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劍西來平萬古,有妖魔處斬妖魔!”


    且說呂純陽入了江水以後,先調出一道真氣護住身體左右,不讓江水侵入。隨後他橫劍至胸口,就是兩聲大喝。雖其聲音落下,那大江竟被震開一條大道。呂純陽身處大道中央,在他身子兩側,是高高翻起兩麵高聳水幕。呂純陽往南北看看,隻見在北方,赫然出現八隻青銅異獸。


    呂純陽收劍入鞘,那高高立在江岸兩側的高大水幕瞬間便夾雜著千萬均之力砸入了江道之中。呂純陽身形一陣搖晃,他那護體真氣險些被這巨力給拍碎。過了片刻,呂純陽穩住身形後,便向那青銅異獸處行走而去。


    “好個惡毒的鎮魂續命墓!”


    呂純陽在看到那八隻異獸所鎮守的銅鏡全貌後不由得一聲驚呼。他搖搖頭,好似在琢磨誰會建造如此歹毒的墓穴。忽而,他運上一口純陽真氣對著那銅鏡就是一聲厲喝:“冷侄女!你可在這暮穴之中?”呂純陽之聲宛如一柄極為鋒利的寶劍,登時便刺入了墓穴之中。


    ……


    ……


    石室內,林三川在拿起那所謂的舍利後。董平也來了興趣,他上前一看道:“似玉非玉,像石非石。倒是跟我所見過的高僧舍利,像的很。不過得道高僧的舍利中,都蘊含著純淨的佛力。但從這個東西裏散發出來的氣息,卻是正邪參半。”


    冷飄飄驀的像是想起了什麽,她開口道:“這不是舍利,這是魔骨。”


    “你見過?”董平將一塊黑舍利丟給冷飄飄後問道。


    冷飄飄手握舍利,仔細端詳後肯定道:“不錯,的確是魔骨。我曾在家父的藏書中看到過,能幻化出舍利的僧人,大都是在圓寂前得了正果的高僧。傳聞高僧在圓寂前要接受佛祖的三百六十七重考驗,通過考驗便能在圓寂後得證佛果,從而將世俗皮囊幻化為舍利。而在這考驗中,也有不少高僧永墜業火之中,反成妖魔。在他們圓寂後,皮囊幻化成的便是魔骨。因為這魔骨中蘊含著無上的魔氣,怨念,不甘,苦難。所以,這魔骨向來被有心人,拿來做鎮壓他人神魂之用。


    難以想象,這棺材裏到底鎮壓的是何人?世間又有誰,能收集到如此多堪稱至寶的魔骨?”冷飄飄說罷揉了揉頭,眼前出現的這一幕,實在是駭人聽聞。


    這墓中被鎮壓的是誰與董平無關,他隻曉得自己想要的東西,這裏沒有。他在那時在鷹門下,感受到的明顯是純正的佛門氣息,全然不是這摻雜著邪性的魔骨所能發出來的。


    林三川蠻有興趣的問道:“你說這玩意兒是至寶,那這一堆能換多少銀子?”


    冷飄飄微笑道:“所謂至寶便是無價之寶,有人願意傾家蕩產來換,也有人認為它一文不值。這東西能換多少銀子,就得看閣下的運氣了。”


    “我運氣向來不錯。”林三川笑了兩聲後,抓起一把魔骨塞進了自己懷裏。


    董平則將魔骨之上擺的那顆頭骨放到了一旁,拿起那本薄冊子翻看了起來。


    “武帝,陳霸先。文帝,陳蒨……”董平看了一眼,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道:“這是南朝陳國的皇室族譜!”


    “陳國?不曉得,我隻知道宋國遼國。”林三川看著鼓鼓囊囊的胸口有些心疼,他緊裝慢裝,才隻裝了一小半的魔骨。


    “東晉十六國紛亂之後,天下南北分裂,相互對峙。南北兩方各有朝代更迭,而陳國,便是南朝最後一個國家。大隋滅陳後,南北朝就此終結。”冷飄飄娓娓道來後又看向董平道:“董公子,你說這裏是陳氏皇朝的墓葬?”


