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非現在大約終於知道趙匡胤被黃袍加身是什麽滋味了。


    在黃袍加身的那一刻,墨非也差不多想明白了,事情為什麽會這麽發展。


    他幾乎利用後世所學,幾乎看透了大唐世界的權力本質,剖析了楊廣、李世民、畢玄等人,但是他唯獨忘記了,自己也身處其中。


    不知不覺中,他已經營造出來了一個龐大的利益集團,李靖、沈落雁、祝玉妍……已經和他深深糾葛其中。


    從字麵上解釋,權為權衡,是衡器;力是力量。


    權力,是平衡的力量、平衡的能力。


    想要平衡現在大唐世界的利益格局,非他墨非不可,寇仲根本壓不住波濤洶湧的暗流。


    或者說,等寇仲成為那個和李世民平分天下的人,成為了一個比較成熟的政治家,他才有資格定鼎整個天下。


    而現在的寇仲,年不過二十歲,兵不過二十萬,從未有政治謀劃,修為隻是臨近宗師境,他太年輕了。


    如果讓寇仲持刀,切割天下這麽一塊蛋糕,那麽除了宋閥,其他以各種各樣形式依附在墨非旗下的勢力,誰能滿意得了?


    沈落雁能夠滿意?她畢生的願望是馳騁沙場,以一女子之身,名揚天下。如果寇仲當了皇帝,可能寇仲會對她尊敬有加,但是還能繼續給她兵權?不可能嘛!如果是墨非當了皇帝,以墨非憊懶的性子,隻要不是太過分,就好糊弄的隨和,她想繼續帶兵,很難嗎?


    祝玉妍能夠滿意?她這一身和陰癸派糾結在了一起,根本劃分不開。跟在墨非身邊那麽久,也隨著寇仲和徐子陵兩人,在墨非麾下聽了不少的課程,她如何弄不懂權力的本質。哪怕寇仲一直對她很尊敬,等寇仲當了皇帝,很多事情就由不得寇仲自己做主了,他自己身後的利益集團,也會硬推著他,必須按照規則行事……皇帝很多事情,也不能按照自己的心意行事。要不然明朝正德皇帝、天啟皇帝,也不會死得不明不白了。


    便是像李靖、虛行之、秦瓊等人,在墨非和寇仲誰當皇帝上,都有自己的一杆秤。


    或許其中有的人,並不是在意自己的利益,但是從整個天下的格局來看,以黎民百姓為重上來看,墨非也遠比寇仲更適合當皇帝。


    無他,墨非鎮得住場子!


    寇仲終究是太年輕了。


    就像宋太祖趙匡胤的黃袍加身一樣,周世宗病死,子柴宗訓即位,年方7歲,主少國疑,所有人都人心惶惶的,所以當時的所有利益集團,共同推舉趙匡胤上位。


    墨非堅持讓寇仲當皇帝,在其他人眼中,那就跟7歲的柴宗訓即位一樣,是主少國疑啊!


    沒辦法,墨非就那麽硬生生被推上了皇帝的寶座,沒有人能夠阻止。


    墨非想了想,其實隻要把內閣製、代議製弄出來,他當皇帝,其實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就是……


    似乎有點對不住寇仲了。


    他一開始就答應了,捧寇仲做皇帝的……


    ……


    李靖等人和突厥一戰之後,直接打斷了突厥的脊梁,現在的突厥,就像一條死狗般,再也翻不起什麽風浪了。


    複盤一下天下格局。


    南方勢力,李子通、江淮杜伏威被驍果軍剿滅,吃人魔王朱粲被竟陵軍剿滅,沈法興、林世宏、蕭統等地方割據勢力,還沒有舉起反叛的大旗,就被按死在了萌芽之中,馮盎等接近嶺南的勢力,亦早早就宋閥給弄死。


    南方天下太平。


    巴蜀,宋缺親自趕赴,發現獨尊堡解暉,他的結拜好二弟,其實早就和李閥暗通溝渠,臣服於了李閥,所以宋缺毫不留情,按捺了二十年的天刀,直接出鞘斬了解暉,收服巴蜀。


    在整個北方而言,最大的兩方諸侯,東邊是瓦崗軍,西邊是李閥。


    瓦崗軍被剿滅,沈落雁率領驍果軍站立了瓦崗軍全境,隻有李密等人逃竄進入了竇建德等人的地盤。


    李閥在抵禦突厥入侵之時,損失也不小,前遭又出了全力攻打洛陽,可以說李閥多年積累出來的勢力,折損了一半,已經不足為慮。


    洛陽王世充……其實也是自家人了,畢竟董淑妮早早就加入了墨非的水晶宮。


    相信墨非跟他要洛陽,他不會不給的。


    那麽就還剩下北方的梁師都、竇建德、劉武周、羅藝、高開道、李軌等人。


    蘚疥之癢!


