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老哥,差不多行了。馮老爺子這次是來調和的,你這般做,豈不是駁了他老人家的麵子?”


    雷衝氣鼓鼓的看了眼龍正風後一擺手道:“既然龍當家的說話了,那我寬恕你這一次。”


    燕飛煌微笑道:“那我便多謝雷當家高抬貴手了。”


    蕭孟支瞧得剛一坐下便是這般劍拔弩張的氣氛,他倒也是看不過眼去,於是他開口道:“馮老爺子,晚輩覺得您老這番話有道理,就算那千島府的駐軍不打過來,咱們也得以和為貴。”


    馮繪園點頭道:“孟支還是明事理的,咱們若是內鬥的話,那便宜的不還是外人嗎。所以老夫以為,這關鍵時刻,咱們還得化幹戈為玉帛。”


    閆壽月聞言微笑道:“馮老爺子,那你得說說,咱們要怎麽個化幹戈為玉帛的法子?”


    馮繪園淡淡道:“若說要咱們幾家組成個同盟,那也是癡人說夢。老夫召集幾位當家過來,隻是想讓大家都通通氣,以後這相互猜忌,隨意懷疑絕對是要不得的。隨後,若那千島府駐軍攻打哪一家的話,老夫也不指望相鄰的哪位當家會對其全力相助。畢竟誰家的錢糧都不是大風刮來的,誰加的兄弟都是爹生娘養,有血有肉的。”忽的,馮繪園的話語戛然而止。本坐於他身旁的傅康川此時立了起來,拍了拍他肩膀後繼續說道。


    “馮老爺子說的不錯,但若各位當家隻在乎一家之得失的話,距離被滅的日子那估計也不遠了。”


    眾當家瞧得傅康川這般無禮,皆是眉頭一皺,但他們瞧得馮繪園不怒反笑,一時間也不好對其嗬斥。


    龍正風笑道:“那照小兄弟你的意思,我們如何才能兩全呢?”


    傅康川微笑道:“這也容易,各位當家的隻需要明碼標價便行了。”


    雷衝嗤笑道:“明碼標價?燕當家的,這少年郎倒跟你是一路人。”


    燕飛煌正饒有興趣的看著傅康川,倒沒有言語。


    傅康川繼續說道:“在下來打個比方。”旋即他一指雷衝道:“若這位當家被千島府襲擊了,一時間孤木難支,需要另一位當家的相助時,那助他一臂之力的那位當家,便可以向他收銀子了。比如說派一個兵多少銀子,一艘船又多少銀子。”


    龍正風大笑道:“有意思,有意思。經小兄弟你這麽一說,我倒是迫不及待的等那千島府的駐軍攻過來,好大賺一筆銀子呢。”


    這時,閆壽月對傅康川暗送了個秋波道:“小兄弟,聽完你這番話,姐姐我倒是還有些許擔心呢。”


    傅康川伸出手臂,做請道:“姐姐請說。”


    “若是有人獅子大開口怎麽辦?你可要曉得,若真到了那要請救兵的危機之時,這多少銀子也得給呀。”


    傅康川聞言目光一亮道:“當真是多少銀子都肯給?”


    閆壽月蹙眉道:“那可不是。”


    這時,馮繪園擺手示意傅康川坐下後道:“所以,老夫來便是想先攜各位當家的定好價錢,以免到時候會有人趁火打劫。”


    燕飛煌附和道:“這是個好主意,銀子可要比人情來的實在啊。”


    龍正風微笑道:“我龍家要人有人,要糧有糧,這生意做的。”


    旋即,其餘人等也相繼應承了下來。


    而當眾人正要就此展開商議時,傅康川再次開口打斷了眾人道:“接下來便是諸位當家的機密了,在下當的是不能聽,也不能看,所以希望在眾當家的議事前,能聽聽在下來此地的目的。”


    閆壽月掩麵笑道:“弟弟你快說,姐姐倒是想聽呢。”


    傅康川對著閆壽月點點頭道:“那其他幾位當家的意下如何?”


