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日的治病,讓方潮舟苦不堪言,加上又沒有話本看,也沒有果子吃,他睡覺都睡不安穩,總覺得下一刻他的識海就會被人強行打開。


    他現在就覺得在池塘邊坐著,跟池塘裏的紅鯉魚聊天,心情才稍微舒坦些了。


    “你怎麽垂頭喪氣的?一點都不像你。”紅鯉魚吐了個泡泡。


    方潮舟低頭看著水裏的鯉魚,忍不住伸手去碰了碰水,他沒碰對方,就是把手伸進水裏,不過他才伸進去,那紅鯉魚一下子遊走了。


    “又想釣我?起碼拿根魚竿。”紅鯉魚說。


    “我不釣你,我就泡泡水。”方潮舟沒想到對方如此防備自己,也不知道失憶前的他是做了什麽事情。


    “你少愚我,你原來也這樣對我說。”紅鯉魚躲在遠處說道。


    方潮舟頓了頓,“好吧。”


    紅鯉魚在遠處觀察了方潮舟一會後,還是遊了回來,“方潮舟,你為什麽那麽不開心?你原來跟我說的,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所以開心最重要,你看看我,我之前天天麵對你那師祖,我都沒有不開心,你才麵對他多久?”


    “你比我灑脫,當然……等等,你天天麵對我師祖?你說鍾離越水嗎?”方潮舟有些驚訝。


    紅鯉魚又吐了個泡泡,“是啊,你離開了這麽些年,他總是過來,大部分時間都在你房裏,小部分時間過來給我喂喂魚食。”


    方潮舟愣了一下,正想說什麽,突然聽到了腳步聲。他回頭一看,發現來者正是他和紅鯉魚在討論之人。


    “師祖。”方潮舟立刻站了起來,站起來後,他偷偷望了下天色。


    現在應該還沒有到治病的時候吧。


    “你同我來。”鍾離越水吩咐了一句,就轉身往外走。方潮舟看著他的背影,又看了看池塘。紅鯉魚已經不在水麵了,它一看到鍾離越水出現,就立刻沉入了水裏。


    慫!


    方潮舟跟鍾離越水來到小花園裏的涼亭,他看著在涼亭裏坐下的鍾離越水,有些弄不懂對方的意思,“師祖,我們來這裏做什麽?”


    鍾離越水看著比之前明顯瘦了一圈的方潮舟,眼神掃了下自己旁邊的石凳,“你先坐。”


    方潮舟隻好坐下,不過他挑了個離鍾離越水最遠的石凳。他剛落座,一樣東西就放在他的麵前。


    “吃吧。”鍾離越水聲音似有一些生硬。


    方潮舟看著麵前的油紙包,他已經聞到從裏麵飄出來的香味。


    鍾離越水見方潮舟遲遲沒有動作,沉默了一會,又道:“放久了就變冷了,冷了吃進肚子裏,你又會鬧肚子。”


    方潮舟聽到這話,隻好說了聲謝謝師祖,將油紙包拿起。他打開之後,發現裏麵是幾塊蛋黃酥餅,還熱著。


    他在這裏實在悶得久了,本還想矜持一下,但看到是蛋黃酥餅,就忍不住了。他直接低頭啃了一大口,啃完整一塊,他才意識到對麵還坐著一個鍾離越水。


    他在吃獨食,吃的還是對方送過來的獨食。


    於是,方潮舟抬起頭,露出一個不好意思的笑,“師祖要不要也吃一點?”


    鍾離越水說:“這些都是你的。”話落,他又從袖中拿出一樣東西放在了方潮舟的麵前。


    方潮舟在凡間住了好幾年,一看到那東西就認了出來,是蜜水。


    蜜水是一種飲品,甜甜的。


    “這個也是給我的?”方潮舟有些愣,待看到鍾離越水微微頷首後,他唇角的笑不知不覺消失了。


    是他的錯覺嗎?他感覺這是斷頭飯。


    鍾離越水看到方潮舟不僅沒露出開心的神情,甚至表情都凝固了,不由蹙眉,“你不喜歡這個?那我去換一種。”說著,他起了身。


    “沒有,我很喜歡。”方潮舟立刻將蜜水拿過來,他打開瓶塞,喝了一口。喝完之後,方潮舟眨了下眼,這蜜水比他原來喝的都要好喝,這個好像裏麵還加了奶,更香醇了。


    因為好喝,方潮舟忍不住又喝了一口。


    鍾離越水見狀,眉心舒展開,又坐了下來。他靜靜地坐在旁邊,看著方潮舟吃東西。方潮舟吃東西幾乎不會發出聲音,連咀嚼的聲響都很輕,不過他又能一口塞下很多,這一點很神奇。


    等蛋黃酥餅吃到隻剩最後一個的時候,鍾離越水出了聲,“今日過後,你隨我回華黎山。”


    這句話讓方潮舟咀嚼的動作猛地一頓,他慢一拍抬起頭看向對麵的男人,“華黎山?!”


    那不是鍾離越水的住處嗎?


    他為什麽去那裏?