    董平搖頭道:“這我不清楚,不過這上麵寫的全陳國各代皇室人員的名字。”說罷,董平將冊子扔給了冷飄飄。


    冷飄飄看了一眼道:“陳國建都建康,也就是如今的金陵。若是陳國皇室的墓葬出現在這裏到也不奇怪,不過這裏怎麽看,都不像是皇家的入土之處。”冷飄飄一邊說,一邊翻看著冊子。


    “武帝,陳霸先。文帝,陳蒨。廢帝,陳伯宗。宣帝,陳頊。後主,陳叔寶……”冷飄飄自以為看完時,在那陳國最後一代皇帝陳叔寶的下方卻又出現了第六個人的名字。


    冷飄飄不解道:“新帝,陳安枕?董公子,陳國還有一位名為陳安枕的皇帝麽?”


    林三川笑道:“公子,這名字聽著有點兒耳熟啊。”


    “確實有些耳熟。”董平喃喃細語,突然,他心裏咯噔一下:“陳安枕,陳安枕……”


    白清池聞言道:“表姐,我聽說鹿嶽書院中的吾師,好像就叫陳安枕。”


    冷飄飄點頭道:“是啊,我也是才想起來。”


    董平幹笑兩聲道:“不可能,若這兩個陳安枕是一個人的話,那他豈不是已活了上千年之久了?那你們不是在罵他老王八麽?”


    董平嘴裏開著玩笑,心中卻是連連狂跳。


    這時,一聲輕輕的呼喚傳入了冷飄飄的耳朵裏,那正是呂純陽的呼喊聲。冷飄飄驀然一驚,轉眼大喜道:“池兒,我們得救了,呂叔叔來了!”


    “真噠!”白清池登時從地上蹦了起來。


    “呂,呂叔叔……”董平聽到兩女交談,心思突然恍惚了起來。他想起了已經故去的那位師長,那位國士。


    “呂學監,你且安心走吧。莫道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董平暗自歎息,神情稍顯落寞。冷飄飄注意到了董平的情緒變化,她微笑道:“董公子,咱們一起走吧。我那位呂叔叔可有本事了,他定能將我們救出去。”董平對冷飄飄笑了笑,他知道,冷飄飄是個體貼的女子。


    董平道:“走吧。”那寶貝沒有找到,董平並不沮喪,他疑惑的是那水獸與被水獸銜來的那個人去哪兒了?


    又重回喇叭甬道之中,四人緘默的行著。但董平的心裏卻像是鑽入了一隻野貓,它不停的抓撓著。董平想知道,冷飄飄說的那位姓呂的叔叔到底是什麽人,他跟呂梁夢有沒有那麽一絲相似。


    白清池喜笑顏開,對著冷飄飄說道:“表姐,幸虧呂叔叔來了,要不然我們就得困死在這裏了。”


    冷飄飄點了點白清池的額頭道:“你呀,一會兒可不準調皮,不能亂揪呂叔叔的胡子。”


    白清池歪嘴一笑道:“表姐你可真是冤枉死人家了,呂叔叔最臭美他的胡子了,我可不敢碰他的大胡子。”


    董平忍不住開口道:“冷姑娘,你們那呂叔叔是什麽來頭?看你們倆,倒是挺崇敬他的。”


    冷飄飄微笑道:“不知董公子可否聽過江南八仙?”


    “江南八仙?”董平仔細咀嚼著這四個字,他搜尋了半天自己的記憶後,無奈的笑道:“我聽過八仙過海。”


    白清池白了董平一眼,鄙夷道:“沒見識。”


    冷飄飄掩麵輕聲笑道:“董公子說的也沒錯,江南八仙的名號,正是照著那過海的八仙所取的。不過江南八仙是最近這兩年才在江南展露頭角,董公子從北莽來,不曉得也很正常。”


    董平微笑道:“這就要請冷姑娘賜教了。”


    冷飄飄笑道:“其實這八仙的由來,要與兩年前的一件慘案有關。”隨後,冷飄飄將八仙的來曆清清楚楚的告訴給了董平。不得不說,冷飄飄是個講故事的好手。董平心中稱讚道,若是冷飄飄去青樓說書,那定能弄個花魁來當當。


