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也不知哪裏傳來了消息,說明天百花祭城中會有大動靜,不要命的就留下。”說到這裏,掌櫃自嘲的笑了笑道:“誰敢不要命啊?命可比什麽都金貴。今兒個上午跟昨兒個晚上,一些江湖人士便離開了燕臨。後來這遼軍的前腳剛一踏入北城門,好家夥,那群本還在房裏睡大覺的江湖豪傑,連東西都沒收拾,就從南門跑了。客官您別光看我這兒,就說這燕臨最好的客棧裏,現在也是沒人嘍……”


    宋慶語點頭:“知道了,去吩咐燒熱水備酒菜吧。”


    “得嘞,幾位客官可以先去樓上歇著,等飯菜好了,我再上去叫你們。”


    趙一惘微笑道:“有勞掌櫃了,不過我們這裏女眷眾多,還是先請掌櫃的把樓上的客房先打掃出來。”


    掌櫃打量一眼雖麵貌相同,但各有風情的四女後,對趙一惘擠眼道:“明白!”


    “莫名其妙。”趙一惘搖搖頭。此時四女已找到一張幹淨的桌子圍坐了下來,趙一惘本想過去,卻被宋慶語給拉住了。宋慶語皺眉道:“公子,燕臨不宜久留,我看咱們還是休息一晚就走,為好。”


    趙一惘敲擊著櫃台,不容置否的說道:“咱們走,也得帶上四位姐姐。燕臨這般情況,我是絕不放心讓她們留在燕臨的。”


    宋慶語笑道:“這是自然,但這事兒還得公子來與她們好好說。尤其是對落棋姑娘,公子可得花些心思。”


    “不明白。”


    宋慶語拍拍趙一惘的胸脯,揶揄道:“公子明白。”說完,宋慶語就朝著落棋四女走了過去。


    趙一惘搖搖頭暗道:“趙一惘,你到底是不想明白,還是不敢明白?”他無奈道,最難消受美人恩。


    這時,憤怒的罵人聲音從客棧外傳了過來。這人罵的可真算是擲地有聲,氣勢磅礴,就連在外巡邏的遼人士兵,也為之側目。


    “蠢材!你…你他媽就是個蠢材!我讓你下小,你非要下大!結果呢?輸了吧……你真是千年不遇的蠢材!”


    “公子,我第二把不是照你說的下了嗎?”


    “好啊!你還敢跟我強嘴?我讓你聽我的時候你不聽,你第二把能堅持一下不聽,那不就贏了嗎?你…你,我連老婆本都輸進去了!”


    “公子,你不是有媳婦兒了嗎?還要啥老婆本?”


    “我說的是你的老婆本!狗奴才!你真是狗奴才!”


    被罵的那人也不生氣,他嗬嗬一笑道:“公子還是記掛著我的,還給我留著老婆本呢。”


    那連連罵人的公子一時氣結,他大步邁入客棧中,大喊道:“酒保!上酒!”


    趙一惘眼前一亮,他大笑道:“董大哥!”


    來人抬起頭,看清趙一惘後,積鬱在臉上的怒氣登時煙消雲散。他上前摟住趙一惘的肩膀,耳語道:“趙老弟,我剛才把銀子全輸光了,你能否借我兩個銅板讓我喝杯酒。”


    趙一惘與董平也算是有一番出生入死的交情,但見到他一來不是先與自己寒暄,而是開口問自己借錢,心中不由得有幾分落寞。


    “我們正好也要了一桌酒菜,若董兄不介意,便與我們共飲如何?”


    董平扭頭看到落棋四女,開懷一笑道:“不介意。”


    這時,林三川也走了進來。


    趙一惘請他共飲,林三川則是一梗脖子,像尊鐵塔一般,站在了門前。


    宋慶語拉住趙一惘道:“這就是公子口中的董平?”


    “不錯,怎麽了?”


    宋慶語搖了搖頭,沒做言語。


    林三川站在客棧門旁,在他對麵,是個膀大腰圓的遼人士兵。那遼人士兵本是無意掃見了林三川,但他卻發現林三川正用一種凶狠的目光在凝視著自己。他立刻回望,這一宋一遼兩位士兵,相隔十幾丈,就開始了一場眼神上的博弈。


    過了不到盞茶的功夫,那遼人士兵宣布敗北,他將頭扭到左側,選擇不再去看林三川凶狠的目光。他很好奇,林三川是如何做到半天眼皮都不帶眨一下的。林三川暗自得意,但隨後,他又恢複了煩悶。昨夜,他與董平在賭坊中待了一個晚上,足足輸了二百兩銀子,其中的一百九十兩還是在賭坊裏借的。


    輸錢,還不足以另林三川鬱悶。董平好賭,林三川在戍北城時就有所耳聞。但董平每次進賭坊,都是能在軍營中流傳一陣子的逸事。第一次董參軍去賭坊,聽說他是半夜喝醉了摸到了城中一寡婦屋裏,結果被那寡婦連扇帶踹給趕出了門。董參軍那一夜過的淒慘,隻穿一件內衫,被一群愛慕那寡婦的老爺們給在城中追了一宿。後來,董參軍去了賭坊,輸掉了一年的軍餉。


