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敵人不止一家,要想同時控製局勢,自家勢必要分兵做事,青龍軍和白虎軍同樣作為正麵揮叱爭殺的修士軍隊,分開在所難免。


    按照老早前商議的作戰計劃,此番東行一切調令都由中軍大帳發出,中軍大帳中共有三十一位僚官,這些人多是各家門戶派來監察戰況和詔令的,以防赤龍門一家獨霸權柄,往死裏損耗別家修士姓命。


    雖說鍾紫言作為最高層統帥,總攬一切機務,但有那二十幾位僚官的存在,他下發軍令之前肯定得多做思慮,萬一鬧了不公,牽涉其中某家大量弟子的性命,執行起來必然要受阻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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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借來的兵,始終是借來的,若沒了利處,哪會盡信我呢……”


    獨自思索了一個時辰,睜眼歎了口氣,鍾紫言起身向艙外走去,鞠葵還想問些什麽,見自家男人心事重重,隻得作罷。


    走出艙房門檻,宋應星就在門外不遠處守著,他是這次東行鍾紫言點名同行的幫手,寸步不會隔遠。


    “應星,我們行到何處了?”鍾紫言溫和問了一聲。


    宋應星聞聲轉頭,雙手自厚厚的紫衣道袍內抽出來執禮,“掌門,咱們現下在鳳羚山區域,沒走多遠呢。”


    鳳嶺山距離槐山地界不過一千七百裏,鍾紫言愣了愣,他原本還以為已經離開槐山大半日了。


    “你去將四軍統領和其餘幾位金丹前輩請至議事殿,我想與他們再商議商議。”


    宋應星領了吩咐,跑去舟尾的傳訊屋內做事。


    赤龍號舟體比之其餘雲舟要大三倍左右,接下來東行的日子裏,諸多軍令將從這艘雲舟上的議事殿發布出去,鍾紫言快步走進去,準備開始他作為主帥第一次小集議。


    此行隨軍的六位金丹除了他自己,還有拓跋南天、吳夲、沈宴、秋冥子和江楓。前四位自不必說,後兩位乃是陶老祖耗人情請來的,秋冥子據說是晉地本土散修,與老祖有近兩百年的交情。而江楓據傳是東洲北域出生的,來南域是為了躲避仇家,與老祖認識有四十多年,值得信賴。


    人員一個個布入大殿,很快到齊,鍾紫言坐在大殿主席上有說有笑,不管心中心情是好是壞,在這個時節,他麵上的表情隻能跟著環境和場合走,環境和場合需要他唱紅臉他就得唱紅臉,需要他唱白臉他就得唱白臉,越是位高權重,越需要如此,出來做事,一舉一動都牽涉各種結果。


    “昨日擊了聚將鼓,宣了征戰誓言,眾軍士振奮不已,今日踏上東行之路,由於距離較遠,勢必要度過一段枯燥期,我想著咱們這些擔任重職的,每隔三五日聚一聚,平常時候與四軍修士多做操練,莫教他們懈怠下來。”


    這番話顯然是老生之言,絕非智論,在場的人都知道主席上這位鍾掌門絕非表麵顯現的庸正平凡。


    鍾紫言見諸人都笑著應承,便打開了話匣:“當下喚幾位來,還是為商議大局作戰之時,我如今每日都能收到那邊的探報,咱們具體的作戰計劃也能隨著時間愈發明朗細致,先說說青龍軍和白虎軍落腳處,我以為分兵即是必然,不如以青龍軍直壓柳家山門,白虎軍同時攻打仙居門,這樣作戰,若是順利,時間會拉快一大半,你們以為如何?”


    自古戰事商議絕非一人一語可定,即便鍾紫言心裏有十成的把握,該拉著人商量還是得商量,因為命令雖然是他下發,執行卻是具體擔責任的人,若是統一不了思想,很容易出亂子。


    所以不管是凡俗軍隊還是修士軍隊,多些集議總不是壞事,這是聚勢的必要手段。


    四軍中,青龍軍八千人,白虎軍六千人,朱雀軍四千人,玄武軍三千人,餘下兩千人算是預備軍,全程由鍾紫言負責的中軍大帳統領。


    四軍各自的統帥人物裏,澹台慶生和薑玉洲在整個槐山修真界名望厚重,幾乎沒人不服他們管束,統領的位置根本不用擔心坐不穩。


    “掌門,我以為,咱家此行首要任務即是奪回清靈山,不如由我白虎軍直壓清靈山,有沈宴、拓跋道兄和江道兄助我,以力破法,不出十日定能將那柳江寧的頭顱叉在山門龍戟上,以祭當年死去的那些同門親友在天之靈!”


    薑玉洲的脾性和行事方式一向如此,且從他以平輩相稱三位輔佐金丹就能看出,在他眼裏,金丹修士也沒什麽了不起。


    鍾紫言平靜沉默,等著其餘人開口提議,三息過後,將目光對視向澹台慶生。


    澹台慶生受了示意,開口講出自己的意見:“我以為,守山容易攻山難,若是清靈山早有警戒之心,玉洲你全憑強力去破,或許要多費些力氣,我手下青龍軍奇人甚多,若不然多做謀劃,派一些精擅陣巧之人給你去用?”


    兩人是多年的好友,澹台慶生開口既沒有全盤容納薑玉洲的提議,也沒有盡皆否定,隻是提了一些援助之類的言語,其實相當於什麽也沒說,本意還是在透露穩妥做事的意思。


    因為在討論的是青龍軍和白虎軍,陶寒亭和天山子默不作聲,隻靜靜聽他們來回探討一些大局問題。


    由於距離真正作戰還有一個多月近兩個月時間,路途遙遠,此時的探討氛圍隻是磨合階段,誰也不敢下猛力定計。


    在場的五位金丹裏,沈宴不通謀略,算是一個湊數的,拓跋南天素來不喜歡深談細節,也隻閉口不言,他此行的任務就是輔助薑玉洲做事,本也沒打算動腦子。


    吳夲見沒人開口,望向白胡一撮瘦骨嶙峋的秋冥子老道:“道兄乃是晉地威名赫赫的金丹名士,不提兩三百年前,隻說十年前組織晉地幾千名散修鎮魔一事,足令吳某敬佩,此番受陶老道兄邀請二來,本就令我驚訝,不妨多多講說一些經驗,好教鍾掌門有所抉擇?”


    吳夲本就是晉地修士,能認識秋冥子不算出奇,秋冥子捋須眯眼笑著:“哈哈,老了,你們年輕人先商議著,老夫對清靈山和仙居門的情況尚不夠了解,晚幾日再訴拙見。”


    這種口吻,明顯是上了年紀又看透世事的人講的話,秋冥子的歲數當有近四百歲,大多修士活到這個歲數,行事多注重時效和結果,除非個性使然,不然言語不會太多。


    說到底,五位金丹都是來幫忙的,他們既沒有責任負責那麽多人的生死,又沒有義務殫精竭慮出謀劃策,修煉到這個層次,單體戰力的已經足夠抵過百人千人的修士軍陣,參入軍中,作為殺手鐧和強力藏備之用更具效果。


    行軍征戰不是捉對廝打,要考慮的因素其多,議來議去,一個多時辰仍沒有議出一個結果。


    這時候江楓終於開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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