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節欺詐的高手


    石頭來的很快,似乎是因為先前在茶子山被常孝德的表情所感染,讓他覺得祥符觀一線的戰鬥太過激烈,所以一路上不敢有絲毫的耽擱,十幾二十裏的路,他帶著302團的將士們一路狂奔,居然隻花了半個時辰左右的時間便已經趕到。


    此時,早已經接到消息的張靈甫也是帶著盧醒等人迎了上來。


    四周安靜的氣氛反倒顯得有些壓抑,遠遠的看到張靈甫等人安然無恙,石頭便是暗自長籲出一口氣,並急問道:“張大哥,情況怎麽樣,我們沒有來晚吧。”


    張靈甫看了盧醒一眼,兩人相視一笑,看到石頭跑的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張靈甫衝上去重重的給了石頭一個與身份不相符合的擁抱,然後拍打著石頭的後背哈哈笑道:“先前老常告訴我你要趕來,我還覺得不太可能,沒想到轉眼之間,你居然就到了,石頭,這要讓李代師長知道你擅自帶兵冒進,可是要掉腦袋的。”


    一旁的盧醒也說道:“是啊石頭,你小子膽子也太肥了,師部都已經下命令讓151旅留守高安了,你居然還敢來祥符觀,你不怕周誌道找不到你人,回頭找你的麻煩?”


    石頭被張靈甫這個重重的擁抱弄的有點迷糊,直到現在還沒有回過神來,不由說道:“上峰要罰那也是以後的事情,我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你們被鬼子圍攻見死不救吧,張大哥幫我的次數多的已經多的數不過來了,你們都不怕,我還有什麽好怕的。”


    “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呐!”張靈甫感慨著說了一句,然後對著盧醒說道:“說的再好聽,也比不上實際行動,石頭甘願冒著上軍事法庭的風險帶兵前來,這份援手之情我們要牢記地心,這才是真正的兄弟,這才是能夠同生共死的好兄弟。”


    盧醒點了點頭道:“旅座說的是,周誌道平常與旅座的交情也不淺,但關鍵時刻做出來的事情,實在是讓人齒冷,像他這樣畏畏縮縮的做事,格局太小,還想起大事?”


    張靈甫笑著擺了擺手道:“靖方兄有靖方兄的考慮和打算,他無非就是想著一箭雙雕而已,處在他的立場上,這倒也無可厚非,利用這次機會,咱們也算是真正看清楚了每個人的真實想法,對我們來說,還是相當值得的。”


    一旁石頭不由迷糊起來,睜大了眼睛不解的問道:“張大哥,這到底是什麽怎麽事?這事怎麽又扯到周旅長身上去了?”


    張靈甫笑道:“走,我們邊走邊談,好戲馬上就要開場了。”


    石頭看了看身旁累的不輕的302團弟兄,因為擔心祥符觀這裏的戰況,他們一路上可沒有少吃苦頭,原本以為趕到這裏就是一場血戰,但怎麽也沒有想到,眼前的情況實在大大出乎了他們的預料,祥符觀安靜的嚇人,而且153旅眾軍官臉上的表情也是非常的耐人尋味,這讓他們一時間有點摸不清楚頭腦。


    好在石頭他們的似乎真的贏得了張靈甫的信任,一邊走著,他也沒有絲毫隱藏的說起了眼前的情況,“你來的時候一定以為祥符觀正在激烈的血戰吧?”看著石頭認真的點了點頭,張靈甫笑了笑道:“其實,這裏不過就是我們設的一個局,為的就是試探一下各方的反應。”


    石頭愣了一下,然後驚問道:“設的局?張大哥,祥符觀沒有鬼子?”


    張靈甫笑道:“鬼子就在前麵,這一點假不了,煥然趕到這裏的時候,也確實是跟鬼子有過接觸,隻不過規模不大,隻是雙方的試探性進攻而已,鬼子昨晚連夜撤退,再加上前天在高安與你們打了一場,損耗起來比較大,而且彈藥也不是太充足,撤到祥符觀一線,隻是為了依托有利地形進行防守,掐斷我們通往南昌的道路,這一點是錯不了的。”


    “不過,我們並沒有像電話裏說的那樣與鬼子在這裏血戰,這隻是我們上報的情況而已,正好的是借這個機會試探一下51師各部的反應,分清楚有哪些人站在我們一邊,有哪些人是真正的想置我們於死地。”


    石頭駭然心驚,看向張靈甫的眼神裏滿是忌憚神色,打仗這種事情,居然還敢做假,為的隻是試探一下各方的反應,膽子未免也太大了一些吧!想到這裏,他不由驚問道:“張大哥,師部沒有督戰參謀嗎?”


