鴉雀無聲, 手中的傘紋絲不動。


    方潮舟頓了頓, 把傘收了, 重新放進了錦盒裏, “你不喜歡我起的名字, 那我再想想吧。”


    可歎他真的是個不會取名的, 縱使每日搜腸刮肚, 也依舊想不出什麽好名字來, 連他在現代養的貓咪名字,他都借過來用了, 可傘依舊不給他麵子。


    像這種法器,都是有些自己的小脾氣的,方潮舟能理解。他雖然想不出好名字, 但想著, 若是多花上些時間與傘待在一起, 培養出感情, 傘也許就會應他了。


    所以方潮舟每日去修煉, 都會把傘撐開放在一旁,若是出門, 就把傘拿著手裏, 不過方潮舟很少出門,通常是必須要出門, 他才會出去。


    這些時日,他一直沒有碰見薛丹融,對方也沒有主動找上門來, 這讓方潮舟稍微鬆了口氣。


    時間轉眼就過去了一個多月,報名去地下妖境的天水宗弟子要啟程了。


    而在啟程前,天水宗來了客人。


    方潮舟是在出行那日,才知道他們這次啟程會跟風月庵的弟子一起出發。他後麵聽大師兄說,是風月庵的庵主親自上了天水宗,說她們庵中都是女弟子,去地下妖境的這一路並不太平,想與天水宗的弟子做個伴。


    往年,總有些宗門的弟子會在去地下妖境的路上被人偷襲,偷襲的人殺人奪寶,手段凶殘。


    向來八卦的六師弟說:“我們師父本來是不答應的,但四指峰的長老被風月庵的庵主迷住了,所以我們這次才跟風月庵的人一起走,不過據說另外四個峰的弟子都很開心。”


    天水宗的男弟子更多,宗門裏雖然有女弟子,但平時都是被五個長老護著看著的,如珠如寶般對待,他們這些男弟子平時都不敢多看幾眼女弟子,就怕那些師姐、師妹惱了,怒了,去五個長老那裏告狀,那他們就死定了。


    這次能跟美貌的女修一起,天水宗大部分的男弟子自然都是歡喜,唯獨除了一指峰的人。


    他們見多了小師弟薛丹融那張臉,麵對其他美色,幾乎快成了活佛。


    地下妖境位處西南,氣候濕熱,常年下雨,他們坐飛船過來的時候,剛接近西南地區,天公就不作美,下起了雨,那雨水淅淅瀝瀝的,氣候悶熱,剛烘幹的衣服又悶潮濕了,讓人不由心生煩躁。


    因為這份悶熱潮濕,方潮舟都坐不住了,這夜,他忍不住從屋子裏走了出來,決定去船尾吹吹風。


    他們這次跟風月庵一起出行,風月庵的飛船落後他們一船身的距離。方潮舟站在船尾,隱隱約約看到黑暗中後麵那艘船的燭火,明明暗暗,深夜的西南纏著濃厚霧氣,看東西都看不真切。


    方潮舟出來時,不僅帶了一把凳子,把傘和扇子都帶上了,他選了個通風的好位置坐下,一隻手持傘,另外一隻手搖著扇子。


    說來,方潮舟和傘培養感情也有兩個月了,可平時他無論用什麽名字喊對方,傘都不會搭理他,仿佛就是一把普普通通的傘。


    想到這裏,他就忍不住抬頭看著頭頂上方的傘,“你不喜歡我起的名字,要不你自己給自己起一個?”


    方潮舟並不期待傘會回答,但這一次他聽到有人回答他的話。


    “起什麽?”


    是一道女聲。


    方潮舟先是詫異看著手裏的傘,慢一拍才發現聲音不是他的傘發出來的,而是左前方。他望過去,見到有一個麵生的少女站在船尾角落,搖扇子的動作幅度不由慢了一些。


    “宋漣衣?”方潮舟遲疑地問了一句。


    那少女聞言,直接點了頭,“沒想到你這次認我認得挺快,方潮舟,你頭上那把傘哪來的?”


    “我師父贈給我的。”方潮舟看他眼神直勾勾盯著自己的傘看,站了起來,“這裏是天水宗的飛船,你一個單身女子,還是早點回自己的船上去吧。”


    他說完就轉身想回房,但沒走幾步,就被攔住了去路。


    宋漣衣這次又換了一張臉,但依舊美貌,他勾唇盯著方潮舟,“虧我找你敘舊,你就這樣攆我走?對了,你上次回去,你那師祖罰你了嗎?”


    對方突然提起鍾離越水,這讓方潮舟頓了一下,“沒……沒罰。”


    “沒罰?你結巴什麽?我看是罰了吧?”宋漣衣突然湊過臉,眼神有些奇怪,“天下人都傳言天水宗的宗主最是絕情絕愛,我看倒不是,上次他看你的眼神明顯不像是在看一個弟子,更像是……方潮舟,你老實跟我說,你回去,他是不是可勁欺負你了?弄哭了你幾回?”


    方潮舟被他這一問,臉色莫名紅了些,他往後退了退,“你胡說什麽?我師祖他隻是訓誡弟子罷了,被你說得他好像跟個……”他話沒有說完。


    但宋漣衣接上了,“變態?他本來就是個變態,因為你笨,才看不出,我可看得明明白白。外麵正經內裏醃臢的人我見多了,你那位師祖明顯就是個道貌岸然的家夥,仗著自己是宗主,滿足自己的內心欲.望也被美名其曰是訓誡弟子。”


    說到這裏,宋漣衣從上到下打量了一番方潮舟,最後眼神又落回到方潮舟的臉上,“你好像變了一些,但修為沒變,看來你師祖還顧及點顏麵,沒直接把你吃了。”接下來的他語氣明顯變得凝重,“你實話實話好了,他脫你衣服了嗎?摸你了嗎?應該摸了吧?我那魔偶被他拿去了,他沒用在你身上吧?”