    已經不重要了!


    這些諸侯所占領的地盤,恐怕加起來都不如瓦崗軍鼎盛之時的大。


    當了皇帝,墨非首先搞出來的就是內閣製,讓寇仲、虛行之、李靖、沈落雁、宋缺等人入閣,充當閣臣,以立場算是比較中立,也是內政天賦最為出眾的虛行之當首輔。


    墨非就是占據一個大義的名義,實際上的權力,還是分割於諸人手中。


    畢竟以墨非的性格,就不可能像秦始皇和朱元璋一樣,每天處理小山堆般的奏章。


    在大義名分定下之後,由虛行之主持前所未有的超大型改革,收歸天下土地國有,集體分配。


    然後大力鼓勵工商業的發展,營造資本主義。


    雖說資本是一頭無法控製的野獸,但墨非始終覺得,在一個天下黎民百姓,因為饑餓而死的人十之五六的時候,你給我說什麽至少能夠讓天下人不用再為饑餓、寒冰而死的資本是野獸,未免有些何不食肉糜的嫌疑……


    天底下的大地主,肯定不會跟墨非同樣的想法,誰要他們的土地,肯定是要跟誰拚命的。


    不過墨非不在乎,在如今三大宗師都死在他手上的後大宗師時代,誰特麽能夠殺了他?


    就是李閥的勢力,倒是因此迎來了一股井噴式的增長。


    大地主以李閥為旗幟,舉起了反墨非的起義。


    因此在墨非建立的國號為炎的朝堂稍稍穩定之後,沈落雁的驍果軍就開拔前往洛陽。


    隨後李靖的竟陵軍加入戰團。


    不到半個月之後,被天下大地主給予厚望的李閥……垮掉了……


    ……


    墨非之前一直擔心過,那就是自己等人擴張過快,導致人才缺乏什麽的,但是等到墨非真正君臨天下,方才意識到自己的錯誤——這個世界上的聰明人太多了!


    而這個世界上的聰明人,又大多投身於儒門。


    在墨非君臨天下後,立即就有一大批儒門弟子,開始轉修墨非放在這個世界上的知識。


    國文、數學、物理、化學、生物、曆史、地理、政治八大學科。


    很多人隻是學了一兩個月,就有模有樣的了。


    應該說華夏從來都不缺少聰明之人,真正缺少的,是上升的渠道。


    秦朝為什麽崩潰?


    就墨非個人而言,他認為秦朝崩潰的最大原因,在於秦朝統一了六國,軍功爵製崩壞,階層直接固化,下層之人,找不到上升通道,所以秦朝over。


    又好似開啟了大唐滅亡的黃巢,是個落第書生,太平天國起義的洪秀全,也是個落第書生……


    除此之外,宋朝的張元,晚清的劉雨田……等等,很多聰明人,其實都是落第書生。


    因為在華夏得不到上升渠道,故而選擇到敵國當漢奸。


    所以華夏古代的朝代滅亡,不是因為聰明人太少了,而是聰明人太多了,多到整個國家都承受不住的地步。


    在墨非給出差不多完全公平公正的公務猿考試後,這一條放在所有人麵前的公平公正的上升渠道,可不就頓時吸引了全天下聰明,但是以往並沒有得到機會的人嗎?


    對於儒家,墨非也沒針對打擊什麽的。


    講老實話,儒家能夠維持華夏那麽龐大的疆域,兩千年的大一統運轉,其功勞,真是不小的。


    對比一下歐洲四分五裂的現狀,就差不多知道了。


    不過也不可否認,儒家也有非常明顯的缺陷。


    墨非的非儒篇,真假尚且不論,但是觀其後效,卻是大約說到了儒家的點子上。


    比如說墨子非儒篇,講了孔子困於陳、蔡之間時的一件事。


    墨子說,孔丘周遊列國,曾經困於陳、蔡之間。當時孔丘等人,餓得隻能吃野菜。後來子路蒸了一隻小豬給他,他不問肉的來就吃了。子路又剝下別人的衣服去換酒,他也不問酒的來源就喝了。等到魯哀公迎他回國,席子擺得不對他不坐,即席不端弗坐,肉類割得不正他不吃,即割不正弗食。子問他為什麽與“窮於陳、蔡之間”時判若兩人。孔丘說:來,我告訴你!那時你我是為了求生(苟生),此刻你我是為了求義(苟義)。於是墨非《非儒》說:肚子餓,就不惜妄取;吃飽了,就裝模作樣。天底下,還有比這更奸詐的嗎?汙邪詐偽,孰大於此!


