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酒裏摻水了。”年輕人滿臉厭惡的將那酒杯放到一旁,然後嘟囔道:“看來還真有店大欺客這麽一說。”


    大氅人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可得去找那掌櫃的說道說道。”旋即這大氅人便起身朝那櫃台行去。


    “大人,這種小事就不麻煩您了。”年輕人話音未落,便瞧得那大氅人已經站到櫃台前,跟那滿臉也是圓滑的老掌櫃交涉了起來。年輕人雖跟那櫃台離著有七八張桌子的距離,而且店內嘈雜無比。但大氅人與那老掌櫃之間的交談,他卻聽的一清二楚。


    隻聽那老張掌櫃開口道:“客官,不曉得在下有什麽能幫您的?”


    大氅人笑嘻嘻的說道:“剛才你家的店小二給我那桌上了一壺摻了水的酒,所以我便來找你要個說法。”


    “客官,您就莫要來戲弄在下了,在下店裏的東西,那可都是貨真價實,從來沒有弄虛作假一說。”


    “這我相信,但你那酒裏的確摻水了。”


    老掌櫃聞言笑道:“客官,你這話說的便有些刁難人了。那酒本就是有味道的水,你怎麽能說在下摻水了呢?你可以說那酒是味道變了,但卻不能說在下往那酒裏摻水了。”


    大氅人聽罷,一拍手後恍然大悟的說道:“掌櫃的,你說的好有道理!那行,我便這麽跟你說,你那酒的味道變了,請再給我們換一壺。”


    老掌櫃微笑道:“可以,那就請客官再掏一壺酒的錢吧。”


    “你家的酒壞了,我再給你要一壺,你怎能向我要錢呢?掌櫃的,你別覺得你懂的多,就可以隨便欺負我。”


    “誒呦,客官,我哪兒敢呐。這是在下店裏的規矩,酒要是壞了,那不能換。”


    大氅人歪頭道:“那怎樣掌櫃的才能給我換呢?”


    “酒裏摻水了,在下才能給客官換。”


    “那行,我的酒裏摻水了,掌櫃的給我換一壺吧。”


    掌櫃的聞言笑眯眯的說道:“對不住了客官,酒本身就是水,怎麽又來摻水一說呢?”


    聽罷,那大氅人倒是不言語了。


    而聽了那掌櫃來回狡辯的年輕人卻是萬分氣惱,他心中惡狠狠的想道:“這般人,就該殺了方才解氣!”他剛剛想罷,耳邊就傳來人們的尖叫與奔逃之聲。年輕人甚是不解,可當他往前一瞧,那身上的寒毛登時便立了起來。


    他隻見得,那老掌櫃已然倒在了血泊之中。而那大氅人已拎著一壺酒,慢悠悠的走了過來,他一邊走一邊自語道:“殺人需要償命,但我卻隻是劃開了你的脖子,你是因為流血過多而死,而與我劃開你的脖子沒有絲毫關係。好好好,我真是個活學活用的天才。”


    剛才還想著用殺人這等辦法來出一口悶氣的年輕人,見到真死了人,倒已慌的六神無主了。他手忙腳亂的站起來,跑到大氅人身前道:“大人!咱們快走吧!這裏可是帝都臨安,你怎麽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就殺人呢!”


    大氅人撓撓頭道:“殺人?我隻是劃開了他的脖子,這不算是殺人的。”


    年輕人搖頭道:“瘋了,瘋了!上邊怎麽派這麽個瘋子來跟我接頭,算了,保命要緊!”旋即,他便如同瘋了一般的跑出了酒樓。


    空留大氅人立於原地,迷茫四顧。


    年輕人在臨安縱橫交錯的寬闊街道上舍命狂奔著:“先去找駱駝,找駱駝!”他忙著跑,忙著找,但無論如何,他都找不到來時的路了。那艘巨大的畫舫,好似憑空消失不見。年輕人已是滿頭大汗,他在越來越陌生的路上抽泣著。


    終於,年輕人身上沒了半點力氣。他蹲坐在地上放聲大哭起來,前所未有的無力感宛如一隻,隻長著血盆大口的怪異巨獸正緩緩將他吞噬。


    忽的,叮叮當當的悅耳駝鈴聲從前方傳來,將那頭怪異巨獸給敲打的粉碎。


    “駱駝!”年輕人喜出望外的抬頭看去,卻隻瞧見一個灰頭土臉的嬌小少年,正牽著一頭潔白的駱駝,微笑的注視著他。


    “大哥,咱們還真是有緣呢,竟然在這裏又遇到了。”


    年輕人正欲回話時,卻驀的一驚,他心中暗道:“這少年不是個啞巴麽,怎麽能開口說話了!看起來,這就是上麵要我監視著他的理由吧。”


    “也是巧……”年輕人一語未閉,便聽得有人在他耳邊笑嘻嘻的說道:“嘿嘿,找到了。”


