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馳風道:“那些都是天下各處的落魄門派流落到此,他們生活艱辛,不得已才變賣祖產跑到插旗山來生活。若不是我們當年落魄得實在養不起這幾座山,也不會以白菜價租給那些門派了。好在這裏門派聚集,大家時常切磋,倒也進步飛快,慢慢的都開始興旺起來,都能養活自己了。你還別說,要不是看到他們這些人落魄的樣子,我們各代掌門人也不會立下插旗山隻租不賣的規矩,隻是當年還有一條規矩說主峰一定不能丟,可最後還是租給了別人。”


    郝翰鑫不禁感歎世道艱難,也有些擔心永興派實力太差,自己在這裏不能練成功夫。他越想越覺不痛快,低著頭默默不說話。


    駱文清見他臉色變得愁苦,就問道:“郝兄弟,你怎麽了?”


    郝翰鑫道:“沒什麽,想起了以前的事了。”


    胡馳風和駱文清對望一眼,都認為他是在傷感神元門的事,便都不再說話了。


    走到近傍晚十分,胡馳風三人終於走上了插旗峰,沿著長長的台階走上去,走到山腰之處,有一片石板鋪設的空地,兩邊青鬆綠竹環繞,樹葉被風吹得滋滋作響,駱文清道:“這裏是觀景台,可以看到麵前山下的景色。”


    郝翰鑫順著駱文清所指看過去,那邊是自己來時經過的地方,對麵山上亭台樓宇錯落有致,一片香煙嫋繞的景象,山下是紛亂分布的瓦舍矮房,阡陌農田參差,像是一個市外桃源一般的鄉村,漠北神元山卻沒有這般景象,郝翰鑫看得竟是入了迷。


    又聽胡馳風道:“我們繼續走吧,天就快黑了。”


    郝翰鑫轉過身時,胡馳風已經往前走了,駱文清指著觀景台前邊左右兩條路道:“這邊過去是長勝幫,這邊過去是紅纓會。你也別管這些了,我們上去吧。”


    郝翰鑫點點頭,跟著他們一起從中間的台階往上走去。山道盤旋一陣,又到了一個大的平整的場地,駱文清道:“這裏是練武場,很早以前是我們永興派自家練武的地方,現在成了我們這裏的幾個門派切磋的地方。”


    胡馳風道:“我們永興派在這裏比武的時候,已經是開始走下坡了,聽師父說,剛才看到的下麵的那個鄉村,曾經有一片十分開闊的場地,建成沒幾年就又變賣給了附近鄉民,哎。”


    郝翰鑫也跟著歎了一聲氣,心想這永興派從天下第五到現在連主峰都快保不住了,真是有無盡的心酸往事,竟跟自己神元門相似,也是在這一百年來由天下第六的大派淪落到差點連元神功都傳不下去的境地。偏巧兩個門派又都在最困窘的時候重現了生機,隻是永興派還有人有地,而神元門這時隻剩自己和一個不知生死的師兄吳任禮,不動產神元殿已經毀於一旦了。


    正當他心神又開始煩悶之際,駱文清指著比武場兩邊的斜向下的路道:“這邊是到全盛堂的路,這邊是去長拳派的路。”


    郝翰鑫連兩個門派的名字都沒聽得真切,他並不在意,跟著胡馳風和駱文清繼續朝前走。要說這紅原續骨膏真是神奇,此時的郝翰鑫已經能趕著麽多路,爬這麽高的山也不會有什麽異樣的感覺,他一直記得丁馳雲的話,不敢練習拳腳,隻是每夜閑下來時才會練一練元神功第二層的功力。


    這時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繞過幾個彎之後,郝翰鑫見到前麵的路變得寬敞起來,兩旁插著一路的大旗,光線太差他湊近了才看到上麵寫著“永興派”三個大字,四周被高高的樹木阻擋了風來的路,所以就沒見到大旗飄揚的樣子。


    這些大旗密密麻麻立在那裏,而它們中間每隔很遠就能看到另一種更加挺立的柱子,郝翰鑫抬頭一看,見上麵沒有掛著更大的旗,倒是放著大大的盆,他知道這就是在路上的火盆,為晚歸的人照亮回來的路,隻是這時卻沒人來點著它。


    又走了一小會兒,郝翰鑫幾乎是快要看不見腳下的路了,他揉了揉眼睛,往上看去,就看到遠方有點點光亮,胡馳風道:“那裏亮著光的地方就是了。我先過去拿火把過來,你們小心一點。”說完就快步跑了過去。


    駱文清長舒了一口氣道:“啊呀,終於要到了啊,本來覺得在馬車裏麵憋著難受,但是一下來走這麽久,倒還有些想念馬車裏麵的感覺。”


    他們又走了一會兒,就見兩個火把朝自己跑來,走近時就看到舉著火把的兩個人,一個是胡馳風,一個是打扮怪異的中年男子,駱文清興奮的喊道:“劉師叔!”


    胡馳風指著那人對郝翰鑫道:“郝兄弟,這是我師父的師弟,我們的劉師叔。”


    郝翰鑫恭恭敬敬的行了一個禮道:“拜見劉大俠。”


    原來那個人就是嚴桓洛的師弟劉桓洲,他對郝翰鑫道:“什麽大俠不大俠的,我劉桓洲又沒幹過什麽俠義之事,空有一身微末本事,平時隻喜歡和別人玩耍,你如果和我玩得開心,我們交朋友拜把子都可以的。”說著就要過來拉著郝翰鑫稱兄道弟,嚇得郝翰鑫不知所措。


    駱文清道:“師叔,你別亂說話嚇到他,你一天沒個正經的樣子,難道要把他帶得跟你一樣?”


    劉桓洲沒好氣地道:“你個小妮子也要訓我不成,我沒正經,我沒正經還在這鳥不拉屎的山上待將近兩個月,我閑的慌嗎?”


    駱文清笑道:“你也就這段時間像是在做正事罷了,還洋洋得意的,不害臊麽?”


    劉桓洲指著駱文清,“你,你,你”說個不停,正要準備再辯駁一番,就聽胡馳風道:“好了別爭了,讓客人在這裏站著看笑話嗎?”說著就接過駱文清身上的行禮,舉著火把朝前走去。


    劉桓洲歎了一聲“切”,也轉身往上就跑得無影無蹤了。駱文清和郝翰鑫跟在後麵,郝翰鑫悄悄問道:“你們劉師叔是個什麽脾氣,你這就得罪他了?”


    駱文清咯咯一笑,道:“他啊,整天就知道玩,也不待在山上。我們本來更早就要去漠北的,就為了找他花了很多時間,要是早到幾天的話,就……”


    這話一出,幾個人都陷入了沉思,均想若是早到神元山幾天,就不知到底是神元山難脫此大難,還是永興派也慘遭覆滅之災呢。


    胡馳風一想覺得氣氛不對,就接口道:“師父本來想要師叔一起去神元山,可師叔不肯去,師父沒辦法才好說歹說勸他留在山上守著門派,等師父回來之後,他想去哪兒就去哪兒。剛才他見到我,就以為師父回來了,竟非要回去收行李,準備下山,我拉都拉不住。”


    駱文清噗嗤一下,道:“哼,他這樣子,幹脆把他鎖在山上,不讓他再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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