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對麵的陣仗,不出明日便會退兵了。”龍正風說罷瞥了眼身旁的燕小後又說道:“你怎麽看?”


    燕小躬身行了個禮道:“這些我不曉得,我隻是個送信的。”


    龍正風微笑道:“有什麽新消息?”


    燕小道:“吞鯨島上的探子傳出了情報,說了兩件事。第一件,被官府擒住的那幾個手下已經處置妥當了。第二個消息,說的是一位名叫洪磋哲的將軍。”


    “洪磋哲?就是那個帶兵夜襲雷家的將領吧,這幾天與這人也交過兩次手,勇武有餘,謀略不足。”龍正風話音未落,燕小便開口道:“我對這位洪將軍不熟悉,但聽吞鯨島傳出來的消息說,那洪磋哲現在因為違抗軍令,被捉了起來,正在收押侯斬呢。”


    龍正風聞言,他波瀾不驚的臉上終於顯露出了些許驚訝,他笑道:“仔細說來。”


    燕小微笑道:“昨夜這洪磋哲夜襲雷家,好似不是上邊做的決定,而是他擅自帶兵去攻打的。吞鯨島的探子根據他聽來的隻言片語,洪磋哲好像是為了幫誰報仇才去攻打的雷家。”


    “報仇,雷衝到底是對那洪磋哲做了如何天怒人怨的事,才讓洪磋哲不惜違抗軍令來攻打他。”龍天罡好似在發問,又好似在自言自語,但在一旁的燕小看來,龍天罡應該是已有了判斷。


    “屬下接下來會好生調查,但根據屬下所知,洪磋哲本屬龍吟島守將,他們龍吟島平時麵對的主要是王馮二家。要說這洪磋哲跟雷家結下了什麽梁子,依屬下看應該不太可能吧。”燕小沉吟了片刻後說道。


    忽的,龍天罡笑道:“妙啊,果然是妙計!我上次讓你調查的那個吞鯨島新來的將領,你調查的如何了?”


    燕小苦笑道:“當家的你這邊難為屬下了,我在外,人家在內,我這想調查也沒個門路。而且聽到的關於那董平的風聲,隻曉得他自從到了吞鯨島,便沒在島上待過幾天,平日裏神出鬼沒,沒人曉得他在忙活些什麽。”


    龍正風微笑道:“但自從那董平來了,這千島府可就沒清閑過。要說這些變化與他無關,我倒是不信。”


    燕小點頭道:“看來千島府來了個狠角色。不過我倒是打聽到關於那董平的一個趣事,也不曉得值不值得說。”


    “說,有趣的事為何不說。平日裏說的事大抵無趣,反倒是有趣的全藏掖在了心裏。”龍正風說著,便走到不遠處一塊巨石上坐了下來。


    燕小跟過去後便道:“聽說那董平昨日從島外撿回去了個娃娃,那娃娃好像還是個啞的。”


    聞言,龍正風這還沒坐熱乎,便“騰”的站了起來。燕小被嚇了一大跳,連連往回退去。龍正風自知過激,他平複了一番心緒後笑道:“有些能耐,燕小。自年初以來,你這應該也是今年第一次來羊淵島吧。”


    “回當家的,正是。”


    “趕巧不趕早,你既然來了,便去看看你的老爹吧。”


    燕小聽罷,激動的半天沒言語。


    當他正欲道謝時,龍正風卻冷聲道:“快去快回,我還有事交代給你。”


    聞言,燕小也不多說廢話,一溜煙便沒了人影。


    這裏就剩下龍正風一人了,島上寂靜,四方圍繞著大朵的火燒雲。風吹過來,水麵上飄動著的破船爛桅也顯得可愛。


    龍正風輕歎了口氣自語道:“本以為會艱難許多,但對麵也來了個不得了的人物呢,倒是省了我不少事。罷了,你既然想燒火,那我也幫你添一把柴。”


    忽的,龍正風搓了搓了手,他倒也是覺得有些冷了。這時,一人便走到他身後,給他披上了一件掛絨披風。龍正風回頭瞥了一眼,隻見來人是燕雙歸。


    “你怎的來了,這上來下去的多麻煩。”


