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答應?”


    月色下,一個穿著簡單的黑衣的青年望著明月。


    青年很英俊,劍眉星目大概也不過如此,他的長發很講究的束在腦後,身上沒帶著太多飾品,但總有一股雍容華貴的感覺。


    他姓陽,叫做陽煌,人們都叫他煬皇。


    大明朝萬裏河山之主,煬皇,陽煌。


    “是的,於誠執意認為陛下您是錯的。”煬皇身後跪著的人影說道。


    “於誠教人不錯,卻不識大局!他真以為臨世仙說我說趕就能趕得走的?”煬皇無聲笑道,他一屁股坐在了腳下的石頭上,看著身後的人影。


    “你說他是怎麽想的?”


    人影沉默了一會,說道:“在於誠看來,若是寧死不屈,便是臨世仙也沒辦法,而他教出來的學生...陛下知道的,一個個都願意寧死不屈。”


    “真是狗屁!”煬皇忽然罵道,“人要是死了,以後的事情可就由不得你了!連留待有用之身的道理都不曉得,難怪他一輩子都比不過老梁!”


    “陛下有理。”人影感歎道,其實他也不敢亂嚼梁丞相的舌根,這些話陛下能講,他講不得。


    “算了,不說他了,我們還有多遠?”煬皇起身。


    此時他們身處一片深山老林,若是有人看見定是一陣大驚小怪。


    傳聞在深宮裏修煉的煬皇怎麽會跑到這麽荒涼的地方來?這不對!


    “陛下,不遠了,傳聞天魔劍就隱居在這片山林裏。”人影老實的回答道。


    煬皇看著天上的明月,猶豫了一會,問道:“這天魔劍真能對付那些臨世仙?”


    原來,煬皇到這裏是為了找人來對付臨世仙。


    “一定能。”人影點了點頭。“那些臨世仙,有強有弱,最弱的便是我也能拚了命去殺了他,更別論在江湖裏傳聞已經到達大宗師境界的天魔劍前輩了。”


    說到這裏人影頓了一下,眼中閃過一道懼意。


    “隻是深宮裏那兩位...我實在摸不出深淺...”


    煬皇沒說話,他知道人影說的是誰,當天那兩位如仙人臨世,對著他說萬法宗要成為大明的國教,那股壓力差點讓煬皇當場跪下。


    “萬法宗...”煬皇低下了頭。


    “你說他真肯出山幫我?”


    “有陛下想請,想必他不會拒絕。”


    “得了吧,我有幾斤幾兩我還不明白麽。”煬皇自嘲說道。


    “但是陛下親自前來,便是一個態度。”


    “看來我這個皇帝還真是不值錢。”煬皇搖搖頭,向前大步走去。


    “沒人會認為陛下錯了。”人影鄭重的拜了下去。“世上所有的人都知道您付出了什麽。”


    “這兩天有時候會做夢,夢裏總有很多人來問我,為什麽要殺了他們。”煬皇走著,步伐越發的大,此時再看煬皇,沒人會覺得雍容華貴。


    “他們必須得死,他們不死,我們沒有時間。”


    煬皇的聲音有些冷,“未來還會有很多人死,我還會下令殺更多的人,因為他們找死!”


    “於誠,於誠,你可知道,有些人本不該死!”


    人影沒說話,他看著煬皇,隻覺得眼前之人身周的空氣裏都是一片肅殺。


    “影子,是不是到了?”煬皇看著山林裏的小屋,忽然又開懷大笑。


    影子點了點頭,他沒名字,就叫影子。


    “走,隨我去請天魔劍!”


    ......


    原無憂今天修煉的也很順利,他很苦惱為什麽自己的身體裏似乎總有洗不完的雜質,這讓他對自己的人生充滿了懷疑。


    自己有這麽髒?


    這已經是一個月以來他第六次淬體了,可是他依舊感覺身體裏還有著不少的雜質,他馬上就要進行第七次淬體。


    如果讓臨世仙又或者是於春看到這一幕,恐怕沒人能好好的說出一句話。


    一月,六次淬體?淬體能有這麽快?


    這小子真的是個怪物!


    恐怕所有人都會這麽感歎。


    原無憂百無聊賴的回憶起淬體的方法,開始吸引靈氣淬體,然後他盯著天花板開始發呆。


    大概往前一千年往後一千年都不會出現這種在淬體是發呆的人了,因為沒誰能夠在淬體時分心,於春也不行,淬體時分心,誰來控製靈氣繼續淬體?這天地靈氣又不是你家的!憑什麽自動幫你淬體?


    但是這詭異的一幕就這麽發生了,原無憂在發呆,天地靈氣在幫他自動淬體!


    半晌之後,原無憂的嘴角忽然露出了笑意。


    他想起了小時候。


    他是被撿回來的。


    大家都知道他是被撿回來的。


    所以野種這個稱呼就很自然的落在了他的身上,小孩子也許不知道的什麽善惡,但是這種做法讓原無憂真的很受傷。


    好在他的養父母,易家夫婦是書香門第,他們教會原無憂許多道理,原無憂盡管受傷,但是他還是願意和那些人做朋友。


    可是他們不願意和原無憂做朋友。


    盡管易家夫婦家境不錯,可野種就是野種,很多人這麽認為。


    年幼的原無憂以為這世界除了自己的養父母以外,不會再有一絲善意。


    直到他遇見了年幼的於春。


    那天他看見於春在幫一個老人治療,所以他跟著於春走,他跟著於春一路走。


    他好奇的看著於春免費為人救人治病,臉上洋溢著溫和的笑容,似乎別無所求,隻是為了救人。


    他從天亮跟到天黑。


    於春最後拍了拍身體,轉頭看向他。


    “你好,你也有病嗎?”


    “噗呲...”原無憂笑了出來,哪有一見麵說人有病的?


    “我沒病,我想和你交個朋友。”


    “好呀。”


    原無憂記得當時於春的笑容很燦爛,就像冬天裏的陽光一樣讓人溫暖。


    真的很溫暖。


    再往後,原無憂發現於春真的是個很努力的人,他和自己一樣功課不好,不過他對醫術很天分,他努力上課的同時還在上安京裏到處行醫,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


    於春也從來沒叫過原無憂野種,即便他知道原無憂是撿來的,他也沒說過一句重話,反而帶他見了自己的父親。


    於誠叔叔很嚴肅,但和於春一樣,是個可以讓人感覺到溫暖的人,也許隻有這樣的父親,才能教出像於春一樣的人吧?


    原無憂記得於春好奇的問過。


    “你為什麽叫做原無憂呀?你的父親又不姓原。”


    原無憂歪頭想了想。


    “我父親說,原字通願,也就是願無憂,原無憂其實就是願我無憂的意思。”


    “好名字!”年幼的於春一臉讚歎,他覺得這個名字很好。“你父親可真心疼你。”


    年幼的原無憂看著自己第一個交到的朋友傻笑。


    正在修煉的原無憂也正在傻笑。


    其實,原無憂也不僅僅是願我無憂。


    也可以願你無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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