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戰隊的人喜歡騎機車,而不是防禦高強的鋼鐵盒子,大概能看作怪癖,闊雲星就沒見過做這種危險工作的人員愛好騎著兩輪到處耍帥兜風,不過上司是卡特琳娜,倒可以歸咎責任給她。


    那女人小時候還算乖巧,長大後便越來越像沒被管教。


    穆柳青不再閑談,直接套上頭盔也沒透露此行目的,發動機點火,就在校門口這人多繁雜的道路上左右穿梭,出了人圈,油門一扭猛地加速,留下迅速變小的背影給幾個還站在原地的學生。


    “闊雲星不會是幫派成員吧?”好事女生弱弱說道,“怪不得什麽事都愛理不理。”


    秦安琪認識李青風,那個老人是桑靈市市立博物館館長,看起來很老派正統的爺爺,身為孫子的闊雲星理應規規矩矩才對,畢竟她自己就從小受家中影響,淑女才是符合她生活的形象。


    又有另一樣值得追究的事情。


    搭在後座緊握把手的闊雲星沒想到又被班長惦記,他從呼嘯風中聞到幾絲藥味,昨夜後半場他追著g先生一路打出實驗室,也不知後來戰況如何。


    機車流暢穿梭市裏,伏在車頭的穆柳青好像要趕去抵達比賽地點,總是選擇巷間小道,不曾有過減速,闊雲星還未理清路線,發現兩人已經來到郊外。


    天尚亮,機車駛出公路衝進林間,厚重的輪胎卷起紛紛落葉,在這沒有任何標識的野地裏疾過,甚至都不能看清前方路況,直到豁然開朗一大片空地,是個小山坡下的人造場地。穆柳青甩出車尾,單腳撐地摘下頭盔說道:“知道這個地方嗎?”


    發動機仍在震動,闊雲星拿捏不準她是否還要繼續耍車技,環顧四周沒找到任何比賽跡象,疑惑道:“這是什麽地方?”


    “我們隊自有的訓練場。”


    穆柳青果然再度開動機車,一手抱著頭盔慢慢轉悠,一邊對場地介紹道:“你想鍛煉哪方麵在這裏基本都能實現,那邊山腳有個洞存放訓練裝備,你以後要經常來,讓自己變得強些。”


    太陽已經落山,天色昏暗,盡管看不太真切事物,但場地上殘存的種種痕跡都能得知這裏絕非擺設,一些溝壟大坑裏甚至有燒焦。其實闊雲星遺憾不是來這裏進行比賽,因為穆柳青車技的確很好,逛了一小半後,他問道:“基地沒有配備訓練場地?”


    穆柳青回答得直截了當:“在這裏我會給你們特訓。”


    看完整個場地已經是天黑,朦朦朧朧中隻有車頭的燈光,安靜寧和,蟲子變成了白影亂飄,穆柳青問道:“你用得最慣手的是什麽兵器?”


    闊雲星考慮著反問:“冷兵器?”


    “冷熱兵器。”


    穆柳青從掛在車座的小箱裏拿出自己的軍用匕首,拔開來伸指彈了彈刀鋒說道:“你會不會用短刀類的兵器,我可以給你搞到最好材質的,還是,你跟我學使用這種匕首,我有一整套定製匕首,那些私人工坊做事很慢,下好訂單都要大半年才能交貨。”


    以她認真態度,闊雲星感覺如果自己現在拒絕,估計往後也會有別的要求,便道:“我會使匕首,不過更喜歡長刀。”


    穆柳青點頭道:“那就給你搞一把長的,明天你記得放學在校門口等我。”


    “不用!那種東西平時沒法帶出門,放家裏回去拿也是麻煩,我空手就行了。”


    闊雲星頓時發覺踩到機關,堅決推拒道:“其實什麽兵器對於我都無所謂,到時候需要用,隨便什麽都行,隊長你不用麻煩這件事情,不用操心。”