    蕭孟支微笑道:“小兄弟你是馮老爺子帶來的,我們自當會賣你這個麵子,你有話不妨直言。”


    傅康川聞言抱拳行了個禮後便道:“不瞞諸位當家的,小子今日是來做糧草生意的。在下手裏現今有十三船的糧食,合計著該有個三萬多斤的大米。但這些糧草一時滯留在小子手裏,有五船好米已變成了糙米。所以小子擔心這米全爛了該怎麽辦,於是便想跟著馮老爺子過來,看看哪位當家的需要采買些糧食。”


    聞言,眾人互相瞅了瞅。


    燕飛煌捋須道:“小兄弟,你手上如此多的米,是如何運進千島府裏來的?”


    傅康川微笑道:“不瞞這位當家的,小子的米,大部分是在千島府就地采辦的,也有一些是托關係運進千島府裏來的。”


    燕飛煌繼續問道:“那你又是如何異想天開的想在這千島府做糧食生意的?”


    傅康川無奈道:“因為這千島府外麵,官府對這糧食買賣管的嚴呐。小子家中本也是鄉紳大戶,但奈何家道中落,一蹶不振。我也是將家中的宅基賣了換來銀子,想靠這些糧食東山再起。”


    這時雷衝淡淡道:“我倒是有所耳聞,聽說最近千島府裏來了些人到處收糧食,不過聽說他們可是專挑最次最便宜的糧收啊。”


    傅康川微笑道:“那些人正是小子家中的管家,還有管家夫人。至於當家的你說他們再收最次的糧食,那可是冤枉小子了。我們可是將好糧食收光了,才開始收次糧的。”


    “哦?這麽說,千島府的糧食都讓你收光了?”


    傅康川看了眼龍正風道:“餘糧估計著是全收上來了。”


    蕭孟支忽的指著傅康川笑了笑道:“這位小兄弟倒是挺會找時機的,這樣吧,你報個價錢。若是價錢公道的話,那我便要你十船糧。”


    傅康川笑道:“這十船糧,怕當家的你是吃不下來啊。”


    蕭孟支皺眉道:“十船糧,就是頂了天,也不過能賣一萬兩千兩銀子吧。”


    傅康川搖頭道:“小子的糧貴一些。”


    閆壽月微笑道:“姐姐倒是挺中意你的,說吧,你的糧食能貴到哪裏去。”


    傅康川起身道:“五船糙爛糧食,小子想賣一船一萬兩銀子。至於那八船好糧,則要貴一些,小子我本想賣一船十萬糧。但馮老爺子說不合適,那小子我便圖個吉利,賣八萬兩一船。”


    不得不說,傅康川剛才這話講的巧妙。他曉得,自己若是直直的將這價錢給講出來,那指不定就有人當場就將他給殺了。而他順帶腳將馮繪園也拉下了水,如此一來,眾人便會以為這賣糧的主使是馮繪園,而他傅康川隻是馮繪園推到前麵來的擋箭牌罷了。


    馮繪園皺了皺眉,倒也沒有開口辯白些什麽。他心中不禁暗道:“我還是小看了你啊!”


    且說三日前,傅康川在千島府大肆收糧的消息果不其然的引起了千島府中一位當家的注意。這位當家的便是馮繪園,馮繪園在江湖混跡多年,雖是老狗,但鼻子卻是越發靈敏。他有預感,傅康川收糧食一事中,定然有什麽貓膩。於是馮繪園便命人將傅康川一行人請到了馮家,兩方人一開始都沒說這糧食,而是天南地北的閑談起來。


    通過此番交談,善於識人的苟先生便瞧出了馮繪園早有隱退江湖的意思。於是他便旁敲側擊的將千島府水匪的局勢講了個窮途末路,本已對千島府局勢有所覺悟的馮繪園對此深信不疑。


    隨後,傅康川便把借這番局勢發一筆大財的想法告訴了馮繪園。馮繪園當即便要參與進去,並且獅子大開口,要在事成之後抽五成好處費。傅康川等人心中大喜,但卻麵露苦色的將這好處費給降到了四成。馮繪園同意,兩方一拍即合。於是馮繪園便打著幫助各家結盟的幌子,開始東西奔走了起來。


