肺區,百川棋牌娛樂室。


    地鐵事件落幕之後,棋組織眾人鬆了一口氣。


    但這裏是病城,如今的病城,永遠不缺任務。


    三天的時間裏,買到了紫色心願花的人越來越多。


    盡管目前肺區還一切正常,畢竟在病城,每天都有不少人離奇死去。


    可梁老的預感,那個小女孩可能引發巨大的災難。


    這件事梁老委托荀饗,通知到了唐柿子。


    也因此,一個由士下達的正式任務展開。


    棋牌室會議室裏,馬涼,荀饗,柳冰,正在討論這件事情。


    “肺區各地收到花朵的人越來越多。這些人下場基本都一個樣子。”


    馬涼摸著自己的光頭,神色陰鬱。


    當他和柳冰聞聲趕去的時候,基本上隻能看到漆黑的花瓣。


    人已經死了。


    有人是被愛人殺死的,心願與愛情有關。


    也有人是被生意夥伴殺死,心願與金錢有關。


    還有人則是純粹的樂極生悲,接受不了巨大的反差,直接難過而死。


    比如希望孩子能夠考試考滿分的父親,結果孩子考到了全校第一,卻忽然變成了傻子。他接受不了現實,直接跳樓。


    馬涼的死眠症,是病發的時候,身體機能徹底停止,宛若死亡。


    但換來了能夠感知他人死亡時一些隻言片語的能力。


    他的病魔會描述那些人死掉時的感受——


    “大多數人死掉的時候,都是充滿了不甘心與恐懼,欲望得到滿足,但很快會徹底破碎,陷入更大的絕望裏。”


    “現實好不容易才變得美好,但接下來會以更破碎的一麵出現。”


    “而這些人,到最後都如同魔怔了一樣,抱著花不舍得放開。”


    “我知道的就這些,死亡時的強烈個人情緒,會導致他們放棄思考,能夠找到的有用信息不多。”


    “而且還有個地方值得注意,這些天買花的人依舊有,但很奇怪,根本看不到小女孩的身影了。”


    聽到此處,荀饗意識到了不對勁:


    “這是不是意味著……她已經被其他勢力注意到了?有人在幫她?”


    “病域的形成幾率很低,且需要極大執念,盡管目前死去的這些人,基本都是無法形成病域的。”


    “但這些人……都被心願花勾起了巨大的執念,如果不斷有人死,說不定真就會手動造就病域……”


    “這個時候她忽然找不到了,有沒有可能,是有人在利用這個小女孩?”


    三人的表情凝重,車和炮目前在心區肝區執行任務。


    要解決這件事,就隻能是其餘棋職者配合。


    但馬涼已經感覺到,事情可能不止是這麽簡單。這件事的事態,恐怕已經開始失控。


    柳冰說道:


    “薑病樹那邊怎麽樣?他多久能夠回來?”


    棋組織的人,要解決這次事件,實力上是足夠的。


    但柳冰對薑病樹的半邏輯半想象力的聯想很有印象。


    而且薑病樹是買過花的人裏,罕見的生還者。


    所以或許有薑病樹幫忙,就能加快調查進度。


    電子屏幕裏,荀饗回應:


    “快了吧,我會給張誌病打電話,讓薑病樹先回來幾天,處理一些私人事情。”


    “他現在前往心區第三精神係病孵所,這件事本身也是柿子下達的任務。”


    “但我們也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麽。”


    士的任務,一般都是極為重要的任務。柳冰說道:


    “第三精神係病孵所,那邊沒啥事情吧?”


    荀饗搖頭:


    “應該不會有事,張誌病是我的一個人脈,我之前也問過他。”


    “他說病孵所內一切正常,雖然存在一些隱患,比如檢測病人是否有孵化病魔等等。”


    “但目前沒有問題。各個致病師,雖然背後立場不同,卻也都還算和睦。”


    聽著的確很正常,對於荀饗這種一直以來都討厭變化,討厭規則被打破的人來說,並不會覺得有什麽不妥。


    可柳冰是一線的棋職者,她接觸過那些精神病人。


    不知為何,柳冰總覺得,荀饗的描述裏,第三精神係病孵所,似乎過於正常了些。


    但目前的任務很緊,她也沒時間去精神係病孵所親自看看。


    馬涼忽然開口,將眾人注意力拉了回來:


    “我覺得這次事情的嚴重性,可能被低估了。到現在為止,人們許下的願望,都是滿足私欲,還沒有那種很離譜的。”


    柳冰皺起眉頭:


    “你是指?”


