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暖光,籠罩著人來人往的街道,路過的村民臉上洋溢著幸福和諧的微笑,村裏充斥著一份對未來無限向往的美好。


    【無論何時,就算離開幻想鄉也好,隻要心和向日葵一樣,向著太陽,麵朝光明,生活就會更加美好。】


    花店老板的溫柔聲音,仿佛還在耳邊響起,明明一切是如此的美好,可回過神來,入目的景象卻隻有滿地的骨骸,那些美好的畫麵尋不到半點跡象。


    光明照拂的世界,已經成為破碎的夢,夢醒之時,人們才真切的體會到真實的世界,請銘記一個事實,這裏是妖怪所匯聚的幻想鄉,而並非是···人類的世外桃源。


    ···


    無法接受這個殘酷的現實,讓一切摧毀的源頭,就在眼前,那雙瞳孔中的嘲弄之色,似乎將這份絕望當做笑談。無法原諒,將吃人視為享受的混蛋,必須要讓他體會到這份痛苦,讓他體會到這份絕望,體會下被吃掉的感受吧···


    玥霖拖著村正向妖怪走去,每一步落下的聲響,似乎是敲在妖怪的心頭一般,心跳因此停滯,一種不知從何而來的恐懼湧現出來,明明隻是不堪一擊的人類,卻讓妖怪一而再三的後退。


    “你的肉,很美味啊,讓我再多吃一些吧。”玥霖劃起天真的微笑,這一刻,他像極是向父母討要玩具的孩子。


    “你這家夥,隻是區區人類,別太囂張了!”


    妖怪按捺不住心中的恐懼,向玥霖全力揮動自己的拳頭,比頭顱還巨大的拳頭撞擊在玥霖的額頭上,這一次,玥霖並沒有被擊飛,隻是微微一晃,與其同時,玥霖手中的村正像是活了一般,在夜色中劃過一道弧線。


    撕拉~


    骨肉被分離的聲音,雖然低微,但在寂靜無聲的夜裏,卻格外刺耳,妖怪瞪大眼睛看著自己被斬斷的手臂,一臉難以置信。


    玥霖抓著剛斬下的手臂,從斷切的傷口還隱約能看得見跳動的經脈,玥霖像是看到什麽美味的食物,當著妖怪麵前,迫不及待的塞進自己嘴裏。


    “怎麽可能會有這種事,人類怎麽會吃掉妖怪,從未聽過,不,這根本不可能會存在啊。”妖怪似瘋的搖頭,可被撕裂的傷口無聲訴說著這並非虛幻。


    “給我更多···你的肉都是我的食物。”玥霖咧開的嘴裏還殘留著一些肉渣,他半躬著身子,拖著的村正在街道劃出一道裂痕,發出刺耳的聲響,在妖怪看來猶如死神的腳步。


    “你的頭顱,可是最精華的部位,絕對不能錯過喲~”


    究竟誰···才是真正的妖怪~


    ····


    “八雲紫,告訴我人間之裏究竟發生了什麽。”


    藤原妹紅對八雲紫臉色的變化看在眼中,心裏驟然一震,直覺告訴她,恐怕有不好的事情發生了,而且是非常嚴重,能讓眼前這個的大妖如此動容,必然是相當棘手的事。


    “很抱歉,這種事,你還是親眼所見為好。”八雲紫淡淡道。


    “那就給我讓開。”


    “這可不行,至少在天亮之前,你不能離開這裏。”


    “八雲紫···就算賭上性命,我也要回到人間之裏,之後發生什麽事,我已經不會去考慮了。”藤原妹紅深吸口氣,驀然,她臉上的憤怒迅速平息,可說出的話卻讓八雲紫感到頭皮發麻。


    將時間玩弄於手掌的大妖,第一次心生謹慎,麵露凝重的開口道:“你確定要這麽做麽?即使是你擁有不死之軀,也仍然改變不了靈魂的本質,如果靈魂受創的話,連不死之軀都會受到影響。”


    “你不願後退的話,那再說什麽也沒有任何意義了。”藤原妹紅漠然道,聲落刹那,藤原妹紅的整個軀體被火焰覆蓋,化為不死鳥的雛形,向天幕飛去,由不死鳥漫出的焰火幾近覆蓋了目之所見的天空,仿佛整個世界都被火海包圍似的。


