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白舞市郊區安靜地讓人唏噓,要不是五百米可見度內不斷會有華麗的別墅出現在視野,時燼都快以為這兒是草木版的血清嶺。雖不至於寸草不生的荒蕪,但也的確有萬籟俱寂的靜寞感。


    別墅區屹立於東邊郊區,與西邊的血清嶺是完全相反的兩個方向。他以前沒來過這個地方,以至於在來的路上,他差點沒迷路。


    今天下午徐傑讓雲耀庭吃了閉門羹。以雲耀庭那自以為是的自尊心,八成會覺得自己是被打臉。按照徐傑對他脾氣的了解。今天下午的賬,他可能今天晚上就要讓他還回來。


    徐傑做事警惕,一旦有什麽風吹草動,他都會往最壞的方向去想。於是,反刺殺的這個任務,就順利落在時燼身上了。


    “我想知道徐傑為什麽要把自己的別墅建在郊區,明明他是在市中心工作啊。”沐羽走路走得腳底生疼,到達目的地的時候不免會發些牢騷:“把別墅建在這兒,完全就是給那些想殺他的人創造機會嘛。”


    郊區的空氣質量比市中心優質了不知多少倍。時燼輕輕呼吸兩口,頓時感覺神清氣爽。雖不及廣原山上的清新,但在都市裏麵聞多了pm2.5後還能嗅到這樣質量的空氣也是不錯的。郊區的草被環境很好,周圍幾乎沒什麽過往的人群,住在這兒的基本都是些有錢人,偶爾馳來一輛家轎,牌子也是叫的出名字的國際洋車。各式的別墅屹立再這兒,有一種深山老屋的神秘感。


    漆黑的天空似一張帷幕,黑壓壓地從頭頂蓋下來。樹林叢中築著鳥巢,不過現已深夜的原因,原本期待的鳥鳴聲也沉溺了下去。郊區安靜地一片祥和。


    “直覺告訴我,今天咱們會幹一票大的。”時燼望著視野不遠處的那棟別墅,嘴角浮起一絲狡黠的邪笑。


    幹一票大的,聽起來就好像是要翻牆越室偷東西一般,不知道的人就容易誤會,比如說此刻正激動的沐羽。


    “殺人嗎?殺人嗎?”沐羽一臉興奮地望著他,小肉爪刨了刨他的褲腳,開心得就像是吸血鬼看見血袋一樣。


    時燼無奈地笑笑。果然,狗改不了吃屎,妖改不了吃人。就算他每日變著法喂它吃食,最後還是改不了它嗜血的習慣。狐族體內流著一股天生的妖性,它們無法抗拒殺人的瘋狂快感,是隻狐狸就控製不住殺人的欲望。青玉狐是這樣,銀月狐也不會例外。


    他彎下腰去揉了揉它的腦袋,一雙好看的鳳眼含笑地望著它,輕輕笑道:“我們今天是去救人,目的不在殺,懂了嗎?嗯?”


    他的眼睛極具有蠱惑性,丹鳳的眼角異常的邪媚,如水一般清澈的眸子折射出的狡黠美得讓人心醉。沐羽第一次遇到他的時候,就是被這雙眸子深深折服的,它根本就無法抗拒他這雙眼睛。就好像現在,它看著他的眼眸毫無防備地就點了兩下頭。等它反應過來,時燼已經滿臉堆笑地拉著它走了。


    “你這是在用美男計!”自知被套路的沐羽噘起小嘴不想理他,可是有控製不住想去看他那雙眼睛,便哼唧一聲偏過頭去,眼睛偷偷瞟過來看他。


    時燼是何等眼細的人?怎麽可能看不到它這傲嬌的小動作?但他沒打算拍開它色眯眯的眼睛。它要看就等它看,隻要別再一天到晚心心念念想著殺人就行了。


    徐傑所居住的別墅樓屹立在別墅區的中央,外型上采納的是歐洲宮殿式建築。門前象征性地鋪了一條不算太長的紅毯,紅毯的盡頭立著兩根與肩同寬的白柱,柱子上麵雕刻著百花齊放。連接兩根白柱的是頭頂一道弧形的“門牌”,柱子兩邊圍著一圈三米高的鐵柵欄將別墅占地包起來。眼尖的人依稀可以看到,這一圈的鐵柵欄上密麻纏著與夜同色的絲狀物。這大概就是這棟別墅的外大門了。


    靠近白柱的柵欄上還拴著兩條凶猛的藏獒。時燼走到大門處的時候,兩隻原本酣睡的藏獒突然立了起來,見到陌生的麵孔立馬就狂吠著朝他衝了過去,無奈拴狗的鐵鏈不夠長,在離時燼還有一步之遙時被狗鏈卡住了,隻得不斷跳起身來對著時燼不停地吼叫。


    “媳婦兒,你說這兩條狗要叫到什麽時候才會累?”時燼望著眼前對自己無能為力的藏獒,逗笑般問道。


    沐羽白了他一眼:“叫到什麽時候我不知道,我隻知道等它叫累了徐傑屍體都已經涼了。”


    說完,它抬手一翻轉,三股寒流不知由何處湧來,集於掌心之中溶為一顆手掌大小的冰球。再悠地張開手指,冰球瞬間破裂,化為兩道寒氣以掌心兩側直接湧向兩頭藏獒,藏獒從來沒見過手法如此奇特的敵人,驚異之時竟失神忘躲。“kuang”的一聲,兩條惡狗同時被凍進一個巨大的六角冰晶裏。


    時燼敲了敲麵前這塊差點把他殃及進去的冰晶,看著裏麵被凍的動彈不得的狗,問道:“你這是把它倆殺了?”