    燕雙歸低聲道:“伺候老爺本就是奴家的本分,沒什麽麻煩。”


    龍正風微笑道:“昨日的話是我說的太嚴重了,你別放在心上。”


    “沒看好天罡是我的過失,若天罡當真有了什麽閃失,我也會自裁謝罪的。”她眼圈紅著。


    “錯在我,不在你。若是那日我不喝你出去,天罡也跑不了的,你還是留在現世上好生照顧我吧。”說罷,龍正風站起來將那披風摘下來裹在燕雙歸身上後道:“回去吧,天罡不會有事的,他可是我的把柄呐。”


    燕雙歸明白龍正風的意思,但她心中卻是黯然,依她所想,龍正風絕不是會被所謂把柄牽絆的男子。她沒資格,龍天罡雖有資格,但也是不行。


    龍正風一眼掃過去便看透了燕雙歸的心思,他笑道:“我其實是個好男人。”


    聞言,燕雙歸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當燕雙歸走後半晌,燕小便擦著眼淚走了過來。他一來便跪在龍正風身前說道:“多謝當家的照顧家父,他說在這裏吃的香睡得好,不曉得過的多安逸呢。”


    龍正風托著燕小的雙臂將他扶了起來後笑道:“既然如此,那你就應該好生替我賣命了。”


    燕小忙道:“為當家的辦事,屬下自當賣命而為!”


    龍正風微笑道:“話雖這麽說,但我也不想讓你這得力手下將命給丟了。”


    “當家的剛才說有事要吩咐在下,不曉得是何事?”


    龍正風招手道:“附耳過來。”


    當龍正風在燕小耳邊嘀咕完後,燕小已驚掉了下巴。當他再看向龍正風時,卻感覺這次怎的都看不透他。


    當空中群星閃爍時,隻見扔有幾艘船在湖上遊蕩。而在這幾艘船中央,又有一燈火通明的烏篷船。


    燕小將船劃了過去,當他將船停下,就見有一帶著麵罩的黑衣人從那烏篷中走了出來。


    “上來吧。”


    聞言,燕小便躍上了那烏篷船。走進烏篷後,燕小便瞧見了端坐於烏篷下的章澤蘭。一瞧章澤蘭,燕小便笑道:“我說章將軍,今日是刮的什麽風,你這放出去的探子,全都聚過來了。”


    章澤蘭淡淡道:“自然有重要的任務分派給你們,先坐下喝杯燒酒吧。”


    燕小聞言雖坐了下來,但他卻沒有要動桌上那杯酒的意思。章澤蘭微笑道:“這酒裏沒毒。”


    燕小笑道:“在下不怕被毒死,隻怕被酒給弄迷糊。”


    章澤蘭點頭道:“既然如此,那本將便開門見山了。本將之所以將你們這些探子全都招過來,不是要給你們安排什麽要命的活兒,隻是為了給你們散出去個消息。”


    “章將軍請講。“


    “將洪磋哲違抗軍令擅自攻打雷家的消息散出去,這是其一。其二,散布燕家與千島府的駐軍有所瓜葛。其三,燕四浪是洪磋哲的親信手下。其四,洪磋哲擅自攻打雷家,是為了幫燕家在思君島上死去的手下報仇。”章澤蘭說罷,看了眼燕小那陰沉如水的臉後,不由得冷笑道:“怎的,會用鬼話混世,就不會妖言惑眾了?”


    “這倒不是,在下隻是在想章將軍的這一招到底有何用意。”燕小搪塞了一句後心中暗道:“章澤蘭與龍正風倒是安排了個一樣的活,兩邊都讓我散布燕家是鬼的消息。章澤蘭這麽做是情理之中,但龍正風昨夜還自身難保,今日就要排除異己了?又或者說,龍正風難不成才是千島府中的鬼?”想到這裏,燕小也覺得自己可笑的緊。龍家若要真是鬼,那千島府何來水匪之患。


    要曉得,龍家已在這千島府當了好幾輩兒的水匪了。


    “雖然這任務不算困難,但本將卻要將醜話說在前頭。若這件事你辦砸了,那本將便會將你那小兒給殺了。”


    “嘭!”