    盧醒則在一旁笑了笑道:“李天霞在我們153旅有眼線,我們自然也有人在師部,51師可不是他李天霞的天下。”


    石頭當即恍然,對於張靈甫與李天霞的爭鬥如此激烈,不由暗自心驚,現在看起來,他之所以到現在還安然無恙,顯然是托了張靈甫的福了,李天霞大半的精力都用在153旅的身上,現在根本沒有心思顧及到他這裏,想到以張靈甫的本事,都得這樣步步小心,多方試探,自己一個小小的團長,在麵對李天霞的時候,實在難有什麽做為,想到這裏,他不由一嘴的苦澀,渾身上下都感覺不自在起來。


    好在張靈甫一直看著遠處的山嶺,並沒有看他的表情,否則肯定可以發現石頭此刻的異樣以及對他的忌憚神情,隻聽張靈甫一邊走一邊說道:“你可能覺得我這樣做有些冒險,但不瞞你說,我們這樣做也是逼不得已。李天霞現在是代師長,他掌握著話語權,掌握著一切的主動,師部的命令下來,即便是讓我們去送死,我們也是不得不照辦。眼前的情況你也看到了,鬼子有一個聯隊,我們隻有一個旅,人數差不多的情況下選擇跟鬼子硬拚,實在不是什麽明智之舉,李天霞跟在師座身後打了這麽多場仗,他不可能不知道這一點,不可能不知道我們153旅打這樣的仗,就算打贏了也是元氣大傷,可惜在李天霞的眼裏,這些都不重要的,他才不會管我們這些人的死活,不會管153旅會死多少人,他隻想著幹掉我,解了他心頭的那口惡氣。”


    這種被人拉去當炮灰的事情,石頭已經不是第一次經曆,當初在小柳河的時候,旅部派下來的督戰參謀劉彥就讓他吃足了苦頭,為了那麽一絲絲可能的戰功,他就毫不猶豫的讓他們整個三連都當了炮灰,這種手段,讓石頭至今記憶猶新。


    “張大哥,那祥符觀這裏怎麽辦?我們就這樣一直跟鬼子僵持著?”石頭歎了口氣問道。


    張靈甫輕笑道:“你把李天霞想的太簡單了,他雖然心狠手辣,喜歡狂嫖爛賭,但手段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要不然也不會一路升到副師長,如今更是坐上代師長的位置了,要說打仗,我們‘霞公’雖然不是一流,但也不是一般人,要論玩手段,整個51師也沒幾個人是他的對手。你知道他給我們的命令是什麽嗎?”


    看著石頭茫茫的搖了搖頭,張靈甫平靜說道:“天黑之前拿下祥符觀,掩護74軍主力從西南方向殺進南昌城。”


    石頭驚叫道:“這怎麽可能?”


    張靈甫道:“不可能?別人可不會這麽想,修水河一線的防禦工事被摧毀之後,南昌城已經岌岌可危,我們之所以從長沙趕來參戰,就是為了解南昌之圍,站在李天霞的立場上,他讓我們153旅當先鋒打通前往南昌的通道,自然是無可厚非的事情,一旦攻擊不利,那麽,所有的罪名便可以輕輕鬆鬆的扣到我們153旅眾人的頭上,到時候即便是師座回來,也不會有什麽不滿和說法。”


    “所以說,祥符觀的仗,我們肯定是要打的,之所以提前謊報開戰的軍情,無非就是麻痹李天霞,一方麵試探一下各方的反應,另一方麵也是為了給我們贏得一點主動而已。”張靈甫麵色平靜,似乎對麵前的難題毫不在意。


    石頭則是心中翻滾過一個個想法,已經在考慮假如自己是張靈甫又該怎麽去應對?可惜,雖然他打仗的本事不差,但在玩手段方麵實在幼稚的可以,除了強攻鬼子的陣地以外,實在想不到什麽好辦法。


    這個時候,張靈甫鬆了口氣道:“還記得我以前跟你說過的‘欺詐’二個字吧?其實任何事情都離不開這兩個字,不管是打仗還是爭權,不管是這天下間任何的事情,隻要時刻記得這兩字並加以靈活運用,就能事半功倍,得心應手。”


    石頭不由問道:“張大哥,那這事件欺的是誰,詐的又是誰?”


    一旁的盧醒大笑道:“欺,自然是欺的李天霞和麵前的鬼子,一個以為我們正跟鬼子打的你死我活,不由袖手旁觀看大戲,一個以為我們正在等援軍心中焦慮防線估計也在不斷的調整,這個詐嘛,詐的自然是你和周誌道了。不過你的周旅座可比你聰明多了,硬是抱定了坐山觀虎鬥姿態不插手,還好你小子好騙,抗命也趕到這裏來了。”


    石頭不由無奈苦笑,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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