    “沒有,”它拍了拍手掌說道:“我隻是把它們冰封在了冰晶裏,死倒不至於。誰讓它們‘汪汪汪’地叫個不停,吵死了。”


    時燼望著別墅大門口的兩塊冰晶,心想這次任務大概是要涼了。


    敢問哪個刺客會蠢到跑進一個連藏獒都能封住的人的家裏去殺人?人家連藏獒都能完好無損地冰封,還會怕你一個殺手?


    “算了,今天想抓住刺客恐怕不能在別墅裏麵抓了,我們還是在外麵蹲著吧。”時燼拿它沒轍,隻得另外想辦法。現在在這兒僵持著也沒有任何意義,還不如找個不顯眼的地方躲起來來個守株待兔,蹲他一波。


    沐羽眨巴兩下眼睛,好奇寶寶似的看著他東張西望找埋伏地的樣子,開心地笑了笑。又想到是自己闖的禍,微有些抱歉地撓了撓頭,不好意思地喊道:“阿燼!”


    “嗯?”


    “你對我真好。”沐羽笑嘻嘻地望著他。


    它總是闖禍,活了一千多年也沒改過來。就拿這次來說,它一有不爽就把看門狗給冰封了,害得他不得不在外麵找地方埋伏。可它每一次闖完禍他都不會責怪它一句,隻是默默在身後為它收拾殘局,然後摸摸它的白毛,笑著說道:“下次不能那麽衝動了。”


    時燼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它的腦袋,難得沒有調侃它,好看的眼睛裏盡是寵溺:“走吧。”


    “嗯嗯!”


    它開心地搖了搖尾巴,用力點了點頭,跟在他後麵走進了一個隱蔽的躲藏地。


    深夜十點半過後,一輛連時燼都沒見過牌子的汽車從市中心的方向駛來,直接停在了徐氏別墅的大門前,一個身穿西裝的男子從車座上走下來,衝到車後座為裏麵的人打開車門。徐傑從後車座上抬腿走了下來,伸手揉了揉眉心,一副十分疲憊的樣子。又對著小車司機位的人招了招手,小車立馬轉了個彎駛回了市中心。


    為公司操勞了一天,徐傑累得隻想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覺,根本就沒注意大門兩側那兩塊晶瑩剔透的巨大冰塊。


    “徐總。”


    容南站在他身後喊道。到底還是一個見過世麵的人,見到“冰封藏獒”這麽神奇的一幕也沒感到有多驚訝。而且他本就不是普通人類,深知要想凍住藏獒對於一個會玩冰的妖來說有多麽輕而易舉。隻是不知道凍住這兩條狗的,是今夜將要來刺殺徐傑的刺客還是時燼一行人。


    “什麽事?”徐傑轉過頭來,這才看到麵前這兩塊與人同高的冰晶,驚得打瞌睡的困意立馬煙消雲散:這還是他人生第一次見到如此誇張的一幕。這兩條藏獒上午還懶迷懶樣地趴在門口睡大覺,晚上就被人凍成了冰晶。看它們被冰封前最後一個表情,大概它們也沒有見過如此奇特的殺生手法。


    猜到今夜會有人刺殺他的徐傑見到現在這情況的第一反應就是藏獒已經涼了。


    容南從容地走到冰晶麵前,耳朵貼上冰晶表麵,伸手輕輕敲了敲冰層。半晌,他又站了起來,如釋重負般鬆了一口氣,說道:“不會是刺客幹的,應該隻是一個逗趣的惡作劇。”


    他貼在冰晶上聽到的聲音回響告訴他,這塊冰晶內部是空心的,藏獒之所以會被定在那裏動彈不得並非是被凍住,而是被一種法力控製住了,既然意不在傻狗,那應該不會是刺客。刺客殺起人來都不眨眼,會顧忌你兩條狗命?


    “你是說,是阿燼幹的?”徐傑狐疑地望著他,他不知道這個世界真有妖魔存在,心向科學的人自然是不會相信法術的。所以他駐足想了近十分鍾也沒想明白有什麽技術能將兩隻凶猛的惡狗製作成兩塊晶瑩剔透的冰晶。這是現實世界,又不存在電影裏那種激光冰槍。


    但既然容南都說沒事兒了,他也不想去多管。困意的疲憊感立馬又席卷全身,隨意揮了揮手,轉身便進了別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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