    穆柳青看著他的臉道:“赤手空拳太危險,除非你會道術魔法或者其他空手都可以使用的技能,否則,你必須用兵器。”


    闊雲星立馬舉手投降道:“我什麽都會。”


    “這時候別耍小孩子脾氣。”


    穆柳青又從箱子裏拿出槍套,那把大口徑手槍包在槍套裏如同一麵盾牌提在她手中,遞給闊雲星道:“我的槍後坐力很大,你要是對槍法有自信,可以給你配一把,男人用這種槍非常威風,比你空手要好看。”


    闊雲星有點搞不懂她的執著,雖然第一次見麵就知道這個女人在工作上極為認真,但私建訓練場地,又要給他安排兵器,未免太在乎。說話間,旁邊林子裏走出一個人,遠遠打招呼道:“隊長!”


    “你遲到五分鍾。”穆柳青二話不說,指著空地道,“快跑五公裏。”


    闊雲星看清來者是水管,這個應該還在讀大學年紀的女生委屈道:“路上塞車...”盡管解釋了原因,還是立刻放下肩上扛的東西開始衝刺奔跑起來。


    見穆柳青又扭回頭看他,闊雲星瞪大眼睛,果然聽到一句:“你也跟著跑熱熱身。”


    簡直嚴苛。


    待倆人跑完回到麵前,穆柳青熄掉車燈,抱臂站著好一會才道:“你們最晚進隊,實戰經驗最少,所以我今晚專門給你們進行特訓。”


    闊雲星留意到身邊水管臉上有不愉快,試探說道:“昨晚才執行了任務——”


    “昨晚的情況你們也見到了,很多次危險時候讓我無法樂觀看待。”


    穆柳青打斷闊雲星的說話,黑色皮衣在月光下閃亮,她走到水管麵前,對這個文靜女生說道:“梳子受傷,今晚讓闊雲星和你搭隊,你要學會跟梳子之外的隊員做出配合。”


    水管點點頭,斜眼看了下闊雲星,猶豫說道:“你...闊雲星是真名?”


    闊雲星一時沒反應過來,回答道:“真名。”


    水管便道:“特戰隊的規矩是稱呼外號,你要取個外號。”


    “啊?”


    闊雲星愣愣回視她,遲疑道:“我的外號...凶星?”


    水管聞言也愣住,喃喃道:“凶星?”


    還穿著校服的男孩取這個外號顯然令人尷尬,闊雲星以為她會想起什麽,結果她看向穆柳青,隊長皺著眉頭說道:“取什麽外號是你的自由,但是不能用這種彰顯暴力的稱呼。”


    闊雲星比劃雙手期待道:“聽到這個名字你們沒有想到...其他含義嗎?”


    穆柳青困惑道:“什麽含義?”


    闊雲星深吸口氣,略微沮喪道:“那你們幫我取外號吧。”


    穆柳青不想在這個事情上糾結浪費時間,拍手道:“代號以後再取,開始特訓。”


    “等等隊長,在這裏?”


    闊雲星又有意見:“這裏沒有燈嗎?。”


    穆柳青不耐煩了,踢開腳下的一坨泥巴說道:“我的要求是在特殊環境進行訓練,真正戰場上不會有人遷就你的適應能力。”


    這下就沒再有話好說,雷厲風行的穆柳青將自己的匕首扔給闊雲星,忽然同時抬腿甩向他下盤,不宣而戰。穆柳青本以為會給闊雲星造成難堪,結果對方早有預料般彈跳起來,接住了匕首也躲開了偷襲,令穆柳青十分驚喜,當即迅速抬臂舉高手槍,卻看寒芒一閃,反被對方拿匕首磕開,這份反應能力和速度已經超乎理想。


    穆柳青動作連貫,兩下都沒得手便果斷後退拉遠距離,腳尖還插入地麵踢起一陣灑眼泥沙,再度舉槍瞄準,黑黝黝的地上闊雲星落地貓身,翻進了旁邊土溝裏。


    “闊雲星幹得不錯。”穆柳青停下動作,轉而對身邊光站著不動的水管指責道,“你是來這裏做什麽?”


