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三點,湄港青山公館。


    夜色很美。


    晚風拂過,椰子樹輕輕搖擺,如女人的腰身那般多情。


    這般畫麵,就連背著ak的士兵們不免都顯得多愁善感了些。


    頂樓四層露天花園很大,周圍種滿了各種植物,中間放了一個大理石的圓桌,不大不小,剛好可以坐四個人。


    江洋、白承恩、徐誌高和王炳坐著喝酒,陳嵐帶著圍裙從裏麵走出來,給桌子上加了一盤地道的泰國菜檸檬魚。


    “嫂子的手藝越來越好了。”


    菜還沒放在桌子上,王炳已經是讚不絕口:“色香味俱全,我離老遠都能聞的到。”


    陳嵐微微一笑:“喜歡的話,可以經常來家裏吃。”


    隨後,拿起酒壺給幾人斟上。


    先是給白承恩,隨後是徐誌高,然後才是給江洋,最後是王炳。


    等幾人杯中酒都滿後,這才拉過一個椅子在江洋身邊坐下。


    過程中,無論是白承恩還是徐誌高都在推讓,兩人都是表示先給江洋斟酒。


    而陳嵐則笑著表示,二人年齡都比江洋大,是哥哥,理應先給他們倒酒。


    “可我兄弟才是老板啊,我們都是他的副手。”


    白承恩笑著對陳嵐道。


    “那是在外麵。”


    陳嵐道:“這是在家裏,還是有家裏的規矩。”


    說罷,看了江洋一眼:“這是他教給我的規矩。”


    江洋聽後在陳嵐的肩膀上撫摸了一下,靠在椅子上拿起酒杯,與三人輕輕一碰。


    “很久沒有這樣在一起喝酒了。”


    江洋抬頭看向天空的明月:“石山的冷飲廠子裏,華洲的四合院裏。好像自從我們轉戰京都以後,就再也沒有這般聚過了。”


    “是啊。”


    白承恩感慨:“對酒當歌,人生幾何。”


    “轉眼快十年了,往事一幕一幕,好像就是昨天發生的事情,又好像過了很久很久。”


    白承恩抬著酒杯,看著江洋道:“還記得當初在石山帝景公館的時候,咱們兩家是鄰居,那時我跟你嫂子黃燕還沒有離婚,你跟陳嵐也是剛剛在一起。”


    江洋微微點頭:“當初白哥送了我兩套宅子,分別取名聽雨軒和摘星閣。”


    “我記得,白哥當時還送了祝福語給我,是一張紙條,上麵寫了詩詞送給我。”


    “時過境遷,我隱約還能記得上麵的內容。”


    陳嵐聽後笑道:“我去給你拿。”


    此言一出,幾人都是微微一怔。


    約麽一分鍾不到的時間,陳嵐已經捧著一個錦盒回到了頂層的花園裏。


    打開,裏麵是一張幹淨的紙條。


    陳嵐纖細的手指拿起遞給江洋。


    江洋伸手接過,打開,裏麵是蒼勁有力的鋼筆字。


    “聽雨軒:落花終有情,夜半聽雨聲。希望在這片浮躁的社會中生存,讓你有一個可以安靜下來的地方。”


    江洋淡淡的念道:“摘星閣:君有通天之力,抬手既可摘星辰。預祝我的好兄弟生意越做越大,公司越做越強。財源滾滾,一飛衝天。”


    這是當初白承恩送上豪宅時的畫麵,曆曆在目似乎就在昨天。


    回憶不斷湧上心頭。


    白承恩當初送的不僅僅是兩套房子,而是對一個新人或兄弟的認可,也是江洋在這個世界上第一個家。


    “後來,我把聽雨軒給了大姐,當時大姐知道後是泣不成聲。”


    “我把摘星閣給了陳嵐。”


    江洋回頭看向陳嵐:“而那個宅子,也成為了我們兩人的第一個家。”


    “時光荏苒。”


    徐誌高也跟著感慨:“一晃這麽多年過去了。”


    “老白倒是跟十年前沒什麽兩樣。”


    “可……”


    說到這,徐誌高看向江洋頭上的銀發,不再多言。


    突然間的沉默,隻有微風徐徐吹過。


    江洋拿起酒杯道:“感謝這一路走來,有你們的陪伴。”


    白承恩和徐誌高舉杯,王炳附和跟上。


    四個杯子碰在一起,在月光下晶瑩剔透。


    喝的是“嵐酒”。


    “兄弟。”


    白承恩道:“有句話,哥哥我不知當不當講。但是有些事情,我知道我如果不去說,也就沒人能說出來了。”


    江洋道:“白哥在我心裏早就跟親生大哥沒什麽區別了,隻要是你說的,無論對錯我都會聽進去。”


    白承恩微微點頭。


    見幾人似乎要說正事,陳嵐便找個借口出去了。


    放下酒杯,看了一眼陳嵐的背影,隨後道:“陳嵐,跟了你有八年了吧。”


    江洋道:“八年半。”


    “八年半。”


    白承恩麵榮逐漸嚴肅認真,雙手放於膝蓋:“你這一路走來,發生了很多很多的事情。單從事業上來說,可能你的冰山一角,也都是些普通人一輩子無法企及的高度。”


    “我知道,你有你的夢想,抱負,有太多太多你想做的事情。這些年,你隻顧著埋頭往前衝。你聰明,有智慧,有謀略,有膽識,有胸襟,也有過於常人的思路。”


    江洋靜靜的聽著,給白承恩倒酒。


    白承恩坐在那裏一動不動,繼續道:“對外,你是你家人的驕傲,兄弟姐妹們的驕傲,甚至可以是很多人的驕傲。你八麵玲瓏,麵麵俱到,無論是做人,做事,都是無可挑剔。”


    “但對內,你糊塗啊。”


    此言一出,桌子上的幾個人全部都沉默了。


    王炳心驚,驚的是這些年江洋高高在上慣了,能說他“糊塗”的人,在這個世界上幾乎已經不存在了。


    徐誌高則點燃一支煙,看著煙灰缸默不作聲。


    在他看來,能跟江洋說這些話的,除了老白以外,怕是沒誰再有這個資格了。


    “姐姐江晴,至今沒有婚嫁。妹妹江甜從高中起,就四處顛沛流離。作為家裏唯一的頂梁柱,你似乎欠缺了她們很多東西啊。”


    江洋聽後點頭,默默喝了杯酒。


    白承恩繼續道:“陳嵐,作為你當著那麽多人的麵,在她父母麵前承諾要娶進門的未婚妻,至今拖拖拉拉,沒有給她一個名分。你此時位高,她們一家作為女方或許不敢說些什麽。”


    “但你,不能不去考慮。”


    “如此做法,讓陳嵐在我們眼裏看去,為免……”


    白承恩思索幾秒,淡淡的道:“可憐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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