    其後,這種事不勝枚舉。但無一例外,董參軍是心情不好,才會跑去賭坊,痛快的輸些銀子。


    但這次董平在賭坊中待了一夜,不光輸完了銀子,還向別人借了一百九十兩銀子。這在林三川的記憶中,這還是頭一次。董平絕對是遇上極大的煩心事兒了,但董平不說,林三川這個做仆的便不能多嘴問。這事兒,就是林三川最為心煩的。


    酒桌上的幾個人都看出董平的情緒不對,他隻是與幾人客套了幾句,便一杯接一杯的灌起酒來。最後酒杯不過癮,他又換了酒壺,酒壺不過癮,他幹脆搬來了酒壇。


    這酒桌上,成了他一個人在演獨角戲。


    董平喝到打起了酒嗝,才想起問眾人一句:“諸位來燕臨不是來看百花祭的吧?嘿,現在想看,怕是也看不上嘍。”


    趙一惘微笑道:“小弟此次來,主要是將落棋四位姐姐送到鹿嶽書院,與薑宮主會和的。”


    “薑宮主?”董平莫名其妙的笑了起來,把眾人都弄得頗有些尷尬。


    一說起薑宮主,董平便想到了那粗人的妙解。真是好玩至極,下流至極。


    聽琴姑娘道:“董公子,不知家師近日來如何?”


    “好的很,幾位姑娘不必擔心。”董平雖有些醉,但還沒到犯渾的地步。他一臉正色的回答,也算是寬了落棋四女的心。


    董平忽而看向均畫微笑道:“均畫姑娘,上次我說要將上官修介紹給你認識,前兩天我已經跟他說了,他可是樂意的很。”


    均畫姑娘本有幾分悶悶不樂,但一聽董平的話,卻是喜上眉梢。她本以為上次在鎮沙館董平說的都是些酒話,但沒想到,他卻全都記在了心裏。


    “多謝,多謝董公子。”


    雅書姑娘在一旁揶揄道:“誒呦,這麽快就好了一個相思病。董公子,你告訴我,那上官修到底是一味什麽藥材,這麽靈驗?”


    均畫姑娘輕搡了一把雅書,嬌嗔道:“討打!”


    董平翹起二郎腿,靠著椅背若有所思。當日他之所以能三言兩語就將上官修哄走,就是看出了他這個年紀的通病。上官修到底是個少年,天下的少年少女有哪一個不懷春?上官修從小悶頭作畫,又壓抑在大家族裏,其藏在心中思春之意,發泄出來,就變成了上官曦等人眼裏的無理取鬧。


    董平隻是對上官修說,有個姑娘挺仰慕你,你若是現在乖乖回去,便將那姑娘引薦給你。上官修聞言,立馬樂嗬嗬的回了房。


    上官修之所以願意把董平當朋友,就是因為他覺得,董平對自己而言,有一種知我者謂我心憂的默契。


    董平敲了敲桌麵,打斷了眾人間的言語後道:“諸位若是沒別的事兒,那就隨我與均畫姑娘去一遭上官家,也算是了卻我的一樁心事。”


    均畫自然是樂意,但宋慶語卻是顯出了幾分不太樂意。“上官家?小弟也是慕名已久,若是能去一次,也算是不虛此行。”趙一惘言語中滿是興奮。


    落棋淡淡道:“我有些乏了,便不與你們同去了。”說罷,落棋立起來,緩緩走向階梯。聽琴姑娘有幾分歉意道:“雅書,均畫,你們隨董公子去吧,我也有些乏了。”


    董平一眼便看出了幾人間的糾葛,他也不點破,揣著明白裝糊塗的笑道:“那咱們走吧。”


    眾人來至燕臨皇宮,不由得驚歎上官家的財大氣粗。更令眾人嘖嘖稱奇的是,在這裏,竟沒多少遼兵把守。


    董平的臉,好似就是行走在皇宮中暢通無阻的一張禦賜金牌,把守各個宮門的侍衛沒人攔他,也不管他帶了些什麽人。


    上官修這兩日,一直在宮門前等著,他知道,董平一定會帶那位姑娘來。果然,他帶來了,不過他身後的兩個姑娘卻長得一摸一樣。


    上官修一時間犯了糊塗,但當她們來至近處,上官修豁然開朗。他徑直走到董平左手邊姑娘前有些局促不安道:“均畫。”


    均畫捂住了嘴,她看向上官修,這個比她還小了幾歲的青年,不由得思量道,上官工子除了是丹青聖手,還有這般異於常人的神通?要曉得,她們姐妹四個長的是一摸一樣,若不與她們幾人相處個一年半載,是絕不會如此輕易就將她們分辨出來的。


    “小子,你怎麽看出來的?”


    上官修看著董平時,情緒平穩了許多,他笑道:“這位姑娘身上有花粉與礦石的氣味兒,所以我猜她就是你口中那位善於作畫的姑娘。而且,她畫的一定是工筆花鳥。”


    均畫低頭道:“在上官公子麵前,小女子又怎敢談善於作畫……”她話還沒說完,上官修就來到她麵前,言辭誠懇道:“我這幾日畫了幾副工筆,對,我那裏還有黃徐兩大家的工筆,你若是想看,便隨我來。”


    均畫躊躇了半晌最後羞著臉,呢喃道:“我…我願意。”


    董平偷笑道,這小子,有一手。


    私以為,人生最大的痛苦是:我不愛你,卻日日夜夜想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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