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水印濕漉漉的, 像是不久之前弄出來的。


    薛丹融垂眼看了一眼, 便走出了房間, 站在了長廊處。那水印也是從房裏出來, 一直往長廊的左邊, 最後停在了一間屋子前。


    而水印延伸的路上掉了一件東西, 薛丹融皺了皺眉, 走過去撿起來一看, 才發現那是一件裏衣。


    他看著手裏的裏衣,又看向水印消失的房間, 猶豫了許久,還是拿著裏衣走了過去。


    薛丹融停在房門前,抬手敲了兩下門, 正要喚一聲師兄, 可門被他輕輕一敲就敲開了。


    房開了小半扇, 本是想直接轉開眼, 但他猝不及防看到裏麵的情景, 這一看見,他微微一愣, 隨後快步走了進去。


    如紅蓮般濃烈的池水, 泡在水裏的少年就像雪白的蓮子,隻是他雙眼緊闔, 浮在水麵上,長發散落,烏黑如騰蛇, 纏繞在身上。


    “師兄!師兄!”薛丹融走到池邊,連喚了兩聲都沒能把人喚醒,他遲疑了一下,看了下左右,見屏風處掛著一件鬆花色外袍,他便把手中的裏衣放在旁邊的凳子上,扯過那件外袍,脫下鞋襪,順著池子的階梯,一步步踩進了水裏。


    他遊到池中人的旁邊,將手中外袍蓋在對方白得有些膩人的皮膚上,這才抬手扣住了對方的手腕,以靈力探入。一探入,薛丹融的眉頭就皺了起來。


    方潮舟氣脈實在紊亂。


    他不得不輸入靈力,去鎮壓方潮舟體內那些亂走的氣。


    而鎮壓了好一會,薛丹融突然轉眸看向池中的水,又抬頭還在不斷流水的龍頭,鮮紅的水綿綿不斷地注入池中。


    他盯著看了一會後,用手捧起些許的紅色池水,放到鼻尖嗅了嗅。


    這一嗅,臉色微變。


    這池水似乎有籮紅花,籮紅花是一種靈藥,極其稀少,對修士有益,可對凡人不僅沒有益處,反而會有損害,而具體損害是什麽,薛丹融也不知曉,他隻是曾見過籮紅花,得知了些許籮紅花的知識。


    至於對凡人有何壞處,他作為一個修士,不會去主動了解。


    籮紅花隻生長在修真界,靠靈氣而活,在凡人聚集的地方,根本就不會生長。


    薛丹融察覺是籮紅花後,看了看還緊閉著眼的方潮舟,抿緊了唇,才動手抱住了對方,從水裏一躍而出。他把人抱到浴池旁的地上,再度捏住了對方的手腕,以靈力渡入。


    不知渡了多少靈力,鎮壓了多久,薛丹融才看到方潮舟睜開了眼。他一睜開眼,薛丹融就收回了手,連臉都轉開了,“師兄,你醒了。”


    這話落地,卻無人應答,薛丹融愣了一下,忍不住又看向方潮舟,可這一看,他卻猛地被推倒了。


    壓著他的少年,長發淩亂貼著雪白的脖頸間,唇色如瑪瑙,襯得那雙眸子越發烏黑。


    “師兄?”薛丹融被撲倒的那瞬間,身體就繃緊了,甚至看著方潮舟的眼裏不僅有警惕還有排斥,甚至還有厭惡。


    可就在此時,壓著他的人轉頭看向了池水,眼神隨之明顯一亮,當即就要越過薛丹融重新進入水池。薛丹融頓了一下,連忙抓住還想泡進水裏的人,“師兄,那水你不能再泡了。”


    他抓住對方的衣袍,可那衣袍本身就是披在身上的,被這一扯,反而扯了下來,方潮舟一下子就鑽進了水裏。


    薛丹融看了下手裏的外袍,立刻施法想把水裏的人弄出來,可他卻失敗了。這便跟魔偶有關係了。


    若魔偶起了抵抗心,就能抵抗法術,抵抗法術的程度跟其飼主修為有關,如果飼主的修為高強,魔偶抵抗法術的程度也會很高,這樣一定程度上,能避免受到外人的傷害。


    眼見人都被水吞了,薛丹融擰起了眉頭,當即拿出了傳音符,可就在此時,薛丹融聽到了雷聲。


    “轟隆”一聲巨響。


    那是天雷的聲音。


    修士欲突破分神期,必須撐過天雷,若是撐不過,輕者突破失敗,重者魂飛魄散。薛丹融聽見那雷聲,再看著手裏的傳音符,猶豫了一會,還是放下了。


    薛丹融也再度入了浴池,鑽進水中,看到躺在池底的方潮舟,他加速遊了過去,扯住對方的手腕,想把人拉出來,可方潮舟極其不配合,拚了命想把手收了回來,不過薛丹融畢竟是個修士,他的力氣,不是現在被魔偶封印的方潮舟能掙開的。