    遠處的八雲藍無法忍受焰火的煎熬,迫不得已後退了數百米外,臉上有些擔憂。


    “紫大人···在維持大結界穩定的前提下,要麵對這樣的對手,果然還是有些吃力啊。”八雲藍已經察覺到大結界的不穩定了,空氣中依稀發出什麽破碎的聲響。


    就在八雲藍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遠方的位置突然射出一道流光,直衝雲霄,夜色的天幕泛起無形的波瀾,隨著波瀾起落,破碎的聲響逐漸平息。


    “這是···”八雲藍驚喜道。


    “連博麗的巫女都站在你們這邊麽?”不死鳥發出冷漠的聲音。


    “幻想鄉需要恐懼,這亦是維持妖怪生存的源頭,我縱容過一次,已經是破例了。”八雲紫眯著眼,身後離開的間隙仿若是吞噬的巨獸。


    ····


    咚咚咚,有什麽接近的腳步聲打斷街道上進食的妖怪們,他們下意識停下進食的動作,轉過頭看去,入目的是一個人類,手握著一個妖怪的頭顱,像是吃著水果般啃著,另一隻手握住染著紫色血液的太刀。


    令妖悚然的景象,就在眼前,盡管難以置信,但妖怪們卻並沒有後退,這場狂歡的盛宴,整個街道漫步著妖怪的身影,沒理由逃跑。


    這一刻,玥霖成了妖怪們眾矢之的的對象,在玥霖的眼簾中,成群的妖怪猶如海浪般湧來,他隨手將手中的頭顱拋掉,心中沒有畏懼,反而迎著妖海而上。


    孤身一人衝在妖海中,四麵八方都伸來的妖怪獠牙,將玥霖全身上下的每個部位都咬住,骨骼早已被咬碎如粉末,即使如此,玥霖也仍未倒下,他拚盡全力咬下身旁的妖怪血肉,用盡餘力揮舞著手中的村正,砍下一頭又一頭的妖怪。


    本該不知死去多少次的傷勢,卻頑強的苟活著,在妖海中掙紮,不···玥霖早已死去,如今還站著的那道身影,早已失去人類的成分,是個不折不扣的怪物。


    吞噬的血肉化為力量,一點又一點的修複被咬碎的骨骼,但骨骼尚未修複就被摧毀,一次又一次,不斷重複,他的腦海裏僅剩下一個念頭。


    【吃光他們!】


    在那之前,絕不會停下,即使已經死去,也要從地獄裏爬出來,將這些妖怪吃掉,讓他們體會這份絕望。


    如果骨骼被咬碎,那就變得更堅硬,藤原妹紅所教導的妖術不知何時起發揮作用,詭異的刀光猶如活著的魔鬼,在漆黑的夜幕下,收割妖怪的生命。


    並非是不會感到痛苦,隻不過,比起內心的絕望,軀體的痛苦不過如此,漸漸地,玥霖沒了時間的概念,所思所想的一切就是將眼前的妖怪吞噬。不知從何時起,妖怪們開始逃亡,他們皆是崩潰的逃離,即使是被斬去雙腿,像一條蠕蟲爬著,也要離開,他們的眼中隻剩下絕望,明明是妖怪的盛宴,到頭來卻成了屠殺。


    永遠亭內···


    蓬萊山輝夜望著東方的天地交接線,魚白肚的微光緩緩升起,重重的呼出口氣:“不知為何,今夜總覺得十分漫長。”


    那個男人,身上的衣服隻剩下零散的布條,從妖怪的骨骸裏爬出來,他的身上披著密密麻麻的妖怪獠牙,像是刺蝟一般,全身上下的血肉沒有一處是完好。


    突然,一道身影落在玥霖身旁,玥霖的本能向一旁揮刀,可眼簾中的少女卻讓他的刀停下。


    看到少女的刹那,玥霖關掉開關的機械,無力的倒下,少女連忙接住玥霖。


    “喲,看來是新生的妖怪啊。”八雲紫似漫步一般,走到藤原妹紅麵前。


    “玥霖不是妖怪!”藤原妹紅嘴唇已經咬破出血,憤怒道。


    “是這樣麽?”八雲紫意有所指的看向人間之裏,清晨照拂的人間之裏,活著的人們從屋子裏探出頭來,看向玥霖的目光中,摻雜著顯而易見的驚恐。


    “他絕不是妖怪,絕不是!”藤原妹紅心猛然一痛,低著頭說道。


    微長的劉海遮住藤原妹紅的眼睛,在清晨的餘暉下,一絲熒光落下藤原妹紅的臉龐,滴落在地上,留下一片濕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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