湄港大學開學典禮這一天,江洋在台上上了第一課。這一課跟所有學校學到的東西都不一樣,跟所有老師教的,以及從小就耳濡目染的那些東西,全都不一樣。


    無論是西方或東方國家,無論是資本國家又或者是發展中,國家的學生們。


    在聽完這一堂課後,都陷入了沉思之中。顯然,這所以湄港為命名的大學跟其他的學校都不一樣。


    而這位年輕高傲的新


    “校長”,所說的那些東西也都是別的教授和老師從來沒有教過的。更是他們從未聽說過的一些內容。


    在這些從世界各地的名牌學校裏選拔出來的尖子生,從小就耳濡目染了太多的東西。


    比如他們從小就豎立的核心價值觀,比如他們所忠誠和熱愛的東西,甚至包括他們心中的崇拜,以及


    “信仰”。這些曾經被他們認為神聖而不可侵犯的一切,直接被這位校長推翻了。


    全部推翻掉。比如他們所學習到的內容,以及平時獲得知識最多的渠道——書籍,從這位校長嘴裏說出來卻那麽的廉價,並且直接告訴他們這些全都是假的,都是虛偽的,更是有目的的。


    在他們曾經的學校裏,老師從小教會了他們做人要誠實,不要撒謊。而這位校長竟然破天荒的告訴他們: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坦白來說,這是一種他們從未聽說過的教育方式和理念。甚至讓他們的世界觀、人生觀以及價值觀都出現了些許顛覆性的裂縫。


    而台下的葉文靜,則在這一瞬間明白了江洋到底想做什麽。看向這個男人的眼神,則出現了一抹難以察覺的複雜。


    台下。終於有一個西方學生站起來提問了。他詢問江洋,所謂破


    “局”的第三個階段,那個全盤否定的全盤二字,到底指的是什麽。江洋看著那個西方學生道:“字麵意思。”學生疑惑,看向江洋:“要否定所有?”


    “包括我的國家,法律,以及信仰嗎?”江洋點頭:“那麽你是如何看待它們的呢?”


    “你認為,你所說的這些,是由什麽組成的呢,又是由什麽去杜撰的呢?”


    “它們組成的目的是什麽呢?”江洋坐在椅子上,看著學生道:“杜撰那些內容的目的又是什麽呢?”學生深思片刻,坐回了椅子上。


    江洋繼續道:“所謂的全盤否定,並不是為了讓你推翻你所認知的一切。”


    “你看透之前的,與你看透之後的世界,隻不過是角度變了,但本質沒有改變。”


    “就像是一個水杯,從正麵看或者從側麵看,你對這個水杯的認知會大不相同。但水杯還是那個水杯。”江洋微微抬頭:“水杯不會因為你從哪個角度去看待它而發生改變。”


    “需要改變的是你們,以及你們的內心。”


    “最起碼,或許你換個角度去看那個水杯的時候,可以知道哪個杯子裏有蟲子,哪個杯子裏的水清澈。”看書溂


    “破局。”江洋靠在椅子上:“破的是你自己的內心,並不是那所謂的‘局’。”


    “那個‘局’,你們破不了。”


    “但未來這個世界,需要的是做局之人。”江洋眼神微微眯起,搖頭:“不是機器,更不是廢物。”台下一片嘩然,隻有少數人眉頭緊鎖,似乎在進行大量的思考。


    就在這時,又有一個學生站起來了。是個女學生。披肩的長發如同瀑布一般,身子很單薄,站在那裏顯得有些輕飄飄的。


    白色的學生服在陽光下有些透亮。女生很漂亮,從後方看去更是一種標準的東方大女孩的美感。


    用當代比較流行的話來形容就是:仙氣飄飄。隨著她站起身來,江洋看向那女生的時候,總覺得有些眼熟。


    一時間,總是覺得在哪裏見過。


    “江校長您好。”女生站起身來,拿著話筒看向江洋:“我是來自華夏華省華洲設計學院一名大四的學生。”


    “我叫胡桃。”隨著她報出了自己的名字,女生的麵孔瞬間融進了江洋的記憶裏。


    石山縣北郊的棚戶區裏,一個營養不良,連說話都露怯的膽小女孩哭著要救她的媽媽。


    賓館裏,一個把自己脫的幹幹淨淨,一絲不掛站在陌生男人麵前要


    “報恩”的畫麵。月光如洗,地麵銀白一片。男男女女坐在月光下把酒言歡,總有那麽一個女孩喜歡靜靜的坐在角落裏,拿起紙板和畫筆,畫下那值得記錄的一刻。


    羞澀的把畫塞給了他,又羞澀的跑開。轉眼三年過去了。卻沒想到那個當初還


    “沒長開”的小丫頭,今天竟然變化如此之大。女大十八變,果然還是有些道理的。


    江洋看著胡桃,並未給出多餘的反應。隻是微微點頭,示意她把話說下去。


    胡桃落落大方,手持話筒,站的端正,繼續道:“對於您剛才提出的所謂破‘局’和人生的四個階段,我擁有跟您不同的看法。”此言一出,全場的目光全部集中在了胡桃的身上。


    對於這位新校長的新理念,全場有很多學生和教授都是不太讚同和接受的。


    隻不過迫於這位校長的地位


    “壓力”,沒人敢提出來罷了。麵對胡桃


    “質問”般的聲音,全場再次寂靜了下來。江洋和胡桃對視了兩秒鍾。隨後輕輕抬了抬右手,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您剛才提到那個‘破局’的理念,無非是想闡述一個如何跨越階層,或者是可以讓平民能夠擁有階級跳躍的可能性。”台下有人點頭,默認了胡桃的觀點。


    “但這個世界上,並不是每一個人都想實現那所謂的階級跨越。”


    “就像您剛才說的那個觀點。”胡桃看著江洋:“這個世界上幾乎所有的東西全部都是虛構的,包括我們自己,以及我們自己的內心。”


    “那些虛構的東西,自然也包括了那些所謂的階級。”


    “那些階級和等級的劃分,也不過都是另一個族群杜撰出來的框架罷了。”


    “有的人喜歡激流猛進,拚命的想要擠進上流社會。”


    “而有的人,追求的或許並不是這些東西,他們隻想平凡的生活在這個世界上罷了。”


    “僅此而已。”胡桃看了看周圍的學生,隨後又看向江洋:“包括我們這些學生中,也有很多甘願平凡下去。平凡,有時也是一種幸福。”


    “在這種情況下,您提出的‘破局’,似乎並沒有幫助到我們。”


    “甚至無形中會給很多人沒必要的煩惱和壓力。”胡桃再次看向江洋:“所以我想問問您,湄港大學的這種教育方式,真正的意義在哪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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