    他這些話,簡直是不堪入耳,方潮舟之前隻是在一些顏色話本裏看過這種話,但那隻是看,並未親耳聽過,況且書裏的話也不是對他說的,如今真聽到這些話,他忍不住麵紅耳赤。


    “宋漣衣,你再胡說,我就要動手了!”方潮舟作勢收起了手上的扇子。


    宋漣衣眯了下眼,“你先告訴我,你那道貌岸然的師祖是不是脫你衣服了?”


    “沒脫。”方潮舟說。


    “那摸你了嗎?”宋漣衣又問。


    方潮舟皺了下眉,他不想理會宋漣衣了,所以轉過身,直接往另外一個方向走,宋漣衣見他走,又走過去攔住了。


    “你不回答就是代表他摸了,對吧?那他都摸你哪了?”


    方潮舟被對方糾纏,宋漣衣一直抓著那幾個問題不放,讓他真的有些生氣了,“我為什麽要告訴你?他摸不摸我,摸我哪,都跟你沒關係,你問那麽多幹嘛?況且,我愛給誰摸,就給誰摸,輪得到你問?”


    這話一出,他卻發現麵前的少女臉色瞬間沉了下去,宋漣衣此時的表情看上去甚至有些恐怖。


    但此時,突然有腳步聲由遠及近,宋漣衣便轉了下眸,臉上恐怖的神情盡收,從方潮舟旁邊擦身而過,隻是他過去的時候,傳了一句話進方潮舟的耳朵裏。


    “方潮舟,地下妖境見,到時候你千萬別哭著求我。”


    宋漣衣幾乎剛離開,腳步聲的主人也出現了。


    是薛丹融。


    薛丹融像是沒有睡,衣裳整齊不說,連頭發都是整整齊齊的。他也撐了一把傘,但應該隻是一把普通的油紙傘。


    傘下的那張臉在更深霧重的夜色下依舊是殊麗的,露出衣領處的肌膚白皙勝雪,甚至他整個人看上去清清爽爽,西南地區的濕熱似乎與他毫無幹係。


    “師兄?”他喊方潮舟。


    方潮舟應了一聲,他已經許久沒看到薛丹融,此時看到對方就不自在,“我回房了。”


    他丟了這句話就跑,也不管對方現在是什麽表情,衝回屋子裏就把門反鎖了,還趴在門上聽了一會外麵的動靜,見沒有聲響,才鬆了口氣,把手裏的傘放在地上晾幹。


    雖然夜裏受了驚嚇,但方潮舟這一覺還是睡得很安穩,不過因為半夜接連遇到宋漣衣和薛丹融二人,導致方潮舟後麵幾日屋子裏再悶熱,他也不在半夜去船尾晃悠了。


    窩在房裏最安全。


    幾日後,他們一行人終於抵達了地下妖境,他們到時,地下妖境尚未開放,而其他宗門也陸陸續續來了,連黯魂門都來了。


    方潮舟遠遠看到黯魂門的旗幟,就混到了人群裏。地下妖境有修為限製,隻允許金丹以上,出竅以下的修士進入。出竅以上的修士想進去,修為就會被壓製到金丹境界,所以基本上沒有大能會跑到這個地方,跟年輕修士搶機緣。


    原著裏,地下妖境這個副本可熱鬧了,聚集不少優質小股票,至於那些大股票因為修為太高,沒辦法參加。


    黎珠這次應該也來了。


    方潮舟不想碰到那個家夥,所以越發往人群裏擠一擠,這擠多了,就不小心擠到了人。


    “二師兄,你擠我做什麽?”杜雲息的聲音在近處響起。


    方潮舟轉過頭,看到是杜雲息,也不跟對方客氣,抓過對方擋在自己前麵,“我有點癢,可能剛剛被蟲子咬了一口,想撓癢癢,你幫我擋擋周圍的視線。”


    杜雲息哦了一聲,半響,他微微側頭說:“二師兄,我上次給你的美顏丹,你吃了嗎?”


    “還沒有。”方潮舟其實不打算吃。


    “沒吃嗎?應該是沒吃,我那美顏丹並沒有致香的效果。”杜雲息嘀嘀咕咕,方潮舟都沒怎麽聽清,他也懶得去問對方說了什麽,隻是把杜雲息當盾牌一樣用。


    隻是,杜雲息嘀嘀咕咕一會後,突然把臉轉了過來,臉上的表情實在是糾結,他盯著方潮舟,欲言又止,眼神複雜,弄得方潮舟都愣了一下。


    “你怎麽了?你也被蟲子咬了?這裏好像是有很多蟲子。”


    杜雲息搖了搖頭,又咬了咬牙,才說:“我沒有被蟲子咬,我是想問二師兄,你今早用了什麽香?你身上好香啊!”說著,他往方潮舟這邊湊了湊,深吸了一口氣,“果然是二師兄身上的味道,我沒聞錯。”


    作者有話要說:  杜雲息:二師兄,你身上好香啊!


    鹹魚粥:你……你血口噴魚!我一個強攻哪來的香味,滾滾滾!


    小師弟:嗯?


    謝謝給我投雷和營養液的小可愛,麽麽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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