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全勇楞在原地:“江……江總。”


    江洋把墨鏡丟回車裏,關上車門走了過來。


    徑直走到賈全勇的麵前,伸手抓住了那件紅色風衣。


    賈全勇一時間忘記鬆手,沒想到迎接他的是江洋冷冽到骨子裏的目光。


    一個眼神,讓賈全勇如遭雷擊,雙手不自覺的從衣服上鬆開。


    江洋拿著風衣走到劉芳的麵前。


    “穿上。”


    劉芳流著眼淚,這是她最後一絲倔強。


    她迫切的想跟賈全勇斷清一切,身上這幾件衣服像是罪惡,似乎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灼燒她的皮膚,備受煎熬。


    江洋口氣如同命令:“我讓你穿上。”


    劉芳心中一驚,伸手接過衣服穿在了自己的身上。


    江洋的出現,讓整個場麵瞬間安靜了下來。


    靜。


    靜的隻有柳樹被風吹的沙沙聲。


    四個醉漢麵麵相覷,不知這橫空出現的男人是什麽來頭。


    單從他的座駕和氣場來看,絕非等閑之輩,一時間被震懾的不知所措。


    其中一個年輕些的醉漢盯著那輛車看了半天,隨後跟同伴低聲道:“是淩誌轎車,這人是江洋。”


    另一個醉漢酒意清醒了些許,小聲嘀咕:“開淩誌的也不一定是他吧?”


    年輕的醉漢從喉嚨發出隻有他們二人能聽到的聲音:“你傻.幣吧,加長ls四百,你再看看車牌,不是他能是誰!”


    那醉漢聽後眼神看向雷克薩斯,瞳孔猛然收縮:華d99999。


    是江洋!


    那個在石山縣二中一戰成名的江洋!


    由於趙剛父子欺負自己的妹妹,一個電話幾乎驚動了半個石山縣,甚至魏家和白承恩都前來助陣!


    這樣的人物,別說是他們四個,就算是賈全勇在他麵前連提鞋的分量都不夠!


    “你們幾個幹什麽的?”


    江洋撇了一眼四個醉漢問道。


    其中一個看著賈全勇,支支吾吾的半天說不出話來。


    江洋指著徐誌高道:“我的人都敢打,活膩了?”


    賈全勇一怔,急忙上前道:“江總,這小子什麽時候成你的人了?我怎麽什麽都不知道啊?”


    江洋冷笑一聲:“我的廠子要請誰,還需要跟你打招呼麽?”


    一句話懟的賈全勇啞口無言。


    賈全勇尷尬一笑,心中有些不爽。


    不就是個冷飲廠的老板麽,有必要這麽裝麽!


    那四個醉漢都是自己的江湖朋友,這樣一點麵子都不給自己留,多少有些下不來台。


    以後還怎麽在石山縣混!


    或許是因為認識了陸漢,賈全勇的底氣也足了些。


    略微鎮定了一些開口道:“江總,那小子你說是你的人,我給你個麵子,今天可以不動他。可劉芳是我的女人,你橫在前麵,手伸的是不是太長了點?”


    江洋摸出一支煙來點燃:“我用你給我麵子?”


    賈全勇眯著眼睛,臉上露出狠厲之色:“你當真要鬧這麽絕?”


    氣氛瞬間緊繃到了極致,所有人大氣都不敢喘。


    賈全勇在石山縣混了那麽多年,也算是一號人物。畢竟是石山縣的老人了,要真撕破了臉,誰都不好看。


    江洋向前一步,站在賈全勇的麵前,隨後一口煙霧吐在了他的臉上:“那你倒是試試看。”


    賈全勇死死的盯著江洋的眼睛,任憑煙霧在臉上消散。


    夕陽徹底消失不見,河麵上的最後一絲金黃變成了昏暗。


    “行。”


    賈全勇最終在這場對視中敗下陣來,恨恨的點了點頭。


    “你有種,咱走著瞧。”


    說罷帶著四個醉漢駕車離去。


    江洋看著幾人離去的背影,低聲咒罵了一句。


    他剛才去了石山賓館,發現二零三房間裏沒有了劉芳的身影,隻有一張紙條。


    紙條是劉芳寫的,上麵是感謝之類的話。


    從言行字跡裏可以感覺的出,劉芳是想尋短見了。


    開車直奔護城河,果然在河邊找到了她,於是剛好撞見了這一幕。


    要是再晚來兩分鍾,劉芳非得被這幾個男人逼得扒幹淨衣服不成。


    江洋把煙頭從嘴上拿了下來,丟在地上用皮鞋踩滅,轉頭看向劉芳道:“為這個男人去死,值麽?”


    劉芳搖頭:“我現在不想死了。”


    江洋點了點頭,看向徐誌高:“你上這幹嘛來了?不會也想跳河吧?”


    徐誌高尷尬的舔了舔嘴唇,道:“我就是來吹吹風。”


    河邊的風突然大了起來。


    江洋在河邊找了塊幹淨的石頭坐了下來。


    風吹的他的西裝呼啦啦的響,頭發朝著後麵飛舞。


    “人這一輩子需要經曆很多事,隻需要一個夜晚,那些痛苦的事情就成為了昨天。”


    江洋看著河邊說道。


    劉芳和徐誌高麵向護城河坐了下來。


    劉芳在左,徐誌高在右。


    江洋坐在中間繼續道:“過去的事情終將過去,明天掌握在我們自己手裏。這個世界上,隻有強者才能挺直了腰杆說話。比起用死亡去逃避,我覺得勇敢去麵對更有意義,不是嗎?”


    聲音不大,二人卻聽的真切。


    江洋轉頭看向劉芳道:“當你伸手解開衣服的那一刻,就已經徹底跟賈全勇劃開界限了。從此往後,你是你,他是他。”


    劉芳的眼眶再次濕潤,抱著膝蓋埋頭痛哭。


    江洋又看向徐誌高:“對於商人而言,生意賺錢和虧欠,不過都是一場遊戲。遊戲可以重新開始,但玩家不能因為遊戲的失敗而選擇放棄自己。不然,你就不配做一個商人。”


    徐誌高看著河水道:“命運對我不公平。”


    江洋盯著徐誌高認真的道:“是你的修煉還不夠。”


    徐誌高心中如被鋼針紮了一般疼痛。


    他這一生,幾乎都被人貼上了天才的標簽。


    而他的失敗,多半人的評價也是天妒英才。


    像是江洋這等紮心的評價,他是第一次親耳聽到。


    江洋並沒有停止打擊的言論,反而繼續道:“被陸正華趕出石山縣是你的問題,皮革廠倒閉也是你的問題。環境和市場是有影響,但方向掌握在你的手裏。劉備靠著假仁假義都能得跟曹操周旋,最終得了天下,難道你徐誌高比劉備還慘,那陸正華比曹操還要難對付嗎?”


    徐誌高聽後陷入了沉思。


    呼呼的風吹的柳樹猛然搖擺,劉芳停止了哭泣。


    “冷飲廠還缺人嗎?”


    徐誌高突然問道。


    江洋拍拍屁股上的灰塵,站起身道:“如果你願意,唐人冷飲廠隨時歡迎你。”


    說完,江洋站起身來。


    徐誌高起身追問:“需要我做什麽?”


    江洋微微一笑:“你現在需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代替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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