湄港,深夜,青山公館。狂風驟然而起,暴雨肆虐。如同銀蛇狂舞,幕布在空氣中搖搖晃晃。


    特戰員們背槍站的筆直,任由雨水衝刷在他們自己的身上。他們知道,這是整個湄港戒備最森嚴的地方,這裏住著整個湄港最重要的人物。


    不要說大雨,就算是天上下刀子,他們也要安安分分的守在這裏。這是段玉生和祖勝東給他們下達的死命令。


    也是整個黑鷹保全公司唯一一個永久有效的三


    “s”級任務。最高級別任務。1號公館內,大廳如同皇宮一般,各種巨大的紅木家具宛如與此景渾然一體,厚重感充斥了整個空間。


    地麵上鋪滿了駝絨地毯,而沙發上有一對男女。男人側躺在女人腿上,臉朝上。


    女人則俯首看著男人,如同一個慈祥的媽媽。他們一直在對視,視線沒有一秒鍾離開對方的眼睛。


    “你有一個辦法可以救她。”突然,陳嵐再次開口。江洋沉默片刻,道:“但這對你不公平。”陳嵐眯起眼睛看著江洋,淡淡的道:“當你把於欣調到湄港,重新設立法務製度的時候,難道就沒有想過今天嗎?”


    “當我和她同時出現在你麵前時,你該如何抉擇。”江洋把臉轉了過去。


    陳嵐伸出右手,把江洋的臉


    “掰”了回來。


    “記住了江洋。”陳嵐看著江洋:“在我跟你在一起的第一天開始,我就已經想過你身邊一定會出現更多的女人。”


    “我的媽媽不止一次提醒我,男人沒有一個是好東西。”


    “既然選擇跟了一個優秀的男人,就要做好很多思想準備。”


    “盡管我不願意那樣。”陳嵐移開江洋的視線,看向電視機:“但我知道,你已經比很多男人做的優秀了。”


    “至少你沒有欺騙我,隱瞞我,以及背叛我。”江洋張嘴:“我……”陳嵐的右手直接搭在了江洋的嘴上。


    這一


    “搭”,用拍來說毫不為過。甚至大廳裏都在回響掌心與嘴巴碰撞發出的聲音。


    不疼,但很刺激。江洋在裏麵感受到了怒火,但他不敢說話。


    “當初我選擇了與你分開,就想好了應該承擔的後果。”


    “既然我選擇了回來,就已經做好了迎接她的準備。”陳嵐再次低頭,直視江洋的眼睛:“那個叫做葉文靜的女人。”


    “這麽大度。”江洋豎起大拇指:“宰相。”他在開玩笑,但她的眸子裏是滿滿的寒意。


    如同刀子,隨時可以把江洋切成兩半。江洋閉上嘴巴,順手捏緊了嘴皮。


    陳嵐道:“葉家幫了你。”


    “確切的說,是葉文靜幫了你。”


    “無論是你能有今天,還是在這一次的混亂中。”


    “你這一路走來,尤其是在境外的這兩年,與我分開的這兩年,她做的都比我好。”


    “她給你的比我多。”陳嵐的眼神依舊鋒利,看著江洋的眼睛:“現在她落難了,她需要你。”江洋道:“我可以不管她。”


    “你能嗎?”陳嵐看著江洋。江洋道:“如果你不讓我管,我就不去管她。”再次沉默,時間再次靜止。


    幾秒鍾後,陳嵐淡淡說了兩個字:“放屁。”聲音很小,但江洋聽的清清楚楚。


    說話還是那麽溫柔,但江洋感覺後背已經被涼意襲透。這個女人,真的跟以前不同了。


    “去吧。”陳嵐突然推開江洋,站起身來。江洋愣住,看著陳嵐的背影。


    陳嵐沒有回頭,淡淡的道:“她現在需要你,你得去救她。”


    “哪怕跟以前一樣。”說罷,側臉對著江洋:“逢場作戲。”江洋坐起身來,不可思議的看著陳嵐。


    “你真的知道,救葉家,救葉文靜需要我做什麽嗎?”陳嵐冷笑:“江洋,我跟了你六年。”


    “雖然我沒有徐誌高和白承恩聰明,但是你不要忘了,我和你同床共枕了六年,跟你睡了六年。”


    “這六年,他們聽不到你醉後的胡言亂語,我聽得到。”


    “他們聽不到你在生病時,睡著時說的胡話,我聽得到。”陳嵐倒了一杯紅酒:“我知道你在遇到問題時會如何解決,我知道你最真實的脾氣,性格。”


    “嫁雞隨雞,嫁狗隨狗。”


    “這六年,哪怕是一個傻子跟在你身邊,也學會了些什麽東西。”說到這,陳嵐抬起脖子,把水晶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


    一半順著嘴唇流在了白皙的脖子裏,有幾根細微的發絲粘在了肌膚上,顯得格外誘人。


    江洋看著陳嵐的背影,莫名的心中一疼。但是心中又有另外一個


    “鬼”在作怪,在怕。他怕他哪怕多說一句話,此時的陳嵐會反悔。


    “去吧。”陳嵐放下酒杯,有些疲憊的拿起遙控器,關掉了電視機。隨後朝著大廳裏麵走去,上了樓梯。


    “記得告訴她。”突然,陳嵐停住了腳步,看向江洋:“無論是逢場作戲,真戲假做,又或者是假戲真做。”


    “隻要她跨進這個家門。”陳嵐看向江洋的眼睛,停頓不語。江洋的心髒提到了嗓子眼,坐的筆直,如同一個學生。


    “她做小,我做大。”幾秒鍾後,陳嵐道。


    “對外如此,在這個家裏也是如此。”陳嵐站在扶梯上,遙遙看著江洋。


    聲音在整個大廳裏回蕩。鍾聲響起,敲了兩聲。


    “當~~!”


    “當~~!”江洋不由哆嗦了一下,晃了晃頭發。恍然間,似乎是在夢境之中。


    可一切的一切又是那麽真實。淩晨兩點了,外麵大雨磅礴交錯,落地窗外的樹木瘋狂搖擺,雨水衝刷在玻璃上麵,一層層的清晰,又一層層的模糊。


    女人還是那個女人。她如同畫裏走出來的精靈。美麗,動人,肌膚吹彈可破。


    隻是她的眸子裏比起曾經少了一絲單純,多了一絲疲倦和無奈。更多的,是冷意。


    “你知道你這個決定意味著什麽嗎?”江洋也冷靜了下來,坐在沙發上看著陳嵐問道。


    “知道。”陳嵐看著江洋:“現在全世界唯一能救葉家的,唯一能救葉文靜的,隻有你。”


    “塞恩已經把葉家逼上了絕路,沒有誰敢出手救他們。”


    “至少,他們連一個救人的理由都沒有。”


    “你不一樣。”陳嵐把視線從江洋身上移開,朝著樓上走去。


    “因為她曾是你的未婚妻。”說罷,消失在整個房間內,去了二樓。大廳內。


    江洋看著桌子上的紅酒杯沉思,心中如同翻江倒海。滿腦子全是那個眸子裏幹淨的如同湖水,少女一般的女人。


    那個曾經習慣了高高在上,傲氣淩然,卻在與塞恩衝突的前一晚驚慌失措的女人。


    “不管了。”江洋突然伸手拿起酒杯,倒了滿滿一杯酒,仰頭喝下。隨後抓起桌子上的車鑰匙奪門而出。


    “嘭”的一聲,別墅的門關了。大廳內的旋轉樓梯上,再次出現了陳嵐的身影。


    她緩緩蹲在樓梯上,抱著膝蓋。身體微微抖動。她在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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