    且說在兩年前,江南有四大門派被人相繼在一夜之間滅門。這四大門派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四個門派上下加起來,少說也有個一千多號人。能一在幾個時辰間,就將這兩千身兼不淺修為的練武之人給殺個一幹二淨,那行凶之人的實力堪稱的上是震古爍今。


    這四個門派雖被滅,但卻有七人在因緣際會之中活了下來。這七人為報滅門之仇,便上了青城山,請隱居在山間的呂純陽道長來為其主持公道。說這呂純陽也是大有來曆,傳聞他是千年前大道士呂洞賓的後人。而且呂純陽在道門中頗具威望,修道之人,皆戲稱其為小洞賓。但鮮有人知道,呂純陽在武道的造詣上也非同小可。因冷家山莊的莊主與呂純陽有一番私交,冷飄飄才曉得呂純陽一身修為的由來。


    原來呂純陽的確是仙人呂洞賓的後人,話說當年呂洞賓以劍入道,以道成仙。而呂洞賓當年行走天下,憑借的就是一口殺人於千裏之外的禦劍術。當年宋祖成立劍墟,他就想著找一門天下最強的劍術來鎮守山門,護衛山河巨劍。想來想去,他便想到了呂家的禦劍術。


    於是,他請來呂家家主,並從其手上得到了那禦劍術的修煉之法。宋祖得到禦劍術後,並沒有難為呂家之人,反而是賞了那呂家家主一筆錢財。可呂家家主知曉宋祖的強橫手段,當年的杯酒釋兵權一事,可是如雷貫耳。那劍墟的隱秘,可是關係大宋千秋萬世的大計,宋祖遲早會對他們呂家下手。所以那呂家家主得了銀錢後,便連夜拖家帶口離了家鄉。


    之後,果不其然,宋祖下達了對呂家的追殺令。但任憑他們如何明察暗訪,這世上已沒有了呂家之人的蹤跡。據呂純陽講,那年他的祖上是帶著一家人去了蠻荒西域,才躲掉一劫。


    三十年前,呂純陽從西域回到大宋,落戶在青城山,開始專心修道。而呂純陽回到大宋時,曾得到過那被滅門四派的幫助。這也是那七人為何會找呂純陽幫助他們報仇的原因。


    之後,呂純陽出山。與七人在江南各處查訪那凶手的蹤跡,一連兩年,那凶手沒有找到,但他們八人卻是在江南闖出了些名頭。因江南之人稱呂純陽為小洞賓,因此幹脆把他們八人合稱為江南八仙。


    董平聽到此處,已全然忘了自己是要問呂純陽的事兒。他反倒是對那四大門派被滅門來了興趣,“能一夜之間,把四個門派給滅了的人,想必在江南不多見吧。”董平忽而又想起了太叔倦,老離兒,若是他們兩個人在此,想來應該能做到。


    林三川開口道:“為什麽非得是一個人,不能是一群人?”


    董平笑道:“聰明。”


    冷飄飄搖頭道:“那四大門派死去之人的身上留下的,隻有一種劍傷。而且那劍傷,竟多位江南武林名宿辨認過,確實是出自一人之手。”


    劍傷?


    董平突然想起一個人來,“光說江南,劍道上有所造詣的,我倒是隻知道一個蜀中劍神李閔濟。”


    冷飄飄滿是驚訝的看了董平一眼道:“李閔濟,不錯,呂叔叔他們也在懷疑他。而且在四門派被滅門的當晚,皆有人在當地曾見到李閔濟出現過。”


    “那李閔濟呢?”