    “我...”


    水管一時間無地自容,她早就察覺今晚的隊長格外嚴厲,想著要小心翼翼聽命行事,卻還是做錯了。


    穆柳青恨鐵不成鋼地怒瞪她,教訓道:“如果是突發事件,你難道也像是這樣隻在旁觀看?我之前已經說過,今晚你跟闊雲星搭隊,並且把後背都露給你,難道還需要我提醒?什麽時候該做什麽,你自己要有判斷,我們特戰隊很多時候都是分隊行動,甚至單兵行動。”


    水管趕緊低頭認錯:“對不起隊長。”


    穆柳青緩下語氣,後退說道:“讀書時隻完成老師布置的作業,永遠都做不到滿分,你自己也要找老師沒提醒的內容進行學習,你比闊雲星更早入隊,假設現在是小隊行動,你就應該主動承擔指揮工作,配合不是遷就對方保持平等,而是彌補對方缺失與不足。”


    退了幾步,穆柳青忽然抬起手槍,水管頓時強製自己沉住心,那月光下反射金屬光澤的槍口正對準著她,連忙俯身側移,剛剛挪動,眼前便火光迸射,隻聽轟然巨響。


    來真的!


    大口徑手槍震耳欲聾,她能清晰感覺到臉頰上刮起的氣流湧動,子彈是與她插肩而過!


    潛伏土溝裏的闊雲星這時猛地出現,匕首在前直直向穆柳青襲來,身影迅捷,兩人間拚現火星,是穆柳青也拔出了自己另一柄匕首做格擋,但槍口仍追尋水管,連發三槍打得她狼狽翻滾,似乎還在責怪她反應遲鈍,提醒早入狀態。


    水管逃竄至自己裝備所在地,撿起了標誌性的那根粗大鋼管,挎到背上後還欲拿取槍械,又聽到穆柳青嗬斥:“對付我這種體型的敵人,你沒有想好需要使用什麽武器?”


    水管微微愣神,趕緊扔下鋼管換更輕便的武器,那邊穆柳青竟發覺闊雲星極度難纏,力道時大時小難以猜測動向,而近身之下不知疲倦般左突右擊,偏偏沒有殺招,純粹做著糾纏的比拚。


    更像是他在給自己喂招。


    之前太小看了這個男孩,還以為靠關係入隊,原來實力真的可靠!穆柳青藏槍在執刀手下暗處,趁其貼身時佯射兩槍,打算逼退,卻無法得逞,闊雲星仍舊保持距離渾然不管,仿佛吃定她在這個訓練中不會真的朝人身體打。


    如此年紀,那份勇敢與心智都難能可貴。


    兩人對拚速度太快,水管在揀好裝備時發現隊長已來到近處,不再遲疑,對著穆柳青身後空地掃射起來,逼她不能再靈活移動。連連被斥責幾次,水管也激起了戰鬥心性,以前和梳子聯手跟隊長過招,的確從未贏過。


    “拿出你們全部實力!”


    穆柳青見兩人都進狀態,便開始大力出招,槍與匕首連續進擊闊雲星,估算著子彈所剩數量,猛然後轉衝向水管,以此空隙更換彈匣。


    腿風入耳,穆柳青聽出是闊雲星掃腿追擊,握槍的手在掉落空彈匣的同時抬起護身,皮衣繃緊咯吱作響。


    “唔!”她悶哼一聲擋住了追襲,用匕首柄端敲起新彈匣,想要用這種方式快速插進手槍裏,然而屢試不爽的招式出現差錯,彈匣偏了分毫在手槍底部撞擊拋開,奪與舍在瞬間做出決定,穆柳青另一隻手追上彈匣,然後俯身翻滾。這還是她今晚頭一回吃虧,快速翻滾起身後半跪在地,彈匣已是在途中換好,她瞄準了方才計算出的闊雲星落地處。


    但闊雲星沒有動作,居然抬起雙手往後緩緩退步。


    “隊長。”闊雲星說道,“你手臂上有傷,我們換種方式訓練吧。”


    穆柳青吐出口忍了很久的濁氣,嚴肅道:“隻是小傷不用擔心,等會要是還有這種情況你們別停手,現在換做生擒目標,繼續!”


