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是許家的老大許麒了,瞧人家這大耳朵大鼻子的,果然是當官的料,要說沈慧也是有福氣,當了官太太,娘家本來是普通的家庭,這下子也是跟著發達了,聽說沈慧的幾個兄弟現在也是電力局上班,那可是國企啊。”


    “是啊,老太太也是會生,生了沈慧這麽個命好的女兒,一大家子跟著享福了,你們是不知道,那年頭沈慧家可是村子裏出了名的窮,好了,現在飛上枝頭,成了鳳凰,我們沈家村嫁的最好的,就是她了,官太太,威風的不得了啊。”


    人群騷動的同時,許麒妻子娘家這邊請來的幾桌親戚鄰友,上了點年紀的幾個大娘,聊的正起勁,紛紛感慨著,談起了從前,再一看這金碧輝煌的壽宴大廳,更是嘖嘖稱讚。


    此時,兩名中年男子在人群的簇擁下踏進大廳,皆是尋常打扮,卻是自動成了人群的焦點,富態一些的生著劍眉的,則是許麒,如今萬州市的副廳級領導,另一人瘦一些,則是萬州市委書記的秘書,與許麒談笑風生,不時朝紛紛起身矚目的眾人揮手致意。


    這瘦削男子乃萬州市委林書記的大秘,林書記晚些才過來,便由他先代替到場,賀禮也是尋常的保健品,可在有心人眼裏,可就是意義非凡。


    一個普通老太太的七十壽宴,若不是女婿了得,市委書記能賞麵到場?門都沒有!


    “爸,你怎麽來這麽早。”


    許麒匆匆幾步,朝許老爺子走來,當下心頭也是一緊,雖說自己現在是副廳級領導,可老爺子向來告誡他收斂鋒芒,本以為老爺子不會來的這麽快,未曾想剛剛那般春風得意,卻是無形中被老爺子盡收眼底。


    那秘書也是朝許老爺子點點頭,客客氣氣的問候一聲,稱其為老爺子。


    若是林書記的身份,倒是可以與老爺子平起平坐,畢竟老爺子曾在津都那邊任職,最高光時候,職位不必林書記低,便是現在退休頤養天年,以前的官場人脈猶在,不可小覷。


    人多眼雜的,許老爺子自然不會當眾說許麒什麽,應付了一番之後,壓下了內心的驚訝,目光仍是打量了許辰幾眼,心中波瀾起伏。


    自己這平凡無奇的小孫子,雖說打小比起許川和許杜鵑,與自己沒那麽親近,可畢竟也是看著長大,哪裏會想到短短時間,氣質上會有如此大的變化,當下要不是人多喧嘩的,他甚至打算好好跟許辰聊聊,問問情況。


    可一旁的許麒既然已經出現,且身旁還有萬州市委書記的秘書,權衡之下,他壓下了好奇,這便在許麒等人的簇擁下,朝貴賓大包廂走去。


    多年的退休生活,使得他眼力猶在,麵麵俱到的能力卻是退步不少,當下也是沒有多想,便是覺得有些不對勁,也留意不起來。


    踏入貴賓包廂之後,才想起二兒子一家子是坐在外場,顯然是被大媳婦娘家這邊當成了普通賓客對待。


    “罷了罷了,希望老二能好好反思一下,不要再耍什麽文人傲骨。”


    老爺子回頭看了一眼許寅,搖搖頭,踏了進去,不再多提此事。


    他自然有自己的掂量,許家要想在萬州站穩腳跟,眼下家族裏頭,能依仗的便是大兒子許麒了,此番雖是來賀親家的壽辰,但另一方麵又何嚐不是為了大兒子的仕途更進一步。


    他一早就想找個時機,將津都那邊的老部下這股勢力整合整合,與萬州市委書記以及這林書記上頭的大人物搭上關係,就此成為直屬派係,不日之後,許麒晉升正廳級幹部,算是提上了議程。


    在這種前提下,他也懶得在意許寅的感受,甚至改遺囑一事,深知對老二許寅這邊,會有失偏頗,可他身為開枝散葉的源頭,想的是整個許家上上下下,許寅不上進,他自然也懶得多費心神。