    馬涼神情凝重:


    “我們不要忘記一件事……現在我們的注意力,都在死者身上。”


    “看起來這次事件的特點,是滿足人的欲望,然後加倍的付出代價。”


    “可真正讓人毛骨悚然的,是她能實現願望本身……”


    柳冰和荀饗都明白了,目前看到的怪相,是人們因為體驗了美好的生活,又承受了加倍的苦難,這種極致落差帶來了很多死亡。


    但誰也不知道,紫色裙子的小女孩,到底能夠在實現願望上,達到何種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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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假如……在買花的人裏,有人不想滿足私欲,這個人的思想是混亂邪惡類型的。


    他許了一個破壞力十足的願望呢?


    這個世界不缺這種人,有的人生活不美好,會渴求生活變好。有的人則希望大家過得都不好。


    有人生病了,會渴求治療,有人則希望大家都跟著病。


    尤其是,小女孩很可能已經被某個勢力發現。


    這就讓整個事情,從肺區的居民死亡的小打小鬧,變成了規模極大的恐怖降臨。


    荀饗當即表態:


    “事不宜遲,立馬通知徐姐和包子吧,這件事值得重視,也通知下薑病樹吧。”


    馬涼點點頭。


    ……


    ……


    心區,第三精神係病孵所。


    薑病樹離開了張誌病的房間後,觀看了樓層的居住分布表。


    他發現了一個很奇怪的事情。


    這棟樓一共十一層。


    整棟病棟裏,住著不少病人。


    在病城的畸形生活裏,瘋掉的人,精神或者腦子有問題的人,不在少數。


    但從第七層,卻是空著的。


    也就是這棟樓的第一層到第六層,每一層都住著不少病人。


    但第七層空著,第八層也空著。


    第九層,偌大的第九層裏,住著三個病人。


    與其他病人隔了足足兩層。


    薑病樹看到這裏就感覺不對勁。


    “心區的病孵所,按照之前張誌病的說法,其實可以看做是一個人才儲備區。”


    “四大集團都在這裏撈人。”


    “但有沒有可能,張誌病其實對我也有戒備,沒有告訴我實話?”


    “這裏或許就藏著已經孵化了病魔的人呢?”


    “精神病又不是什麽傳染病,為什麽要跟其他人隔開?”


    “是因為他們三個太危險了嗎?”


    在薑病樹摸著下巴,盯著樓層圖思考的時候。


    忽然有個留著莫西幹頭的年輕人蹦蹦跳跳的走了過來。


    這顯然是個精神病,但掌握了一段波動之力的薑病樹,並不在意對方。


    他看著這個精神病患走來,以為對方是要找自己麻煩。


    但當他走到身邊的時候,他指向了掛在樓道牆壁上的那張樓層分布圖。


    樓層分布表顯示,第九層往上的兩層,十層和十一層,都是空的。


    薑病樹聽到了奇怪的話,這位莫西幹頭病患說道:


    “三加零等於四呀,四大天王有五個呀。五行八卦呀,六六大順呀,七星連珠呀,八仙過海呀……”


    病人開始說著胡言亂語,顯然病得不輕。


    薑病樹就在這個人旁邊,這人也不搭理薑病樹。


    說完一大堆之後,病人就蹦蹦跳跳的離開了。


    他就像小孩子念兒歌一樣,一邊拍手一邊念叨著。


    薑病樹本不該搭理,但他眯起眼睛,若有所思。


    “三加零等於四,四大天王有五個……”


    “後麵的言語混亂,沒有邏輯,但這兩段,卻是有聯係的。”


    “如果三加零等於四,那麽這個零代表的量就有了變化。”


    “仔細觀察樓層,這個分布不合理。”


    “假設第九層的三個病人,是因為特殊原因,比較危險,導致與其他病人隔開。”


    “那為什麽不選在第十層和第十一層?明明這樣可以隔得更遠。”


    “還是說……第十一層有更危險的病人?”


    薑病樹眯著的眼睛猛然睜開,一瞬間腦海裏閃過了大量信息。


    “如果真是這樣,那剛才那個怪人的話就有著落了,三加零等於四,四大天王有五個。意思就是,我看到的,比實際上的少一個。”


    “還有一個病人存在?而這個病人似乎由於過於特殊,病孵所不想讓我注意到他……”


    什麽樣的病人,讓四大集團的致病師們,都同意將其隱藏起來?


    薑病樹隱隱感覺到病孵所有些不對勁了。


    如果真是孵化了病魔的人,那麽他為什麽還會留在這裏?


    “到底是病孵所不想讓我注意到他……還是他不想讓別人注意到?”