    穆柳青語氣堅決,水管卻不想聽令,她昨晚親眼所見穆柳青淌血的手臂,十分清楚這傷勢,勸道:“特訓不急在今天進行的隊長。”


    “特訓不僅是今天,以後每天都要進行,直到我感覺滿意。”


    穆柳青臉色照舊嚴肅,從半跪姿態站起,捋開袖子看了眼手臂,黑暗中的潔白繃帶上暈出深色痕跡,顯然是血從傷口滲出,但她立刻拉回了袖子不讓其他人多看,說道:“這點傷沒有大礙。”


    闊雲星搖頭道:“我和水管做互相對手就行,你休息一下。”


    聽這沒有尊敬的話語令穆柳青不快,凝目道:“我作為你們的隊長,在你們眼中這麽嬌貴?”


    “沒有那回事!”


    水管登時大聲否認,她知道自己隊長脾性。


    穆柳青深吸口氣調整情緒,覺得現在有必要做些思想工作,說道:“我從昨晚戰鬥得到的信息是,你們實戰經驗遠遠達不到我的要求,所以要做特訓,這是我必須履行的職責。水管,梳子受傷的原因我詢問過,是她在戰鬥過程中沒有足夠警醒,她已經承認這個錯誤,我不希望你以後也躺在病床上跟我認錯,那會是我的失職。”


    水管默不作聲,自己這位隊長倔強起來誰都沒法勸住,或許論戰力特戰隊中有許多高手,但能擔任隊長的並非隻憑戰力,更要有這份視職責重於自己生命的執著。


    她無從反駁,穆柳青視為理所應當,看向闊雲星,這個男孩卻看向旁邊樹林。


    槍聲餘韻可能消減了穆柳青對周圍的聽力,順著闊雲星視線看去,才發現有道人影自林中蹣跚走來,行至場邊居然被樹根絆倒,還發出迷迷蒙蒙的呢喃。


    這裏鮮少有普通人發現!


    “誰?”


    穆柳青警惕地注視這道虛弱身影,重重疊疊的林中一時間好像危機四伏。昨晚闊雲星強襲g先生動作太快,穆柳青並未看清,至今也不知到底是誰出手,後來卡特琳娜趕至,將對錯全部大包大攬,宣稱威脅已被她掃除幹淨,以卡特琳娜給人乖張形象,他人信或不信都沒多大區別。


    工作態度極為認真的穆柳青一直看不慣自己上司是這種形象,盡管這個上司在剛剛上任時展現出驚人戰力。


    既然威脅全遭掃除,以過往經驗,桑靈市的地下勢力都要萎靡一段時間熬過風聲緊的階段,此時緊接著做出報複完全沒前例。水管慢慢走到裝備包裹邊,拿起手電筒照射。


    是個麵容扭曲的大肚女人!


    “育母。”穆柳青圓睜了眼睛,身後水管迅速拋出熒光棒,光芒跳動進樹林後也照亮了三人與育母之間的一切,人煙罕至的荒郊野嶺裏依然空蕩蕩,察覺不到任何其他事物存在。


    水管無法做肯定,小聲問道:“是昨晚那個實驗室遺漏的育母嗎?”


    穆柳青氣息沉重地搖搖頭,卻不是否定這道猜測,而是愈加對卡特琳娜這個上司不滿,昨晚釣到g先生這條大魚後整個特戰隊都遭擾亂計劃,而卡特琳娜身為最高指揮官,末尾才來到戰場,竟匆匆交代一番收拾殘局的事項就心不在焉,如同趕著收工想去忙別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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