    冷飄飄無奈道:“那李閔濟以在江南銷聲匿跡許久了,呂叔叔他們也在尋他。”


    說到這裏,眾人又得爬著向前走了。


    且說呂純陽在銅鏡之上來回踱步,一時沒有得到冷飄飄的回應,他也不由得有些焦急。想了想,呂純陽幹脆蹲下身抱住銅鏡,想要將其給拔下來。不過他一用力,卻感到好似有另外一雙手,在暗處裏跟他較勁。那雙手的力氣極大,與他的力道竟不分伯仲。


    “在這墓穴處,貧道實在不願意動劍。”呂純陽皺著眉頭自語了一句後,閃身而起,一捏劍訣,他背後的長劍陡然間就飛了出來。他禦劍狠狠斬在那銅鏡之上,就見銅鏡上方的水流好一陣劇烈波動。而呂純陽的長劍,也沒入了銅鏡之中。正當呂純陽想要禦劍將那銅鏡切割開時,八道冰冷的氣息卻陡然間向他湧來。


    呂純陽環視一周,隻見那八隻青銅異獸竟緩緩的呲開了自己的獠牙。呂純陽暗自驚歎,“這墓中定有高人。”思索罷,他再捏劍訣,想將長劍從銅鏡之中拔出來。可出人意料的是,那長劍靜靜的插在銅鏡中,不為所動。與此同時,一聲冷哼在呂純陽的耳邊響起。呂純陽對著銅鏡抱拳道:“前輩,若在下的那侄女現在被困於墓中,還望前輩高抬貴手,予以歸還。”


    呂純陽說罷,那冰冷的聲音不為所動。取而代之的,是向他猛撲而來的八隻青銅異獸。呂純陽麵目凝重,寒冷的青銅異獸已朝他交叉攻來。呂純陽一點青銅地,身如浮萍飄然起。那八隻異獸,刹那間便撲了個空。


    呂純陽趁此時機,伸手往下一抓,一隻青銅異獸便被他捏在了手裏。呂純陽將那青銅異獸的脊背在手中一捋,那青銅異獸頓時像是散了架般再不能動彈。


    呂純陽以獸做鞭,嘭嘭就是連甩七下,這七下皆砸在那幾隻青銅異獸的後背之上。呂純陽每打一下,就會有一隻青銅異獸散壞成一地的碎爛青銅塊。待八隻異獸皆被製服後,呂純陽的耳邊再次響起那冰冷的聲音:“有兩下子。”


    “前輩!前輩!”呂純陽呼喊了兩聲,沒人回應。那冰冷的聲音如同驚鴻一瞥般,再次消失。但插在青銅鏡上的那劍,卻在此時恢複與呂純陽之間的聯係。


    呂純陽施展禦劍術,噌噌四劍,就將那青銅鏡給切割了下來。呂純陽沒有絲毫遲疑,縱身躍下了洞去。他一入洞,便用真氣將洞口封了起來,不讓江水灌進來。


    “飄飄!”


    “呂叔叔,我們在這裏!”


    微弱的聲音從呂純陽麵前的那個狹小洞口裏傳了出來,呂純陽蹲下身去看。便瞧見正向前朝他爬來的白清池,與其身後的冷飄飄。在她倆後麵,則是個獨眼的漢子。


    呂純陽放下心來,一捋長須微笑道:“小心些,別碰著頭。”


    幾人陸續的鑽了出來,隻有董平還落在後麵。林三川蹲下來,將手探入洞中道:“公子,我拉你一把!”


    董平笑了笑,他剛將手臂舒展開,就感覺身後傳來一陣陰風。隨後,他便感覺有一張濕漉漉的巨口咬住了他的腿,並將他往洞中拽去。


    “他娘的!有東西!”董平話音未落,他的身子便極速向後倒退起來。林三川感覺不對勁,他抽出手,趴下一看,便到董平的身影已消失在洞中。


    “媽的!”林三川一跺腳,就要往洞裏鑽。


    “董公子怎麽了?”冷飄飄開口問道。


    “被東西又叼進去了!”


    冷飄飄心中莫名一緊,但她瞬間平複下來道:“你莫急,有呂叔叔在這兒,董公子出不了事。”


    白清池笑道:“這叫活該!呂叔叔,你可千萬別出手救他們。”


    “池兒!”冷飄飄瞪了一眼白清池後對呂純陽說道:“呂叔叔,這兩位公子是我們姐妹的救命恩人,你出手幫幫他們吧!”


    呂純陽點頭道:“路見不平,我自然會出手相助。”


    說罷,呂純陽一把將林三川從洞口拽出來,然後附身鑽入了洞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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