    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一個極為恐怖的想法,在薑病樹腦海裏浮現。


    “樂觀一點樂觀一點,不至於這麽倒黴吧?”


    一個瘋子跑來說了瘋話,自己似乎想的有點多。


    薑病樹並沒有否認腦海裏那些瘋狂的想法。


    但也不至於把腦補的內容直接當成真相。


    “看來這間病孵所,有點奇怪啊,並不像表麵上那麽正常。在找到地鐵男孩的妹妹前……我最好去試探一下張誌病。”


    明麵上,張誌病是自己唯一的“病孵所顧問”。


    薑病樹想了想,決定直接去問問張誌病,關於第九層是什麽情況。


    至於這個病孵所裏,是否存在有隱藏的病人……


    這件事不能問,很可能是個不該被知道的禁忌。


    於是準備上樓的薑病樹,果斷掉頭,前往了張誌病的辦公室。


    他很快來到了辦公室門口,立馬發現不對勁。


    扭動門把手的瞬間,薑病樹發現……門被反鎖了。


    “白天辦公,幹嘛鎖門?”


    就在他疑惑的時候,辦公室裏傳來了奇怪的聲音。


    那是一種,男人在不可說之時的呻吟之聲。


    薑病樹愣住。


    離大譜,白天,在辦公室,做這種事情?


    和病人?還是女護士?


    不對。


    沒有其他人。


    注入波動之力後的第三天,薑病樹仍舊是閉上眼睛,就能看到漆黑之中,一個發光的小光點。


    而他也在三天的時間裏,漸漸適應了自己變強的身體。


    隻要集中注意力,自己甚至可以短暫的提升聽覺和嗅覺。


    雖然看不到辦公室裏的景象,但薑病樹感覺到——


    辦公室裏隻有張誌病一個人。


    內心的疑惑越來越多,薑病樹也不管那許多,砰砰砰用力敲了三下門。


    他接著就聽到了冬的一聲,像是有人從辦公桌上滾了下來。


    約莫過了三十秒,張誌病才把門打開。


    張誌病已經恢複了正常的樣子,但臉部的肌肉在極細微的抽搐。


    “怎麽了,不是說熟悉熟悉周圍的環境嗎?怎麽忽然回來了?”


    張誌病的呼吸不怎麽均勻。


    盡管他竭力的表現出正常,但薑病樹的觀察能力可是一絕。


    首先,屋子裏多了某種氣味。


    然後薑病樹關上了門,再次將門反鎖。


    “你要幹什麽?關門幹什麽?”


    張誌病忽然緊張起來。他是有病魔的人。


    病魔的能力雖然不強,但也足以應對一般的場麵。


    肝燥症,也就是肝火太強導致的一種病紀元後的新病症。


    張誌病的病魔,可以讓對方視線模湖,並且產生嚴重的耳鳴。


    薑病樹並不在乎,作為波動之力的修行者,他對病魔能力有一定抵抗力。


    張誌病的病魔,薑小聲最開始就提過,是d9型肝燥症。


    而且俗話說,七步之內拳快,他和張誌病的距離很近。


    當然,他不是要對付張誌病,隻是要製造一種壓迫感。


    “沒想到張老師這麽優秀的人才,還是個手藝人。”


    這句話並沒有沒說出來。


    垃圾桶裏的紙團,雖然不能說明什麽,但辦公桌,有一根卷曲的毛……這就問題很大了。


    加上薑病樹的嗅覺現在很好,所以他已經知道了,這位致病師,剛才在辦公室做什麽。


    但也正因如此,他覺得很奇怪。


    一個致病師,會克製不住自己的欲望?白天在辦公的地方做這種事情?


    盡管這裏的致病師不多,這裏工作人員更少,但這被人發現了,不是直接社死?


    怎麽看,張誌病也不像是一個克製不住自己的人。


    除非,這個人有某種精神病。


    但薑小聲沒有提示,這是否意味著,張誌病其實沒有精神病。


    而是被某種東西影響了?


    “張老師別緊張,我就是有點問題想知道,我這個人,習慣了聊天的時候把門鎖上。”


    眼前的張誌病既然在竭力掩蓋,那自己還是給人留點麵子吧。


    薑病樹假裝自己沒看出什麽,當然,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假裝有沒有用。


    張誌病已然有點心虛,額頭上都是汗:


    “你想問什麽?”


    他著實沒想到,這個新人居然在這種時候來問問題。


    不,他應該想到的。


    隻是當時腦子裏的感覺太快樂了,根本無法顧及其他,隻想著必須“做點什麽”。


    薑病樹也不兜圈子了,直接問道:


    “第九層為什麽隻有三個病人?他們到底有什麽特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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