    燕小將雙手猛的拍在了桌子上,他沉聲喝道:“章將軍,你這可是在威脅在下?”


    “別將酒給弄灑了。”章澤蘭將燕小身前的酒杯端過來後微笑道:“不錯,本將就是在威脅你。你應該了解,本將一向不喜歡威脅別人,因為往往會適得其反。但這次的確事關重大,所以本將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啊,還望你能諒解。”


    燕小重新坐了下去後道:“要殺別人兒子,還要別人諒解,我看這天下也隻有你章澤蘭能辦出這種事。”


    章澤蘭淡淡道:“因為有些人就吃這一套,你說呢,燕兄?”


    燕小無力的點了點頭道:“是啊,我就吃這一套。要不然,我又怎會落到今天這個左右為難的田地。”說罷,燕小抄起手,便躬身出了烏篷。


    看著燕小駕船遠去的身影,章澤蘭先是皺眉,隨後嗤嗤笑道:“他兒子,是哪個來著?”


    這邊燭影闌珊,吞鯨島上已點起了通天的篝火。眾將士圍繞著篝火跳著,笑著,大口飲酒,大口吃肉。


    似這般放縱,也隻有在出征之前才有機會享受一番。且瞧此時與那篝火前,正有一大漢左右晃蕩著。忽的,便聽撲騰一聲,這大漢便轟然倒在了地上。


    眾將士大笑歡呼,而這大漢一倒,一個裹著紅肚兜的娃娃便顯出了身形,他高舉雙臂,理所當然的接受著屬於他的呼聲。


    這時,又一個漢子走了過來大笑道:“我來跟你試試,我還就不信,咱們兄弟全都敗在你這娃娃手裏了!”


    這與人摔跤的娃娃正是龍天罡,他的這番引人矚目的表現,也自當落在了旁觀的石莽眼裏。


    石莽側頭看了眼董平道:“你撿回來的這孩子可不一般呐,多大了。”


    董平微笑道:“石將軍你瞧他雖是這幅模樣,但依在下看,他今年最少也有個二十五六了。”


    石莽無奈一笑道:“董參軍還真是有一身睜著眼說瞎話的好本事,話說回來,怎沒瞧見冷飄,他不是一向與董參軍你形影不離麽?”


    董平微笑道:“她呀,現在正在營帳裏休息呢。我不允許她這麽晚了,還不睡覺。”


    “董參軍好生霸道。”石莽輕聲歎了歎道:“董參軍的糧草,應該準備齊全了吧。”


    “回石將軍,在下也想知道,但若不出意外的話,應該已經備齊了。”董平話音未落,石莽便蹙起眉頭,欲要說教些什麽。但董平卻是先一步開口打斷了她道:“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憂。咱們這渠已經挖好了,清水自當會湧來。石將軍,


    你也別太過憂慮了。看你如此勞累,我也甚是於心不忍。”


    “董參軍,你別拿本將與你相提並論,你有時間醉酒,但本將卻沒有。”石莽嚴肅道。


    “果然,女人還是自稱奴家可愛些。”


    “奴家?石家不會有人自稱為奴的,男人不可以,女人更不可以。”


    董平聽石莽的話語間略帶哀愁,看她的雙眉也忽的溫柔了些許。


    “石將軍,你該不會是一出生,就被取了個這麽糙的名字吧。就算是將門出生的女兒家,起名字也得精致些,你瞧那紅櫻,木蘭之類的名字。隻是說一說,便教人心猿意馬。”


    董平話音還未落,他便感覺自己的背後一涼。董平僵著身子說道:“石將軍,在下隻是開個玩笑,不必舞刀弄槍。”


    “董參軍若是再開這種玩笑,那本將就將你的小兄弟給殺了。”


    不知怎的,本應該是讓人心驚膽戰的話語,董平卻是硬生生憋著不讓自己笑出聲來。緩了片刻後董平才道:“石將軍,你可曉得小兄弟是何物麽?”


