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掛在高高桅杆上紅帆布被狂風卷成了個喇叭狀,待狂風稍歇,那紅帆布舒展開來,才瞧見那紅帆布上,用霸道的筆墨書寫著一個大字,雷。


    在這大旗之後,是一座建築風格頗為粗糙的大宅院。看來這裏的主人的審美樂趣倒是不怎的高明,那大宅院容合了不曉得幾方的風格,看起來不倫不類的很。


    而此時,那大宅院的門前則圍了不少人。他們目光凝重,身著黑色單衣,頭裹黑段,腰間所配單刀的刀鞘上,更是用紅漆燙著一個雷字。


    這裏,便是雷家的領地了。這座島的名字本來為舉杠島,雖聽起來沒有多高深,但至少也是個名字。但自從雷家發跡後,雷家的當家人雷衝,便占了此島,還給這島改了名字,天王老子島。當時這滿是彰顯雷衝狂傲的島名,卻讓不少人因起名中的惡趣味發笑不止。


    但雷衝上了天王老子島,其雷家的實力卻一直屈居於龍家之下,這個千年老二,非要當天王老子,那自然是上下受氣,憋屈的很。


    但這兩日,那雷衝又招惹上了燕蕭兩家。今日這雷府前擺這麽大架勢,便是來招待燕蕭兩家來人的。


    忽的,那刮個不停的風卻驟然停了。守在府門前的雷家水匪登時就睜大了雙眼極目朝遠處望去,隻瞧見有兩撥人馬正緩緩往此處走來。


    那一撥人馬隻有四人,而另一隊人馬卻就將近有小三四十人。見狀,一雷家水匪見狀,忙的對身邊一人說道:“去,稟報老爺,說蕭燕兩家的人來了。”


    “是。”


    隻瞧那燕家所來的四人,領頭的便是那日與董平打過交道的燕四浪。而燕四浪身後跟著的仍是那個麵容冷酷的男子,與那招風耳漢子。隻瞧那冷酷男子背後背著一個長木匣。他此時正與那招風耳一塊搭著一個吊著胳膊的青年男子,這青年男子正是那日思君島上的燕小。當日燕小雖疼昏了過去,卻是沒死,隻是傷了胳膊。而那思君島上,也隻有他一人活了下來。


    而一旁蕭家的帶頭是,是個長臉男子,雖然這男子看起來有些老成,但他卻也不過二十六歲。隻瞧這長臉男子身著一身光潔的白衣,手握折扇,與其身後穿著隨意的水匪一對比,便從他身上透露出一種格格不入的高傲來。這男子姓劉,名夫堂,又是蕭家當家人身邊的第一智囊。


    劉夫堂瞥了一眼燕四浪後淡淡道:“燕姑娘,你這是來做什麽。就帶了這兩隻老狗一隻病貓,難不成是來雷家丟人現眼的?”


    燕四浪笑道:“劉先生,我們兩家來這裏,是與雷衝雷當家來交涉的。你帶這麽多人,難免會讓你以為你是來打架的。這萬一起了衝突,那還了得?”


    劉夫堂淡淡道:“燕姑娘,聽了你這話,那在下便要說你一聲頭發長,見識短了。那雷衝是什麽人,想來你應該清楚,那人喜怒無常,雖城府不深,但卻壞的流膿。你說,萬一他在這雷府中布下了埋伏,那該怎麽辦?不多帶些人,怎能護咱們周全?”


    方才劉夫堂的頭半句話明顯是在罵人了,但燕四浪卻置之一笑道:“劉先生,若是那雷衝真的一心想要殺死我們,那我們根本走不到這裏。這便是說,那雷當家還是有心與咱們談一談的,所以我們還是不要惹怒他的好。”


    劉夫堂聞言,嗤之以鼻:“笑話,他雷家的入水觀音剿了咱們的人馬,咱們就得給他個下馬威瞧瞧。難不成你燕家,怕了?”


    燕四浪微笑道:“我燕家自然不怕雷家,我們怕的不是雷家。”


    劉夫堂聞言登時一零,他眯起雙眼,仔細思索著燕四浪剛才這番話的深意。他心中暗道:“不是雷家,難道怕的是其他幾家?又或者說。她的意思是,怕不是雷家做的,有人從中挑撥?”


    正當劉夫堂暗暗思索時,那一開始指派手下去給雷衝通風報信那中年絡腮胡男子便上前抱拳道:“原來是劉先生與燕姑娘,我家老爺已經久等了,請入府中一敘。”


    劉夫堂微笑道:“我們真是好大的麵子,竟能得到雷天雷二當家的親自相迎。”


    雷天笑道:“都是幫自家做事,又何做不得的,二位請入府吧。不過,二位隻能各帶兩人進去。我家老爺感染了風寒,著實不宜見客,望兩位海涵。”


    劉夫堂點頭微笑道:“原來雷老爺身體抱恙,那我們倒是來的不合時宜了。”


    雷天擺手道:“劉先生言重了,二位可是貴客,我家老爺說了,就算他病的下不了床,也得讓人抬出來見見二位。”