    此時,馮繪園看了看鎮定自若的傅康川,心中暗道:“小子,隻望你那軍營中的好友透露出來的消息是真的。要不然,老夫今日也保不住你。”


    除卻龍正風外,這時的各位當家皆是麵沉如水。閆壽月冷聲道:“弟弟,你這價錢要的姐姐我這心肝兒也是亂顫呐。你若是隻在這市麵上原本的價錢加個一兩成,那姐姐也就將你這些糧食給一並收了。但你這麽個加法,姐姐也沒那麽大的肚量。”


    傅康川微笑道:“姐姐這話說的便不對了,若是有個人渴的要死了,那旁的來個人,要賣他一萬金一碗水,想必他也是肯買的。”


    忽的,龍正風淡淡道:“小兄弟,你那糙糧有多糙?”


    傅康川聞言回道:“這麽說吧,能吃,但狗也不吃。”


    “有意思。”龍正風搓了搓手道:“我羊淵島上的兄弟可都是嬌生慣養的,那糙米怕是不合他們胃口。這樣吧,你那好糧食,我要兩船。”


    聽罷,若是單單一個驚字,是形容不了場中眾人此時的心境的。雷衝一把抓住龍正風的胳膊道:“龍老弟,你……你可別當這冤大頭啊!”


    龍正風搖頭道:“雷兄,你不曉得。老弟我著實怕了,雖說現在堵在羊淵島門口的軍隊漸漸撤了,但誰能說的準他們何時又會回來?雖說去大理買糧食便宜些,但這一去一回也得個十日功夫。家中不備些糧食,也是心慌呐。”


    燕飛煌見狀心思急轉,他暗道:“這龍正風今日著實有些反常,若依他平常的脾氣,這小兄弟怕是早就人頭落地了。難不成,燕的皆是真話。這龍正風確實與千島府駐軍有所勾結,他這帶頭買糧,是想擾亂我們的陣腳。亦或者說,這龍正風是聽到了什麽風聲,這糧不買不成?”


    燕飛煌正左右尋思時,傅康川突然笑道:“龍當家的,您豪氣。這張紙,您收著。”說罷傅康川從袖中摸出一張紙條給龍正風遞了過去,龍正風接過紙條一瞧,便笑道:“這紙上怎的寫著兩座島的名字?”


    傅康川回道:“左邊寫著的這座島,是龍當家您交銀子的地方。而右邊這座島,是您取糧食的地方。”


    龍正風微笑道:“多此一舉,若是我直接去這取糧食的島上,而不給你銀子,你怎麽辦?”


    傅康川微笑道:“這當家的您不必擔心,因為您去了這右邊的島,您也取不到糧食,因為那座島上根本沒有糧食。”


    龍正風笑道:“不錯,有些腦子。這生意,我跟你做了。”


    旋


    即,傅康川朗聲道:“諸位當家的,現在這糧食還正便宜。等過一會兒,怕就沒這個價格了。”


    這時,燕飛煌淡淡道:“我也要兩船好糧。”


    蕭孟支聞言忍不住出聲道:“燕老弟,那兩船糧食能吃多久啊!以你現在的家底兒,何苦要買他的糧食?”


    燕飛煌微笑道:“蕭兄啊,這位小兄弟既然敢將那糧食賣的這麽貴,那便自有他的道理。這做生意的,豈有不賭之理?既然說到賭字,那小兄弟,我便再買你兩船糙糧。我今日就賭,賭這糙糧能賣個好價錢。”


    聞言,雷衝駝著身子站了起來後冷冷道:“馮老爺子,我今日能來這無箜島,是看在您的麵子。但我卻沒想到,你這是來搜刮我們肚子裏的這層油水兒的啊。我雷衝雖然日日山珍海味,但也沒吃過這麽貴的米。話不多說,現在我便回去,拿十萬兩銀子去大理運個幾十船糧食,好生騙騙你們這些冤大頭。龍老弟啊,我真是錯看你了。”


    傅康川聽罷後笑道:“這位雷當家的,恕小子多嘴一句,現在隻有四船好糧,三船糙糧了。”


    雷衝一揮手,登時厲聲喝道:“你就算是白給,老子都不要!”