    在萬州,許家隻能算是中等家族,他許哲在津都宦海浮沉多年,終究是希望在閉眼前,能看到許家興盛,如今許麒乃他子女裏頭最出息的一個,許麒所出的許川和許杜鵑又是許家往後崛起為大家族的新生力量,便是他這般年紀,也是不能做不到一碗水端平。


    許哲的這般心思,許寅都未必能完全吃透,許辰卻是不同,看似悠然坐著,實則心如明鏡,隻不過落在許川和許杜鵑眼裏,二叔家這小孩,根本就是家族裏頭的累贅。


    難免會低看一眼,更不用說他們的母親沈慧,而許辰和許虎兩家子被安排到外場,自然也是沈慧的意思。


    五六個大包廂,能成為座上賓的,那個不是在萬州身份顯赫的人物,且老爺子津都那邊的老部下也會到場幾人,滿滿當當的,哪裏還有許辰一家子的位置。


    饒是如此,沈慧與她那壽星娘親出現之後,得知老爺子曾駐足許辰這一家子跟前,也是微微感到一絲不悅。


    老爺子雖說嘴裏不說,但三個兒子裏頭,一直是最器重許寅,便是如今她的丈夫在許家的地位舉足輕重,仍是會聽到老爺子的數落言辭,反倒是老二許寅,人前人後的,老爺子掛在嘴邊最多的,還是這個曾經的高材生許寅。


    若淡淡如此,沈慧倒也沒那麽傷心,關鍵是她這個妯娌李梵霞,乃是燕京李家的女兒,出身高貴,可不是她這個鄉下窮苦人家出身的女子可比,便是成了如今副廳級領導的太太,骨子裏自卑,仍是讓她如鯁在喉。


    此番該遺囑之事,也就是牽扯到津都的一點產業,值不了幾個錢,可沈慧的心思不在這,她要的是整個家族以她一家子為中心,這才是她的真正想法。


    便是這次壽宴,官家之人身份敏感,許麒一開始並不願意大宴賓客,畢竟傳出去影響不會太好,可沒想到老爺子竟然是同意了,倒是出乎沈慧的意料。


    “小川和杜鵑畢業之後,必然成材,到時候老爺子應該不會再念叨老二一家了吧,燕京李家這麽多年沒跟梵霞接觸,這層關係名存實亡,以後這許家,還不是我沈慧說了算!”


    想到這,沈慧給身旁的娘親弄了弄發絲,目光落到許川和許杜鵑身上,一臉欣慰,又搜尋了一番,可算是找到了那妯娌李梵霞,當下目光一冷。


    “李梵霞,我知道你明麵上不說,但其實心氣很高,我沈慧鄉下出身怎麽了,現在不還是壓你一頭,你兒子現在也看不到一點出息樣,就是老爺子偏愛許寅,這個家上上下下能有現在的局麵,也是靠許麒在撐著,以後老爺子老去了,你甭想在我麵前使出京城那一套,這個家我當定了!”


    所謂心擾擾,人自慮,李梵霞此時正溺愛地看著許辰,卻沒想到遠處的沈慧,一直以來拿自己當成了假想敵。


    “媽,咱出去吧,也讓一些京城出身的人看看,咱如今的風頭,不輸他們。”


    “閨女,你是說你那個妯娌?什麽京城不京城的,重要的是和和睦睦,低頭不見抬頭見的,再說了,親家公還在呢。”


    老太太回應一句,話糙理不糙,可沈慧又如何聽得進去,鄉下出身,那份淳樸沒有留住,骨子裏的自卑卻是瘋狂滋長多年,在自己母親的壽宴上,算是徹底爆發了出來。


    “哎呀媽,您就別管了,好好過壽就是了。”


    ……


    伯母這些話自然沒逃過許辰的耳朵,從踏進來那一刻,他變開啟了神念,便是津都那頭要來什麽級別的人物,他也是了如指掌。


    既然你這麽喜歡攀比,我許九皇今日便好好讓你比個夠吧。


    心道一聲,許辰神悠悠掃了一眼那養尊處優多年的婦人,微微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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