    眼前要把人扯出水麵,薛丹融眉心猛地一跳,他垂眸看著咬著自己手腕的人。咬了他的人,重重咬了一口,就要跑。薛丹融長睫微顫,片刻,他伸手,一手抓住方潮舟的手腕,另外一隻手圈住了腰身,把人強行帶出了水麵。


    “嘩啦”一聲。


    兩人破水而出。


    薛丹融抬眼看了下池邊,想把那件鬆花色外袍吸過來,可是他還沒施法,被他抓住的人又想鑽回水裏。


    薛丹融自然不會放人,於是又挨了一口。


    薛丹融眼神裏都有了無奈,他抿著唇,由著對方咬,隻想去把外袍弄過來,可咬著的人似乎見他一點疼痛的反應都沒有,眼珠子轉了轉,立刻換了一處地方咬。


    這一口咬在了耳朵上。


    薛丹融渾身一僵,長睫甚至抖了好幾下,才勉強定了定神,把外袍吸過來,攏在方潮舟身上。他披完外袍,才冷聲道:“你再咬,我就……就把你那些零嘴全部丟掉。”


    此話一出,耳朵上的重量瞬間沒了。


    薛丹融立刻把人攔腰抱起,出了浴池,這次他有了提防之心,沒把對方放在池邊,一直把人抱到淨室裏的美人榻旁,才把人放下。


    而他一放下人,方潮舟就想從榻上逃下去,薛丹融先是施法,想給對方施定身術,但沒有用,他轉而設結界,結果也被對方輕輕鬆鬆穿了過去,像是完全對他的法術免疫。


    最後薛丹融沒了法子,隻能自己把人堵在了榻上,他用手抵著牆,把人困在角落。


    被他困住的人先是眼巴巴地望了下池水,又看了看左右,見沒辦法逃,這才抬起頭,眼神可憐兮兮地望著薛丹融。


    他剛從水裏出來,頭發濕透,披在身上的外袍不能完全遮住身體,露出的小腿和手腕皆是白得嚇人,尤其是小腿,被美人榻的烏木一襯,白膩得像團雪。


    少年身形,本就偏於纖細。


    手腕和腳踝細得仿佛一擰就斷。


    薛丹融瞥了一眼,就抬起了眼,可看到方潮舟望過來的可憐眼神時,他抿了下唇,轉開了眸,半響才說:“師兄,我並非故意要欺你,隻是那池水對你來說,並無益處,望你見諒。”


    話落,他抓住了對方的手腕,再度探入靈力。


    醒了的方潮舟比昏迷時,明顯要不配合許多,一直在掙紮,掙紮倒也罷了,他還用腳踢薛丹融。


    薛丹融挨了幾腳,眉頭越擰越緊,最後幹脆扯下了自己的發帶,將方潮舟的腳踝綁了起來。


    解決了腳,還剩手,薛丹融一隻手扣住方潮舟一隻手,這才勉強得了片刻清淨。


    手腳都使不上力氣的方潮舟,此時像是也累了,微微喘著氣,由著薛丹融渡靈力鎮壓他體內亂竄的氣體。


    不知過了多久,那些亂竄的氣體漸漸沒了,方潮舟的神色也越來越疲倦,最後竟然頭一歪,靠在了薛丹融的身上。


    薛丹融眸底情緒明顯一變,濃密的長睫如蝶翼般垂下,他定定看著靠著自己的方潮舟一會,才慢慢想側開身體,可他剛側開身體,方潮舟本安分的手腳又開始掙紮。他掙紮,那些安分下來的氣體又開始故態複萌。


    如此一來,薛丹融隻能不動了,由著方潮舟靠著他,直至對方在他懷裏睡了過去,那些亂竄的氣體才徹底安靜了。


    薛丹融慢慢收回手,垂眸看了下方潮舟還被綁著的腳踝,他伸手抓著結,正要扯開,屋門突然被完全撞開了。


    他動作不由一頓,看向門口,就聽到了一聲虎吼。


    進來的荼白看到在美人榻上的兩個人,立刻變成了白虎,迅速向這邊撲來,它眼裏盡是殺意,薛丹融心神一凜,立刻喚出斷水劍,以劍作抵抗,擋下了荼白。


    荼白一擊不中,很快再度撲了上來,它齜牙咧嘴,利爪都伸了出來,完全視薛丹融為仇人。


    他們鬥得太凶,加上外麵的雷聲不斷,方潮舟竟悠悠睜開了眼。他先是迷糊地看了下周圍,才看向都快把淨室拆完的一人一虎。


    淨室裏的擺設都碎得差不多,連屏風都倒在地上,七零八落,屋裏就剩下方潮舟靠坐著的美人榻還是完好的。


    方潮舟愣了一下,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麽,他見荼白一臉凶相,招招都想置薛丹融於死地,而薛丹融多是避讓,於是連忙出聲喊荼白,“荼白!住手!”


    荼白聽到方潮舟的聲音,分神看了他一眼,但又對著薛丹融撲了上次。


    方潮舟無奈地歎氣,想下榻去把荼白扯回來,就看到了自己被綁住的腳踝。綁他腳踝的是一根發帶,這根發帶……


    他抬眸看向此時散著發的薛丹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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