    “你之前就住在華黎山。”鍾離越水今日的聲音比前些日子都要緩和許多,“現在隻不過是回去罷了,你也很久沒見荼白了,荼白是一隻貓。”


    方潮舟聽到貓的時候,神情明顯有了些許變化,他抿了抿唇,又低下頭啃了一口蛋黃酥餅。鍾離越水看著他的動作,放在桌上的手指輕輕動了下,方潮舟就眼前一花,等他視線重回清晰,就發現自己已經坐在了鍾離越水的旁邊。


    方潮舟:“!!!”


    他渾身僵住,連口裏的酥餅都不知道是該繼續吃,還是吐出來。


    “別鼓在口裏。”鍾離越水卻是皺了下眉,他抬手碰了下方潮舟因為含著蛋黃酥餅而鼓起來的臉頰。


    方潮舟被一碰,身體更僵硬了,不過他立刻就把口裏的蛋黃酥餅吞了下去。直接吞下去,連咀嚼都沒有。


    他這動作清清楚楚落進了鍾離越水的眼裏,鍾離越水甚至看到方潮舟因為被那口酥餅噎住而不由自主翻了個白眼。


    鍾離越水眉心皺得更緊,但看到方潮舟眼裏的害怕之色更重時,他頓了頓,重新將眉心舒展開。


    “你二十年幾乎沒怎麽修煉,原來就比別人慢了,現在就落下得更多了,所以你跟我回華黎山,我已經給你選好了修煉的玉簡,你隻要按照我給的去修煉,很快就可以到元嬰後期。”


    方潮舟唇微微一抿,他聽懂了,鍾離越水要抓他去華黎山修煉。


    “師祖,我……我能不能就在這裏修煉?”


    這短短幾日,方潮舟也算見識到了鍾離越水的脾性。


    這位天下第一人果然是天下第一人,說一不二的性子,嚴於律己,也嚴於律人,連他那位師父在鍾離越水麵前都毫無說話權,他雖然不知道失憶前的自己是怎麽在鍾離越水身旁修煉,但他現在知道自己的心思。


    他不想去。


    跟鍾離越水去華黎山,還不如留在知春洲,被鎖神鏈鎖著。


    “你這些日子修煉了嗎?”鍾離越水眼神驟然冷了下去。


    方潮舟聞言垂下頭,他看著油紙包裏還剩一半的蛋黃酥餅,酥餅已經冷了,雖還殘餘著香味,可他不想吃了。


    鍾離越水看到方潮舟低頭一直看著手裏的油紙包,就伸手摸了下油紙包,發現已經冷了,便從方潮舟手裏拿出油紙包,放在了桌上,“涼了就別吃了,方潮舟,去華黎山的事情我已經決定好了,今日之後你就跟我回去。”


    他的語氣太堅定,一點周旋的餘地也不給旁人。


    方潮舟拿出手帕擦了擦嘴,輕聲說:“既然師祖決定好了,就不用來問我了。”他說完,就起身往涼亭外走。


    “站住!”


    方潮舟腳步頓了一下,但還是繼續往前走。


    不過他沒走幾步,就被人擋住了去路。


    鍾離越水臉色不大好看,他看著麵前的青年,好一會才說:“為什麽不聽話?”


    方潮舟深呼吸一口氣,才抬起頭看向鍾離越水,“師祖,雖然我不知道我以前是怎麽樣子的,也許以前的我很聽你的話,但我現在很想說,師祖做決定之前能不能問問別人的想法?給別人一個選擇,問問別人想要什麽,不想要什麽。”


    其實方潮舟覺得自己是瘋了,才會對鍾離越水說這種話。


    不過算了,瘋了就瘋了,大不了被對方罰,死應該不會死吧。


    就算死,他也要說。


    “不是所有人都以師祖你為目標,我知道師祖是為了我好,但這種好,我真的有些受不了。”很奇怪,這些話像是一直藏在他心裏,才開了個口子,就全部跑了出來,“很多東西都不是極與極的,它是有中間帶的,如果有人就是想庸庸碌碌過一生呢……”


    如果有人想輕鬆一點修煉呢?為什麽永遠隻有一個選擇?


    後麵的話沒有說出來,就被打斷了。


    “不行,永遠都不行!方潮舟,有我在,你永遠別想庸庸碌碌混日子。”鍾離越水明顯生氣了,他氣得脖子的青筋都暴起了,“如果你想當廢物,當初就不應該拜入天水宗,就不應該來修仙,你當年就該滾回去當你的皇子,既然你已經選擇這一條路,你就沒有退路可走。如果非要不聽我的話,不願意修煉,那我隻能把你煉成爐.鼎。到時候你就可以不修煉,整日看你的話本吃你的零嘴。”


    他往前走了一步,抬手猛地掐住了方潮舟的脖子。


    “與其讓別人把你變成爐.鼎,不如給我當爐.鼎。”


    鍾離越水掐方潮舟脖子的手並沒有怎麽用力,相反的是,他袖下的那隻手攥緊了,修剪整齊的指甲掐進了柔軟的肉裏,因為用力,手指都變得蒼白。


    作者有話要說:所以暫時將我的眼睛閉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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