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進來”,老爺子扔下一句話就背著手往臥室裏走去。


    “哦”。躺在地上裝死的楊峰一看不會挨揍了連忙一咕嚕爬起來跟上前去。老爺子的拳法早已經到用勁不用力,打人如掛畫的境界,所謂打人如掛畫,就是說把人震飛出去,但是被震之人卻如掛畫一樣貼在牆上,過一會才會滑落。


    這裏麵的勁有兩種,一種是剛勁,被震之人掛在牆上,五髒六腑早已被震碎,由於震飛的勁太大,所以貼在牆上停留了一會才掉下來;第二種是柔勁,被震之人隻是被震飛,身體卻毫發無傷,靠到牆壁,就自然滑落下來。


    而老爺子對楊峰的這一招太極拳上步七星鏟踢,使的就是用勁不用力,打人如掛畫的柔勁。


    ......


    跟著老爺子踱進臥室,還沒站穩,楊峰就忽然感到眼前一黑,一個物體急速飛近,連忙運勁兩手一抄,入手觸感絲滑柔軟,低頭一看,原來是個絨麵小布袋。


    “老爺子,這是什麽?”今天的老爺子有點反常,讓楊峰有點小蒙圈。


    老爺子坐在床邊的沙發椅,緩緩道:“習武貴在得法,求功尚在持久,法我已經教給你了,以後你要記住天天練,日日功,一日不練十日空,練功如逆水行舟,一天不練手腳慢.兩天不練丟一半......


    出門在外不可以武壓人,恃強淩弱。路見不平,該出手時就出手,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做人行事追隨本心。隻需記住一點:我輩練武之人,可以吃虧,但不能受辱......”


    “stop,停停停”楊峰有點受不了老爺子念經式的教導,不由搶道:“老爺子,敢問您老人家什麽時候回來?我就在家裏掃榻以待,等您老人家王者歸來,到時候我一定給您老人家定一個6層的大蛋糕慶祝,至於我的學業,就不用勞煩您老人家安排了,如何?”


    不過對於楊峰的搶斷,老爺子沒有理會,而是繼續自說自話:“這包裹裏有你父親留給你的一卷資料和我的一本練功筆記,你以後修煉可以做個參考,另外還有一張卡,夠你以後日常開銷了。”老爺子低眉俯首,“我說完了,你走吧。”


    “父親”楊峰從沒聽老爺子主動提起過父親,更別說父親留給他的東西了,內心不由咯噔一下,老爺子怎麽有點像交代後事一樣?


    老爺子其實是他記事以來唯一的親人,從小拉扯他長大,教他練拳,育他做人,不是父親卻勝似父親。小時候楊峰心裏對父母其實是有怨念的,別的同學都是父母一起陪著出門吃好吃的逛街旅遊,而他的世界裏除了老爺子的拳法外就隻有小說。


    古人雲: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楊峰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察覺小說構成的精神世界原來可以麻痹自己的寂寞和幻想,從此以後,楊峰真的很少再去想自己的父母,這種成長模式,不知道是一種無奈還是一種悲哀。


    “我父親?他在哪?”楊帆故作鎮定的問道,這不是他第一次問,但是老爺子從來隻說他在國外工作,現在回不來,既然老爺子非要自己回國,那麽臨走前他還想問最後一遍。


    老爺子微閉雙目,過了良久,才歎了口氣,複又抿了抿嘴,緩緩說道:“你長大了,功力已達煉精化氣,明勁轉暗勁,氣透毛孔,噴薄如針,今生隻要不涉足江湖,足以自保。罷了罷了,我本欲讓你徐阿姨告訴你這些,但我知道你的性子,我不說你肯定不願回去讀書。”


    老爺子麵色有點頹然,緩緩起身走到臥室陽台,背對著楊峰,望著窗外的海浪翻滾,似在組織語言,過了一會才說道:“你父親本是南海大學天文係教授,他研究的《人體穴竅和宇宙星體間的磁場關係》課題被國外一家研究機構看中,一走就是15年,這次到了當初約定時間,我就是去見他,接他回南海市。你的母親也在國內。


    至於你進入南海大學天文係續讀這件事,等你去了南海市你徐阿姨會告訴你具體原因。


    你從小性格頑皮,惰性大,爺爺從不望你功成名就,成龍成聖,隻願你平安喜樂,複一家團聚,你出門在外一定要謹言慎行,遇事如察不可為,走為上策。


    你收拾下就出發吧,登機前記得要吃早餐,一日三餐一定要吃,我也要馬上去碼頭了,我走水路。


    人生在世,每個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要愛的人,要走的路,隻是追求的目標不同罷了。而我們楊家,還有一些事等著我們去完成,也許這就是我們一家人的宿命。”


