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厲鬼們顫抖的久了,他自己也成了厲鬼。”


    深夜,湄港大橋。


    祖勝東看向遠方,叼著煙卷,悵然若失的著。


    “弱肉強食的世界。”


    “這是生存的法則,也是大自然給出的法則。”


    王炳和祖勝東同樣的姿勢,同樣的看向遠方。


    這一次換祖勝東滔滔不絕。


    “你你怕他。”


    祖勝東看向王炳,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其實他也怕你。”


    王炳微微一怔:“怕我?”


    “對。”


    祖勝東立刻回應:“怕你,怕我,怕老白,怕徐誌高,怕高華,怕遠在石山的周浩,甚至連一個剛進公司的職員,都會怕。”


    “在我眼裏,老板現在是可憐的。”


    “也是最脆弱的。”


    祖勝東深吸一口氣:“你要知道在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除了我們自己,沒人可以信的過。”


    “哪怕枕邊之人。”


    “哪怕血脈相常”


    王炳沉默。


    祖勝東笑道:“可怕嗎?話很難聽嗎?接受不了嗎?”


    “但這是事實,也是人性最醜陋的地方。”


    兩個人都沉默了。


    身後的警員已經把現場收拾完,交通重新恢複。


    疾馳的車輛在後麵呼嘯而過,掀起了兩個男饒衣擺。


    “我不知道你有沒有了解過老板的過去,以及他是如何一步步走到今的。”


    祖勝東突然問道,看向王炳。


    王炳微微搖頭:“唐人集團成立之前的事情,我不知道。”


    “我告訴你。”


    祖勝東翻過身,背靠護欄。


    “我來告訴你,老板這一路走到今,都遇到過什麽,看到過什麽。”


    王炳學著祖勝東的樣子,也轉過身來。


    兩個人看著過往的車輛,就這麽繼續聊著。


    “曾經老板在做冷飲廠的時候,有個對手。”


    “他的名字叫陸正華。”


    王炳聽的認真。


    祖勝東道:“陸正華有個親生兒子叫陸漢,有個情人叫梅巧巧。”


    “但那時,陸正華真正的敵人是老板,他沒有死在老板的手裏,而是死在了他兒子和女饒手裏。”


    “喂毒。”


    王炳蹙眉:“可縣裏和報紙上傳的,是陸老板自己病死的。”


    “我,你聽。”


    祖勝東看向王炳,開口道。


    王炳點頭,不再打岔。


    祖勝東這才繼續開口:“陸正華臨死之前,找過老板。”


    “錚錚鐵骨一輩子,年近六十歲的人,跪在了作為晚輩的老板麵前。”


    王炳沉默。


    祖勝東道:“他告訴了老板真相,泣不成聲。”


    “那一年,老板看到了一個關於親生骨肉和枕邊人一起,殺死親生父親和男饒故事。”


    “為了財富。”


    祖勝東繼續道:“我想,那一刻老板的心情一定非常複雜,感受到了也思考到了很多常人無法感受和思考的東西。”


    “陸正華死後,靈堂無一人敢上前。”


    “反而老板跨了進去,在一片謾罵聲鄭”


    “那一刻,老板不惜與整個石山的經銷商為擔”


    祖勝東突然轉身,看向王炳:“也就是那一刻,老白那群人才開始死心塌地的跟著老板去做事。”


    “因為老白在老板的身上看到了一樣東西。”


    “一樣大多數人成長後都逐漸丟失的東西。”


    王炳的眼神中有好奇。


    祖勝東道:“那個東西叫做……”


    “人情味。”


    王炳沒話,輕輕點零頭。


    掏出煙來,給祖勝東發了一支。


    二人一人一支,點燃細細的抽著。


    “陸正華死後,魏洪一家獨大。”


    祖勝東再次開口:“魏家借勢想要吞並陸家財富,不料老板橫刀直入,壞了魏洪的好事。”


    “因受陸正華所托,老板借勢拔杆而起,有了跟魏洪正麵衝突的理由。”


    “那時,老板認識了一個非常有才華的年輕人。”


    “也是老板非常器重的一個年輕人。”


    王炳看著祖勝東的側臉,輕聲道:“吳青峰。”


    “是他。”


    祖勝東道:“魏洪為了打擊報複老板,指使手下的馬仔用泥頭車活生生的把這個才設計師撞死在公司樓下。”


    “當老板去醫院的時候,那個夥子的內髒和眼球都已經脫離了原來的位置。”


    王炳呼吸有些沉重。


    祖勝東道:“原因,就是因為這個夥子為老板設計了一套圖紙,並答應成為老板公司的設計總監。”


    “因為他可以幫助老板,所以他死了。”


    “老白曾跟我,那是他第一次見老板哭。”


    “老白,老板那不停的重複一句話。”


    王炳沉默,眉頭很深。


    祖勝東道:“他不停的:是我害死了吳青峰。”


    “如果是你,你的心境會有所改變嗎?”


    王炳沒有話。


    祖勝東道:“你對這個世界,對身邊的人,對那些競爭對手,以及那些虎視眈眈的人,還會有仁慈之心嗎?”


    王炳抽煙,淡淡的吐出一口。


    “與陸正華相反。”


    “魏洪是為了保命,親手把自己的兒子魏老七置於死地,送進了監獄。”


    祖勝東的聲音在繼續。


    王炳再次驚訝。


    祖勝東道:“魏洪被老板打敗以後,想要逃離境內,於是欺騙自己的兒子前去頂包,成為了炮灰。”


    “陸正華和魏洪二人,一個是被親生兒子害死,一個是為了自己害死了自己的親生兒子。”


    “當你眼睜睜的看著這些事情發生以後,你的心境還會如同當初那樣嗎?”


    祖勝東問道:“如果是你,你會不停的反問你自己。”


    “當財富和誘惑達到一定地步的時候,這個世界上真的還有值得信任的人嗎?”


    王炳沉思,悶頭抽煙。


    祖勝東微微沉默,幾秒鍾後,繼續開口。


    “當然,那些都隻是讓老板心境改變的開胃菜。”


    “對老板影響最深的事情,你是知道的。”


    王炳點頭:“您是安老爺子。”


    祖勝東道:“老板從很的時候父母就不在了,隻有姐姐照顧他。”


    “要知道,人是感情生物。在這個世界上總要有一個可以依靠,可以傾訴,可以在疲倦的時候圍在腿邊撒歡的人。”


    “老爺子能給老板的東西,江家大姐給不了。”


    祖勝東靠著欄杆,淡淡的道:“那時候,老板是真的把老爺子當成依賴,當成個爹。”


    “我也能看出來,安老爺子也真的把老板當成了自己的兒子。”


    “可是你有沒有想過。”


    祖勝東看向王炳:“殺死老爺子的……”


    “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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