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節


    石頭死死的抱著戰馬的脖子,身子隨著戰馬的奔騰而起伏不定,火辣的胸膛也是不斷的撞擊在馬背上,若不是他的兩隻腳緊扣在馬鞍上,雙腿死死的夾住了馬背,恐怕早已被跨下的駿馬掀飛。而在石頭的身旁,另外的兩匹戰馬上人也好不了多少,甚至其中一人甚至承受不住這種劇烈的顛簸,一路狂吐起來,胃裏殘餘的食物從他嘴裏奔湧而出,帶著一股濃濃的酸臭味,刺鼻異常,隻是片刻的時間,他的胃部便是痙攣了起來,四肢在失去力道之後,雙手再也抱不住馬頸,隨著戰馬的顛簸而淩空摔落下來。


    “哎喲……”一聲痛苦的*從這個倒楣的國軍士兵嘴裏發出,旋即隻看他在地上一陣翻滾,似乎傷到了哪裏,一時間根本起不來。


    說也奇怪,原本狂奔的戰馬,在他摔下來之後,並沒有離去,反倒停下了腳步,保持著五六步的距離,頗顯暇意的踱起步來。


    這裏已是方山前端,戰馬奔馳揚起的灰塵早就引起了山上眾人的注意,而他們在馬背上狼狽不堪的樣子,也是讓陣地中的眾人驚疑不定,最終在看了看遠處並沒有什麽異常的情況後,衝出了十來道身影。


    “籲……”一聲響亮的聲音出現在奔跑的人群裏,一個曾經曾是騎兵連的弟兄眼見這副混亂的模樣,也是報著試試看的想法喊起了訓馬的口令聲,他不知道東洋鬼子的戰馬跟他們曾經的戰馬有什麽區別,*方麵存在什麽不同,但可以想象的是,彼此之間的語言差異,對於馬匹的指令,也都是不一樣的。


    但讓眾人大喜的是,隨著他的這一聲呼喊,另外兩匹奔馳的戰馬忽然就往斜側裏兜了一個圈了,由極快的速度停了下來,雙蹄一揚之後,發出一聲響亮的嘶鳴,如同是在應答著他先前的呼喊一般,顯得頗為通靈。


    可憐馬背上的另外兩人,經過先前的折騰已經是精疲力竭,在戰馬揚蹄的時候,頓時就被掀翻了下來,從馬屁上滑落在地。


    在逐漸昏暗下來的光線中,柱子帶著劉文鋒等人趕到了石頭身旁,看著他齜牙咧嘴一陣陣倒吸冷氣的聲音,眾人紛紛長籲了一口氣,柱子心中輕歎的同時,臉色卻是極其嚴肅的問道:“石頭,怎麽回事?哪來的戰馬!”


    將扣在胸門上的鋼盔往後拔了拔,石頭顯得有些吃力的睜開眼睛,看著圍在麵前一張張滿是怪異的臉,他的臉上頓時露出了苦笑的神情,哀號著說道:“別動別動,讓我先躺會,哎喲……”


    眾人麵麵相覷,又看了看另外兩個人似乎情況也好不到哪裏,頓時一個個驚疑不定起來。


    不過,他們也並沒有在這曠野中呆多久,天就要黑了,眼下情況不明,待石頭等三人緩過一口氣來之後,他們便是七手八腳的將他們抬回了陣地上,同時也將那三匹戰馬牽扯了回去。


    而在返回陣地的路上,他們終於從石頭的嘴裏弄清楚了眼前的狀況,一時間讓他們有些哭笑不得。


    原來,在方山村最北麵跟鬼子對峙的石頭,在眼看鬼子上馬撤離的時候,很是不甘的開起了槍,因為他們埋伏的地方隔著土坡還有段距離,外加上天色漸黑,視線也是有點不清楚起來,所以他們先後射出的子彈倒是沒有命中目標。


    不過意外的事情發生了,他們射出的子彈裏,似乎有一發子彈擊中了其中的一匹戰馬,讓戰馬吃痛起來一陣發狂,那股瘋勁上來,可是嚇壞了緊拽著僵繩的鬼子,因為害怕被衝撞,那兩個日軍似乎是放棄了手裏拽著的韁繩,一開始倒還沒什麽,其他的戰馬都還緊隨著狂奔而去,但隨後在方山村東麵的那條河邊,無人驅役的戰馬便是停了下來。這便讓發現異常,覺得有機可趁而一路追來的石頭三人一下子如獲至寶。


    接下來的事情,自然就不需要細說了,雜夾著興奮好奇的石頭三人,就在這種極其驚喜的情緒中跨了上馬背,結果可想而知,戰馬踱步與奔行可完全是兩種概念,不懂其中奧妙的三人,自然是吃足了苦頭才有了先前的一幕,不僅三個人摔的皮開肉綻不說,其他的幾匹馬也是根本顧不上了,甚至在路上連背上身上的步槍都不知道掉落到了何處,惟一值得慶幸的是,戰馬奔跳的方向倒沒錯,否則要是這樣稀裏糊塗的奔向了鬼子的大部隊,石頭可真不知道會是一種什麽樣的表情。