    這事兒有沒有發生在孔子身上,不論,但是在宋明清三代儒上,卻是差不多讓墨子的非儒篇,說得全中。


    當雪崩的時候,可沒有一篇雪花是無辜的……


    所以繼續采用儒家標準選擇官員,當然是不可能的,墨非改變了當官的標準。


    在供求改變之後,那麽需求自然而然會隨之改變,所以儒家漸漸衰落,已然成為了必然趨勢。


    ……


    墨非:“來了?”


    如意:“來了。”


    墨非:“沒來吧?”


    如意:“沒來!”


    墨非:“來不?”


    如意:“來吧!”


    墨非:“來了嗎?”


    如意:“還沒來。”


    墨非:“還沒來?那再來。”


    如意:“來了。”


    如意:“還來嗎?”


    墨非:“還來?那還來吧!”


    墨非和如意正在玩電子遊戲,躲著她母親蕭後,因為蕭後每次一見到如意跟墨非太過接近總是要訓誡一番,讓如意煩不勝煩,於是找墨非玩遊戲,每次都偷偷摸摸的,像是小偷一般。


    嗯,墨非和如意玩得遊戲,是神奇寶貝的手遊。


    墨非選擇的是關東地區四大天王格鬥天王希巴的大岩蛇,如意選擇的則是四大天王冰係天王科拿的鐵甲貝。


    【墨非:上吧,就決定是你了,大岩蛇!】


    【如意:上吧,就決定是你了,鐵甲貝!】


    【墨非:大岩蛇,使用變硬!】


    【如意:鐵甲貝,使用守護!】


    【墨非:大岩蛇,使用撞擊!】


    【墨非:大岩蛇,使用高速移動!】


    【如意:鐵甲貝,使用泡沫!】


    【墨非:大岩蛇,使用火箭頭槌。】


    【鐵甲貝動彈不得了!】


    【大岩蛇進化為大鋼蛇!】


    【大鋼蛇,使用破壞死光!】


    【如意:鐵甲貝,使用水槍!】


    【墨非:大鋼蛇,使用破壞死光*2!】


    【鐵甲貝失去戰鬥力,訓練師如意敗下陣來!】


    墨非走出了宮殿,留下如意一個人,自己拿著智能手機玩神奇寶貝人機大作戰。


    不一會兒,在祝玉妍似笑非笑的目光之中,遞給了他一封信。


    信是石之軒送來的。


    上麵也沒有說別的,大約就是他這個當爹的做主,將石清璿許配給了墨非,讓墨非好好待石清璿。


    而且石之軒又交代了一些自身情況,在大約養好墨非給予他的傷勢之後,他一直在潛藏在暗中,尋找打敗墨非的辦法。


    大明尊教的許開山等人,也在期間被石之軒給拿下了,石之軒拿到了大明尊教的「禦盡萬法根源智經」,潛心修習,意圖治好自己的神經病,晉級大宗師,再從墨非手中搶回自己的女兒石清璿。


    在近段時間,他忽如其來,神經病不治而愈,修為也是蹭蹭蹭的往上漲,很快突破了大宗師境,甚至快要接近大宗師的頂端。


    在有了直麵墨非的底氣後,石之軒來到估量的警戒線周圍四處探查,卻一直沒有發現石清璿。


    沒柰何,再加上時間前後都快一年過去了,石之軒猜測以墨非的性格,自己外孫恐怕都能夠打醬油了,所以放棄尋找石清璿了。


    也是得益於墨非散步出去的地球地圖,所以石之軒覺得天下這麽大,他想去看看。


    因而石之軒帶著大明尊教的手下,小弟胖賈安隆,弟子侯希白、楊虛彥,還有補天閣的刺客等人,西進歐洲。


    有生之年,他們大概是不會再見了。


    在信之外,石之軒還送上了自己的歸納總結的不死七幻,補天閣和花間派的功法,以及他將其融合唯一的天一心法,胖賈安隆手中的一卷天魔策,大明尊教的許多稀奇武功,作為石清璿的嫁妝。


    “神經病果然是神經病,這是玩的什麽騷操作啊!”墨非有些無語。


    神特麽的嫁妝,他和石清璿清清白白的好吧?


    咳咳,也是石之軒這一封信,才讓墨非想起來,自己似乎把石清璿關在生化危機世界,還沒有放回來啊!


    也是這些時日,有些太過放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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