    而他話音剛落,眾人便聽得一聲鷹嘯於耳邊炸響。眾人抬頭一望,就見得一隻蒼鷹俯衝而下。鷹翅一展,飛沙走石。


    閆壽月用衣袖遮臉道:“哪裏來的扁毛畜生!”說罷,她便抬手捏住一根飛針,欲要射響刺蒼鷹。但她還沒動手,便見這蒼鷹合攏雙翼,穩穩的落在了龍正風的肩膀上。


    龍正風微笑道:“讓諸位受驚了,這鷹是我閑來無事,養著玩兒的。”


    傅康川見此鷹神異,英俊。不由得開口說道:“龍當家的,你若是將此鷹給我,那我便再送你一船糧!”


    龍正風搖頭道:“此等俊禽,若是放到臨安去,不曉得會有多少富家子弟搶破頭顱。別說一船糧,幾十萬兩銀子都不一定能拿的下來。但我不喜講銀子,隻喜講緣分。若是你能讓這鷹在你掌心停落片刻,那我便將它送你了。”


    傅康川聞言便紮了個不規矩的馬步,滿臉寫的都是躍躍欲試四字。旋即,龍正風吹了個呼哨,停在他肩上的這雄鷹便猛扇了兩下翅膀。


    一股勁風登時朝傅康川刮去,陡然間就將其給掀了個四腳朝天。這下摸著屁股起來的傅康川,倒也絕口不提要這鷹了。


    其餘眾人瞧得這傲氣逼人的少年出了醜,皆是會心一笑。這時,龍正風摘下了蒼鷹足上綁著的一竹筒。他將竹筒裏的一白昂倒出來後,放眼一瞧,臉色微微一變。


    雷衝看到龍正風的失態,不由得問道:“龍老弟,出什麽事兒了?”


    龍正風正欲出聲回答時,就見一行五人上了這無箜頂。這五人分別便是這五位當家的手下,其中一人正是竇不黯。竇不黯來到燕飛煌身旁,附耳對其說道:“當家的,出大事兒了。”


    “慢慢說。”


    “回當家的,王家被滅了。”


    “嘭!”


    雷衝陡然一拳砸向地麵,厲喝道:“什麽!”


    燕飛煌一瞧,便曉得眾人此時所匯報的消息大同小異。竇不黯繼續說道:“還有,咱們那幾座運糧島,也被攻占了。”


    燕飛煌瞧了眼傅康川後點頭道:“是場豪賭。”


    “除此之外,倒是還有個好消息,四浪回來了。”


    燕飛煌微笑道:“那妮子既然回來了,那便說明她將事情給解決了。”


    “四浪帶回來了個人。”


    “軍營裏的人?”


    “是她從軍營裏帶回的,不過不是軍營中人,而是龍正風的獨子,龍天罡。”


    聽罷,燕四浪擺手道:“果然是個好消息,你先下去吧,看好其他幾家的人。”


    與此同時,其餘幾家的人也相繼下了無箜頂。


    雷衝冷笑道:“從前隻聽說過守株待兔,待卻沒瞧見過,今日算是開了眼,竟然真有隻小兔崽子撞到了老子的腿上。”


    閆壽月微笑道:“雷叔叔,那你說這兔子是該炸了吃,還是炒了吃。又或者說是燉著吃,這一說,侄女兒我便饞了。”


    雷衝淡淡道:“這嫩兔子,自然就得剝了皮,生著吃!”雷衝話音未落,便見其身影暴動,其所坐之處,已然裂開一道三尺見長的漆黑裂縫。


    他這一掌,正是朝傅康川去的。


    傅康川呼吸一滯,他本無半點修為,又怎能討過雷衝這一招。旋即,卻見來勢洶洶的退了回去。傅康川抬眼一瞧,隻見得馮繪園,龍正風與燕飛煌三人正擋在他的身前。


    傅康川長舒了口氣後笑道:“諸位,現在咱們能好好談談生意了吧?”


    (https:)


    請記住本書首發域名:。手機版閱讀網址: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鋒寒三尺三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北男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北男並收藏鋒寒三尺三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