    劉夫堂聞言,神情忽變感慨道:“雷老爺不愧是義氣中人。”說罷,劉夫堂轉頭對身後眾人說道:“你們都在外候著,不得茲擾雷老爺休息。”


    燕四浪則轉身小聲說道:“大渠,你留在外麵照應我們,我先帶竇不黯與燕小進去。”聞言,那招風耳笑道:“大姐,你便放心吧,出不了岔子。”聽罷,燕四浪便回身道:“劉先生,咱們進去吧。”


    劉夫堂微笑道:“燕姑娘請。”


    燕四浪搖了搖頭,便帶著冷酷男子與燕小一同朝府內行去,劉夫堂緊隨其後。待四人走後,那雷天便看向蕭家的那隊人笑道:“諸位可收好了自己的兵刃,要是萬一走了鋒芒,那可是要掉腦袋的。”


    招風耳大渠笑笑,心中暗道:“這雷天當真是個笑麵虎,要是沒有他這個幹兒子,那雷衝的勢力也未必會有這般興旺。”


    且說燕四浪幾人正被雷府中一婢女帶著往會客堂走時,燕四浪便對一旁的劉夫堂說道:“劉先生,你怎的也不顧自己的安危了?你的那群手下留在外麵,不是跟沒帶一樣麽?”


    劉夫堂微笑道:“鄙人想了想,燕姑娘的話還是有道理的。”


    燕四浪聞言嗤的一笑,便不再正眼瞧劉夫堂了。


    劉夫堂心中惡狠狠的念到:“好鬥的母雞!”


    且說眾人來了雷家的會客堂落座後,卻遲遲不見那雷衝的身影。燕四浪曉得,那雷衝平日裏當的是將自己當做天王老子看待,一舉一動都有派頭的很,絕不願意輕易放低身段。今日喝這一碗涼茶,也早在他們的預料之中。


    過了半晌,方才聽得那屏風後傳來一聲咳嗽。旋即,一個身裹繡金龍錦被,但身長不及五尺的矮小禿頭老者便緩緩的走了出來。


    這矮小老者一現身後,燕四浪等人均是站了起來,齊聲道:“雷老爺。”


    此時出現在眾人麵前的這貌不驚人的男子,便正是千島府水匪中的大頭目,雷衝。


    雷衝打了兩個噴嚏,又漫不經心的掃了眾人一眼後便道:“都坐吧。”


    眾人就坐後,劉夫堂便開口道:“雷老爺,想來我們今天的目的,您老已經曉得了吧?”


    雷衝嗬嗬笑道:“你劉先生先是叫我雷某雷老爺,隨後又稱呼您老,這擺明了就是說我雷某人是個糟老頭子麽。”


    劉夫堂聞言趕忙道:“雷老…雷當家的,在下確實沒有這個意思。”


    雷衝裹了裹被子笑道:“劉先生不必緊張,你說的不錯,雷某人確實是老了。所以這腦子便不記事,你們來的目地雷某當真不曉得,或許之前曉得,但現在卻是忘了。難道你們是知道了雷某人的病情,特意來探望雷某的?”


    燕四浪見狀,心中笑道:“這個劉蠢材,還說雷衝沒有城府。但我看來,他卻是甩了你十八條街了。”


    正當劉夫堂沉默不語,正思考如何招架雷衝的這番話時。就聽得燕四浪開門見山道:“雷老爺,我們燕蕭兩家來此,是想問問那日雷家的船隊為何會襲擊思君島。若是雷老爺給不出個答複,那我們兩家便全當雷家要與我兩家開戰了。”


    聞言,雷衝眉頭微皺,他心道:“這個燕家的小丫頭倒是伶牙俐齒,看來裝糊塗這招是沒什麽用了。”想罷,雷衝便淡淡道:“我雷家這幾日並未發過兵攻打過某處,就連打家劫舍這行子事也是沒有幹過。不知燕丫頭你有什麽根據,說我雷家攻打過思君島?要是你說不出來,那雷某也當時你們兩家要對我雷家開戰了。”


    燕四浪微笑道:“我這裏有認證,也有物證。”旋即,燕四浪一指身側的那燕小道:“那夜裏,我燕家的這位兄弟就在思君島上,不過他命好,躲過了一劫。他親眼看到,你們雷家的入水觀音靠了岸,並上島來大開殺戒的。”


    雷衝皺眉道:“他一人的話,怎能相信呢?”


    燕小登時便回道:“我親眼瞧見了那船頭雕有觀音的快船,怎的不是你們雷家的入水觀音!”


    燕四浪瞥了燕小一眼道:“不得對雷當家無禮!”說罷,燕四浪又看向雷衝道:“雷當家,既然一人的話不可信,那便讓你瞧瞧我們的物證。竇大哥,拿上來。”


    冷酷男子竇不黯便取下了背後的長匣遞給了燕四浪,燕四浪將那長匣打開後,赫然一柄帶著血跡的長刀便出現在眾人麵前。


    見此刀,那雷衝更是麵色一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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