句,一時邀那位有空去他槐陽城作客。


    被人排擠他是能感受到的,這胖子實實在在的商人一個,嗅覺何其靈敏,幾位金丹不把他當自己人,他心裏不舒服,麵上還是笑嗬嗬。


    人嘛,都是為一個‘利’字,他趙良才從出生那一刻開始就是來用人世間這個‘利’字的,不怕別家一時不搭理他。


    司徒業是這次生死鬥擂的主辦方,站在擂台上時不時看一看西側擂台下安然穩坐的鍾紫言,其人溫和平靜,沒有一絲忐忑焦慮之態,越觀察鍾紫言,司徒業越覺得自家怎麽就沒有這種人誕生呢?


    離著午時還有一段時間,牛魔穀一方人久久未曾露麵。


    司徒業倒是希望他家不露麵,認慫顯然是他家最妥當的行為,不然真惹得陶道兄發飆,那一人足以毀掉半座牛魔穀。


    即便此時牛魔穀已經被毀了。


    西側小棚內鍾紫言一襲黑白玄紋道袍,泰然坐在木椅上,在他身側是多年不見的正覺老僧,兩人時而交談一些玄理奧妙,完全沒有長時間不見帶來的隔閡生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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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鹿王廟是小勢力,但赤龍門一直都有保持來往,別的不說,謝玄那小就時常偷偷跑去找菩提玩耍。


    鍾紫言認為,正覺老僧是有大信念大智慧之人,雖然結丹無望,但教育弟子很是擅長,老和尚自有說不完的大道理,按照佛家的話來說,他腦子裏有‘真經’。


    至於真經傳給誰,鍾紫言猜測,多半是都傳給菩提了,旁人隻需得他一二點化,便算幸事。


    來觀戰的自家門人其實不多,連簡雍都不在場,薑玉洲站在棚下時不時看看南側入口,心裏對牛魔穀的人攢足了怒氣。


    烈陽當空,眼看著時辰快到了,司徒業拱手衝全場寒暄一二,鍾紫言明白,他該上場了。


    身後有一雙柔軟的纖手緩緩貼來,鍾紫言回頭一看,是孟蛙這姑娘露著擔憂神色,鍾紫言溫和一笑,慢慢走上台去。


    嘈雜聲逐漸響起來,各方散修指指點點,對於鍾紫言,很多人其實是認不得的,但今日以後,不管結果如何,他們怕會深深記住這幅麵相。


    修長的身軀立在擂台間,比司徒業還要高半頭,短須齊整,兩鬢白絲緊束,眸子裏平淡寧靜,不像是要經曆生死大事的樣子。


    “這人就是赤龍門的掌門?”


    “為何那位陶老祖不做掌門?”


    “他家來槐山二十多年,真是低調…”


    ……


    四方看台議論再多,鍾紫言隻平靜眨眨眼睛,他知道自己今天要幹什麽,也知道今天以後會幹什麽。


    騷動是在即將正午時爆發的,牛魔穀二十餘築基人人站立在黑翅鵬鳥背部飛來劍穀,為首之人須發張狂,眼神如遲暮獅虎凝威震懾,自有氣勢。


    玉猙子身後跟著的不是別的築基,而是玉獰子,碧綠色的眼眸如毒蛇獵食,吐信凝視,森寒逼人。


    鍾紫言未在那群人裏看到聶清,早以前聽聶清說過,他算是拓跋南天下屬一係的人,如今來看,今次玉猙子帶來的人多半都是自己從係的。


    難道拓跋南天真的結丹失敗了?鍾紫言心裏多泛一絲微瀾,真要是這樣,他今次的出手更能放開心態。


    “老夫來晚了,有勞眾位道友等候,這就上場。”玉猙子初來開口,竟然不是對著司徒業講話,而是拱手向觀戰眾人笑談,好似他才是這鬥擂主辦之人。


    隨後他一腳踏出,落在台上,黑灰道袍微顫散氣,拱手對司徒業道:“司徒前輩莫見怪,路上耽擱了些時間,好在還算準時,勞前輩宣布開始罷。”


    司徒業心底本有火氣,此時見玉猙子目中無人,連他這位金丹修士都潦草應付,皺眉專門問了聲:“你可是準備好了?”


    玉猙子微笑:“自然,生死鬥擂,有死無生,我與這姓鍾的小子,必是隻有一人活著離開此間。”


    司徒業冷聲道:“好。”


    最後反頭看了一眼鍾紫言,見他目光決絕,閉目輕歎後一閃離開擂台。


    玉猙子盯著鍾紫言,三息過後玩味一笑,“小東西,以為憑著有金丹撐腰膽敢與老夫捉對死鬥,現下若是跪地求饒,叫幾聲太爺爺,老夫尚能給你一個痛快死法。”


    鍾紫言抬頭看了看灼熱日光,皺眉對玉猙子道:“你也存世兩百載有餘了罷?怎連我門下練氣期的孩子們都不如,犬吠一般亂放此等幼兒之語,白須光陰都活到了狗身上。”


    玉猙子頃刻怒目而視,忍了一瞬,又冷笑朝後指了指,“你看看那邊。”


    劍穀入口轟然降下一道金丹氣息,睥睨一切,肆意揮散,好不張狂。


    壯碩魁梧的軀體矗立在劍穀入口,如天上降下的渾厚盤牛石柱一般,臉上桀驁麵容清掃八方,氣勢何其震撼。


    全場驚呼,“拓跋南天!”


    鍾紫言雙眼一滯,此人竟然真的結丹了,玄機道人遺留的降塵丹必是被他所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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