    “楊家?宿命?那我母親呢?在國內哪裏工作?”楊峰再次試探著問道,這兩個問題一直困擾他10多年,但是老爺子總是守口如瓶,讓他很無奈。


    老爺子沒有馬上回答楊峰,而是怔怔的望著遠處的新加坡海峽出神,遠處的海麵上有灰白色的海鷗緊貼著飛行,鳴叫,這預示著最近的天氣將是晴好,而近處是藍白色的聲聲海浪,正前仆後繼、永不停歇的撲向海灘,又退回海麵......


    “無風三尺浪。”老爺子突然開口,說了這麽一句前言不搭後語,讓楊峰有點蒙圈的話,“你不用再問了,先回國吧,到時候自然會見到你母親。一切......保重!”老爺子朝身後揮了揮手。


    這是連對麵揮手說再見的勇氣都沒有了麽?楊峰和老爺子生活了十幾年,完全感受的到老爺子的不舍與係念。


    這時清晨的旭日已經慢慢的跳出了海平麵,遠處的天空已經朝霞漫天,溫潤的陽光漸漸的灑滿整個臥室,在這春季最後一個時節穀雨的清晨,在海鷗歡啼的新加坡海峽邊的別墅裏,陽光靜靜映射在老爺子和楊峰的身上,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隻是彼此的眼神變得越來越矍鑠,越來越堅定!


    過了許久,楊帆哐當一下跪在地上,對著老爺子背影連嗑3個響頭,而後長身而起,轉身疾去。


    老爺子靜靜地站在陽台上沒有動,隻是默默的看著楊峰的背影在清晨的旭日裏越走越遠,最後消失在天邊......


    慢慢的老爺子嘴角開始不停顫抖,眼眶泛紅,滿臉都是對惜別的耽心與惦念,這時候的老爺子哪裏還是那個拳意化神的武者,他隻是一個可憐又可敬想把兒孫嗬護在自己羽翼下的孤獨老人!


    ......


    新加坡樟宜機場直飛南海市的sq899航班上,楊峰閉著雙眼假寐,滿腦子都在思考老爺子的話。


    楊峰知道,老爺子的話看似合理,實則漏洞百出,危機四伏。但是他也知道想套老爺子的話再等15年都不可能。他決定去南海大學後立馬找徐阿姨問明一切,然後即刻去找老爺子和父親。


    至於上學,沒那美國時間。


    下定決心後楊峰不再去胡思亂想,而是拿出老爺子給的包裹,翻看著父親留給他的一卷研究資料,隻是看著看著楊峰的眼珠子不由越瞪越大,這哪裏是什麽天文學研究報告,這分明就是一卷煉神還虛,如何把自己的神念融入太空,人體穴竅對應天上星辰,操控天體之力的武道秘籍啊。父親的研究成果所述:人體就是一個小宇宙,人體的經脈和穴位,對應外在的大宇宙。穴位開合經絡通,能量來自宇宙中。


    報告還指出在中國和印度等古文明發源國早就有這樣武學修煉方法,通過調整自身磁場和宇宙磁場的頻率,共振,達到窺見外宇宙,時刻天人交感,通靈融合,捕捉宇宙元能,外氣入體,生生不息,對應武功的境界就是煉神還虛。也就是說想修煉此卷宗的研究成果,必須首先達到煉氣化神的境界。煉精化氣,煉氣化神,煉神還虛,煉虛合道,這是練武之人的四層境界,層層遞進,環環相扣,缺一不可。


    報告還指出這時候的武者已達金剛不壞之至高境界,鋼筋鐵骨,罡氣附體,刀槍不入,還有種種神通,內力無窮無盡,永不力竭。


    報告還進行了一係列天文物理磁場和電子電磁波計算,從古文明和科研的角度論證了這一理論,父親在報告裏寫道:吾之心願,惟願人人如龍,自強不息,掌控命運,報效國家,頂起一片天;惟願國人可突破人體極限,走出地球,掌控宇宙,做生命的主人...


    這樣的神作,這樣的人生境界,楊峰是越看越心驚,雖然自小對父親心存怨念,但是此情此境,楊峰對這位素未謀麵的父親隻有一種高山仰止,景行行止的感覺。


    可以想象,這樣的報告公眾於世,那整個世界會陷入什麽樣的瘋狂,從某個角度來看,這就是人體突破自身極限,延壽幾百年的唯一真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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