    年輕人一回頭,卻陡然聽到一聲清脆的響指,旋即他的視線便逐漸模糊,旋即便墜入無邊的黑暗之中。


    “呼,可真是費了些功夫呢。”大氅人戴上油彩麵具微笑道:“太一兄真是與我過不去,明曉得我最討厭臨安,卻還要讓我來。”


    聞言,年輕人陡然睜開了雙眼,出現在他眼前的是茫茫曠野,在曠野盡頭又有一座宏偉的城池矗立著。忽的,一頭駱駝過來親昵的蹭了蹭他的臉頰,伴隨著叮叮當當的駝鈴聲。


    狂風卷來,年輕人將雙手插在了袖筒裏呢喃道:“終於回到現世裏了。”忽的,他側頭看向一旁負手而立的大氅人道:“大人,方才我們是去了臨安城裏吧。”


    大氅人側過身子,將那油彩麵具朝向年輕人道:“你說呢?”


    年輕人不由得打了一個哆嗦,不曉得為什麽,他一看到那張塗滿了不規則油彩的麵具,就感覺到渾身冰冷,胃府之中還泛著強烈的惡心。但隨後,方才發生的事他便盡皆想了起來。


    上麵派給他的任務是監視一個從北莽偷渡到南宋的啞巴少年,然後再將其行蹤消息告訴一位來與他街頭的大人物。於是他一路跟隨那啞巴少年從魯州來到了臨安,並且在兩方分手後,一直在暗處跟蹤著他。但今日他突然接到了那位大人物,要在臨安城外的五裏處與他接頭的消息。


    於是他便剛忙來到了接頭地點,在出城的路上,他瞧見了穿行在臨安城中那艘巨大畫舫上,滿載著的紙醉金迷的達官貴人。他瞧見了在一家酒樓內,因一些口角,就殺人泄憤的凶惡之人。


    當他來到接頭地點後,那為大人物已經在等著他了。還沒等他回話,那位大人物便摘下了臉上的麵具,他一瞧兩眼便黑了過去。當他再睜開雙眼時,已然身處那艘畫舫之中了。


    “這就是我不想進那座棺材的理由,陳舊與腐朽的味道,真能將人置於死地。但,誰讓這是老爺跟太一兄吩咐的呢。我也隻能捏著鼻子去了。”大氅人笑道。


    年輕人抱拳道:“大人的手段當真是高明,小的佩服。”


    “別再我大人,我真會殺了你。若是以後還能再見,那便叫我小費吧。”說罷,大氅人便縱身往前一躍,大笑道:“本大人去也!”


    年輕人站起來,牽著一旁駱駝的韁繩搖頭道:“這還真是個瘋子。”旋即,他便躍上駝背,緩緩消失在這無盡曠野之中。


    叮叮,當當。


    熱鬧,歡暢。


    這臨安的每一條街道上都是人群熙攘,一頭潔白的駱駝連同牽著駱駝的那嬌小身影,也被這人流給擠到了路邊,寸步難行。盡管如此,那駱駝脖子上掛著的駝鈴依然樂此不疲的響著,那嬌小的人兒已然是歡快的笑著。


    “駱駝,駱駝,咱們真能在這城裏找到董大哥嗎?”


    駱駝不會講話,隻能哼哧兩聲以做回應。


    “我相信你,隻要咱們心裏一直想著董大哥,便一定能找到他的。”


    “嘿嘿,跨越千山外水,隻為找一個人,你不覺得很累麽?”


    嬌小的人兒聽聞此聲從身後響起,當的是猛然回頭瞧去。她隻見得,一個戴著油彩麵具的,身披大氅的高挑黑衣人正背著手站在她的身後。


    “你是?”


    “我是來找你的,說起來我也夠累的,忍著這刺鼻的味道來到這裏,竟然隻是為了來找你。但沒辦法,誰讓這是太一兄跟老爺吩咐的呢。”大氅人嘟囔兩聲後笑道:“對了,我名叫費休羅。你可以直接叫費休羅,但若是你覺得麻煩,那便叫我小費便可。”說罷,他便伸出一手朝前抓去。


    嬌小的人兒一見這人的打扮便已然是被駭的心驚肉跳,她哪裏敢讓這人抓了去。她手牽駱駝,轉身便朝著擁擠的人群鑽去。


    “還真是調皮。”小費笑了笑,便欲向前走去。但他剛一動,一隻大手便捏住了他的肩膀。


    “好大的力道。”小費心神一動間,他的掌心便匯聚起了極為鋒利的掌意。


    低沉的嗓音在他身後響了起來道:“若是想活命的話,就站著別動。”


    小費聞言,便散去了匯聚於掌心的真氣,他暗道:“太一兄,老爺,可真是對不住了。這人要是站在我身前,那他定然不是我的對手。但誰讓他出現在了我身後,若是他突然打我屁股怎麽辦?你們也曉得,我是最怕被打屁股的。”


    嬌小的人兒本正牽著駱駝在人流中擁擠的穿行著,但這時,一隻溫柔至極的纖纖玉手卻突然拉住了她的手臂道:“隨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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