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鬼物撲在宗秀身上,尖銳而狹長的嘴器直直向宗秀腦袋戳來。想到馬上就要成為這惡心東西的口中之物,宗秀忍不住放聲大叫。


    “啊!”


    不過大聲喊過之後,宗秀並未被鬼物吞入口中,鬼物尖尖的嘴器停在了宗秀的眼前。


    “唧唧唧!”


    緊接著,那鬼物發出比宗秀更淒慘的叫聲,原來不知何時它的身體已經被一條條粗灰色的鎖鏈貫穿纏繞。


    在最後時刻,宗秀終於想起囚籠裏的鎖鏈,以前他用這鎖鏈從外界拘過魂魄入內。在死亡威脅來臨之際,也不管有沒有用,心念一動,一條條鎖鏈便直穿入鬼物身體之中。


    “唧唧唧!”


    看到鬼物發出淒厲的叫聲,不斷掙紮卻始終擺脫不了鎖鏈時,宗秀懸到嗓子眼的心終於放了下去。


    宗秀從鬼物身下爬起跑到一邊,呼呼喘著口氣。良久之後,激烈跳動的心才平複下來。


    那鬼物還被鎖鏈鎖住,不能掙脫分毫。


    宗秀皺眉望著這團漆黑的鬼東西,微微思索,然後疲憊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宗秀發現他竟變得如此記仇,現在該是輪到還債的時候了。


    宗秀控製鎖鏈將鬼物拉起,又將其脖子位置套住。宗秀對這鬼東西的那雙爪子跟尖嘴印象深刻,那爪子曾抓下他一塊血肉,而尖嘴更是令人恐怖。


    宗秀剛想將這兩樣東西都用鎖鏈捆好,卻發現利爪跟尖嘴突然縮入鬼物軀體不見,再看那鬼物,隻見它已模糊成一團黑影。


    隻不過無論鬼物如何變化,卻依舊無法逃脫而出。鎖鏈如跗骨之俎,總是直直地貫穿它的身影。


    宗秀心內冷笑,看準位置,用鎖鏈直接刺入那鬼物的腦袋中。


    宗秀故意放慢了動作,粗大的鐵鏈在緩緩進入鬼物頭部位置,仿佛沸油之中澆入冷水,那鬼物突然劇烈地抽搐起來,淒厲的叫聲響徹鬼城。


    等宗秀用鎖鏈完全貫穿鬼物腦袋後,鬼物停止了抽搐,趴在地上一動不動,而籠罩在它身上的黑霧褪去,露出它本來清晰的麵目來。


    這是一隻大鳥模樣的東西,長長的嘴喙,在尖端處猶如彎鉤,身上披著漆黑的羽翼,修長有力的腿上長著銳利的爪子。此時它趴伏在地上,胸腔微微起伏,顯然還未死去。


    見宗秀冷眼看著它,這鬼物仿佛有思維一般,不顧劇烈的疼痛,立刻睜著眼睛望著宗秀,圓滾滾的眼珠中泛著濕漉漉的亮光,滿是乞求之色。嘴裏也不再發出尖銳刺耳的叫聲,而轉為悅耳的鳴叫,就像是一隻寵物在討好主人一樣。


    宗秀問道:“你能聽得懂我說話?”


    這鬼物點點頭,不過腦袋尚被鎖鏈貫穿,這一點頭牽扯痛處,頓時發出“嘶嘶”聲。


    “你能否說話。”


    這下鬼物學乖了,不再動腦袋,而是用一隻腿立地,另一隻向前彎起,左右擺了擺。


    宗秀笑道:“看不出來你這鬼東西會的還不少。”


    鬼物立刻“唧唧”地應和起來,用濕漉漉的眼睛望著宗秀,再配合上笨拙的軀體動作,怎麽看都是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


    宗秀問道:“你是個什麽東西?”


    那鬼物唧唧了兩聲,宗秀微皺眉頭,說道:“你有什麽用處?”


    那鬼物向上彎起腳,指了指腦袋,然後擺出一副痛苦的樣子。


    宗秀說道:“你要我先放開腦袋上的鎖鏈?”


    鬼物沒有點頭,不過那可憐巴巴的模樣說明了一切。


    鬼物的身體全被鎖鏈穿著,隻放開頭部那根應是沒有多大問題。


    宗秀說道:“好啊。”


    鬼物露出感激的目光,不過很快它就知道感激得太早了。


    鎖鏈上長出了尖銳的倒刺,然後開始來回像拉鋸般抽動。


    宗秀說道:“可我不知道要怎麽樣才能從你腦袋中將鎖鏈抽出來。不過還好,等它將你腦袋鋸為兩半時,自然從裏麵出來了。”


    這鬼東西吞吃了宗秀玉簡中的影照,又將宗秀身上的肉咬走一塊,宗秀怎麽可能放過它。


    隨著宗秀鎖鏈的拉動,鬼物淒厲而尖銳的叫聲開始響徹在這原本寂寥的鬼城中。


    宗秀想道:這真是有夠吵的。


    “唧唧……停下……有用處的……”一段生硬而短促的聲音傳入宗秀耳中。


    沒想到還真是會說話的!


    宗秀沒去理它,那聲音越發急促,過了一刻鍾後,這聲音卻漸漸斷了聲息。


    宗秀望著這鬼物,鬼物原本漆黑幽亮的羽翼上已經顯示出灰白之色,頭部更是有一部分開始趨向於透明。


    宗秀心念一動,鎖鏈上的倒刺開始隱沒不見,鬼城中又回複往常的寂靜。


    鬼物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看上去這次對它的損傷很是嚴重。


    宗秀等了一會兒,不見有動靜,冷聲道:“既然這麽喜歡裝死,那我就幫你實現它吧。”


    那鬼物一聽宗秀這話,緊閉著的眼眸頓時睜開,隻不過瞳孔裏再無那種靈動,顯出一種死灰之色。


    “不要……有用處。”


    見宗秀就這麽冷冷地看著它,那鬼物顧不得疼痛,從嘴裏吐出一段又一段的亮光來,等亮光吐完之後,它似乎又萎靡了幾分。


    那吐出的亮光在空中凝結組合,宗秀細細一看,竟然組成了樊大師的模樣。


    那鬼物偷眼望了下宗秀,見宗秀麵露驚訝,於是很擬人化的暗噓一口氣。


    不過再抬頭時,又看見宗秀也在看著它,麵上掛著戲謔之情,想起剛剛把它折磨得生不如死前露出的也是這種表情,依它的靈智,怎麽能不明白就要大禍臨頭。


    連忙不再藏著掖著,也不管宗秀想不想了解,一股腦全部吐露出來。


    “吾……鬼隼……歸墟聖界……聖靈……”


    “黃泉老人……”


    “記憶有殘缺……混亂……破滅……蘇醒……”


    “食魂……”


    宗秀一開始以為這鬼物是因為折磨時的痛苦而說不清話,不過慢慢就發現,它竟像是個牙牙學語的幼童一般,根本就無法連貫地將意思表達清楚。


    可憑它話裏透露的隻言片語,卻不太像是一個靈智初開之物能接觸的。


    宗秀還在思索它話裏的內容,那自稱“鬼隼”的鬼物見宗秀麵色陰沉,還以為宗秀又要翻臉,一緊張,話更加說不清楚,最後隻剩下“唧唧呀呀”的亂叫聲。


    鬼隼瞳孔裏露出一絲堅決之色,接著腦中冒出一團東西來。宗秀一看,竟然是一隻漆黑色的小鳥。


    “吾之……鬼魄……認你……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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