    聽著石頭三人斷斷續續的聲音,四周頓時傳來一陣陣哄笑,這些家夥絲毫沒有因為石頭的連長身份而有什麽顧忌,一個個肆無忌憚的幾乎笑出了眼淚出來,這讓三人臉上一陣滾燙,簡單比從馬上摔下來還要難堪。


    好在三人的運氣還算不錯,摔的似乎很重,但還好沒有傷到什麽地方,像屁股和背上有幾處地方有些疼痛,那也是再正常不過了,不過在他們吃力的扭動著屁股自己行走時,自然也是免不了一番笑鬧的。


    在看到李文光和陳皮先後趕來報告著他們撤回來時的情況後,石頭心中最後一點擔憂也是終於消失不見,他長出了一口氣,顧不得行動不便,便是交待了老孟一下後,便匆匆的朝半山腰處的營部趕去。


    鄭浦生挺著筆直的身軀站在半山腰處的一片樹林裏,這也是方山獨特的一種景象,如同大印一般的山體在山腰之上,就像是真被人為修整過一般,有著一塊塊的密布著樹木的平坦地方,在他前方不遠處就是第二道工事,隱約之間可以看到一道道與黑暗融為一體的黑影,而樹林的後麵就是修建在山坡上的山洞,一處在修建國防工事的同時,被修建而起的指揮部,不過一想到鬼子飛機大炮的凶猛,鄭浦生就毅然決然的將指揮部移到了外麵,雖然裸露在鬼子的直接爆火攻擊中,但總比隨時可能被活埋要好的多。


    如今,他就站在樹林邊緣處看著在夜幕中沿山路一扭一拐趕來的石頭,心中好笑,臉上卻是露出一股惱怒神情,不等石頭靠近,便是冷聲說道:“石連長,身手不錯啊,這踏馬虛空的絕技,看樣子我得號召全營的弟兄跟你學學了!”


    聽著這話,一旁的通訊員頓時笑了起來,旋即似乎想到了自己舉動的不當,立即伸手捂住了嘴巴,十分尷尬的背轉過身去。


    卻是不想鄭浦生平靜的說道:“想笑就笑嘛,咱們石連長都敢一展英姿,四腳朝天撼大地,你笑一笑捧個場有什麽好顧忌的。是不是啊,石大連長!”


    石頭聞聲苦笑起來,汗顏說道:“營長,這個……我有點大意了,沒想到這馬跑起來這麽的難控製啊,我看小鬼子騎在馬背上,好像沒什麽特別的啊!”


    鄭浦生冷笑一聲道:“我看你是膽子越來越大,心越來越寬了,別以為打了幾場小勝仗就有什麽不得了的,打仗可不是小孩子過家家,打輸了以後還有重來的機會,你的小命隻有一條,立的功勞再大,打的勝仗再多,哪天打個盹讓人宰了,什麽東西都是假的!”


    石頭想到先前在馬上的情形時也是有點心虛說道:“營長放心,我以後一定不會再犯這種錯誤。”


    鄭浦生向前走了兩步,抬腳就踢了踢石頭的屁股,看到石頭一副齜牙咧嘴卻是不敢吭出聲來的舉動,也是沒好氣道:“你自己的性命關我屁事,你是想死想活,還輪不到我來管你,要不是還指望著你去保護倩倩,我都懶的跟你囉嗦!”


    罵完之後,鄭浦生看著石頭隻是裝傻充愣,也是拿他沒轍,他怎麽看這小子也不像是一個失去記憶的人,才三個多月的時間,怎麽就變得跟個人精一樣了,這以後還得了!心中盤算著,臉上卻是不動聲色,半晌才說道:“說吧,把今天的事情說說看,讓你去疏散一個方山村,怎麽呆到現在才回來?”


    聽著營長這話,石頭也是鬆了口氣,這才緩緩的將先前的經過給細細的說了出來,從他們去方山村探查,到發現還有不少人留下,再到方阿牛家生孩子的事情和最後與鬼子的血戰,石頭一點不漏的交待了清楚,其中當然包括他當時腦袋一熱想要騎馬的事情,原本打算著將幾匹戰馬一起帶回來的,哪曾料想到這玩意如此的危險,差點要了他們的小命。


    按照常理來說,石頭這樣的做法並沒有什麽,但鄭浦生聽完之後,一臉嚴峻的神色,顯得頗為不滿,堂堂一個連長,關係到連隊百餘弟兄性命的人,盡然會因為一戶老百姓而身犯其險,這種麵對危急情形時的處理手段,可真是讓鄭浦生大為搖頭,而稍平息下來的訓斥聲音,也是重新在半山腰上響起。


    這樣連番的轟炸直讓餓了一天肚子的石頭苦笑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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