    石莽聞言正色道:“本將聽營中兄弟說起過,那小兄弟雖不是人,但對他們卻極為重要。至於沒了那小兄弟會怎樣,本將想,撒起尿來應該會不再那麽痛快,董參軍也不會再心猿意馬。”


    董平打了一個冷顫道:“那石將軍還是留在下的小兄弟一命吧。”


    石莽淡淡道:“董參軍放心,本將也不是那喜好濫殺無辜之人。”


    董平看石莽如此一本正經,倒也沒了繼續說玩笑的心思了。他正色道:“待這消息散布出去以後,那我們便可以行動了。對了石將軍,田將軍他們那邊如何了?”


    石莽聞言回道:“不到一夜,便將那幾座島嶼攻占了下來。島上的水匪無一漏網,通通被斬。”


    “不錯。”董平微笑道:“那咱們便沒了後顧之憂了。”


    “根據田將軍的回信,林三川這一次隨軍出征,倒是立了不少戰功。”


    董平聞言也頗感欣慰,他笑道:“三川一直是個能獨當一麵的人才,但他從前一直跟著我,也沒什麽發揮的餘地。這一次,也算是海闊任其躍,天高任其飛了。”


    石莽點頭道:“接下來,便是要做出總攻的架勢。本將已經決定,孤注一擲。出動三島兵力,以雷霆之勢,徹底攻破一家水匪,敲山震虎。


    董平聽罷不禁皺眉道:“石將軍,我們之前可不是這麽商量的。”


    石莽淡淡道:“董參軍,你那隻圍不攻的法子確實保險。但本將後來想了想,這種懷柔的法子未必能對這幾家水匪起的了作用,若想讓他們就範,那必須要殺一儆百。”


    董平心中感歎了一番石莽的大膽後道:“石將軍既然心意已決,那在下便不多幹預,但石將軍可想好了對那家下手?”


    石莽沉聲道:“來營帳詳談。”


    董平依依不舍的看了眼熱鬧的人群,聞了聞噴香的酒肉味道,便隨石莽往營帳而去。看著石莽的背影,董平不禁暗道:“這世上,怎麽會有如此不可愛的女人。”


    進了營帳還不到片刻,董平便走了出來。雖說是商量,但石莽已然做了不可被他人動搖的決定。


    董平本想拿閆家開刀,但石莽卻隻給了兩個選擇,一是蕭家,二是王家。董平心裏還是念著劉夫堂給的人情的,所以他毫不猶豫的便選了王家。這王家,根據董平從閆勿得那裏取來的那封信來看,這家的實力倒不算太強。但這王家素來閉塞,其當家也終年深居簡出,軍營中有關這家情報極少。董平自然不會對那信上所記深信不疑,他也不喜歡打這種無把握之仗。


    “石將軍為何如此篤定呢?”董平搖了搖頭,便闊步來到了篝火處將正與別人摔跤摔的正歡的龍天罡拉走了。龍天罡吱哇亂叫,卻沒說話。隻因董平要讓他將這個啞巴裝下去,龍天罡倒也是聽話,沒讓董平再點他的啞穴。


    出了吞鯨島,龍天罡方才開口說道:“去哪兒?”


    董平微笑道:“哪兒也不去,隨便劃劃。”說罷,他便將船槳丟給了龍天罡。


    龍天罡接過船槳後笑道:“既然你都這麽說了,那我便帶你去羊淵島轉轉。”


    “行,那你便劃吧。”說罷,董平便躺在船上眯起雙眼,打起了盹兒。


    龍天罡見狀嘟囔道:“既然你敢去,那小爺我也沒什麽不敢劃的。”旋即,龍天罡便把手中的船槳舞了起來。陡然間,這船便戳出去二三十丈遠。


    “最好往東劃。”


    董平忽的悠哉悠哉的說了這麽一句後,龍天罡反倒是笑道:“怎的,你也是怕進小爺我龍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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