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惜住的地方是法拉盛,這個剛並入紐約十年的地方。自小居住在西海岸,家境也算中等的墨惜在這裏可以說第一次真正接觸到黑幫街頭火拚的熱烈,他沒想到的是,馬上他就見到了更為甚之的布魯克林區。


    “嘿,小妞,要大棒棒嗎?”


    “我這裏有剛到的,老傑克的貨。”


    “wow,是新麵孔呢?從哪來,黃皮猴子,皇後區嗎?”


    “j-j,你傻了嗎,皇後區是白佬住的地方。”


    ……


    墨惜有些不知所措,第一次到尼克斯訓練都沒這種頭皮發麻的感覺,這裏還真的是,另一種天堂啊。


    墨禮魚鄙視地看著自己的兒子,手指伸進嘴裏,吹了個響亮的口哨,雙手向外做了個手勢。


    場麵突然一靜,不少人悻悻的離去,但還依舊有不少人帶著不懷好意的目光覬覦著。


    墨禮魚似乎對這種場麵已經習以為常了,領著墨惜向路旁的一座鬆鬆垮垮的老房子走去,說道:“在這裏等著,不要亂動,不然我可找不回你。”


    墨惜緊緊地跟在後麵,他終於明白母親的性格是如何養成的了,布魯克林區真的是一個很神奇的地方,隻有在這樣的一個混亂的充滿美國特色的地方,才能誕生出那些真正的業界精英們,喬丹、拉裏-金、伍迪-艾倫、泰森。


    對許多布魯克林人來說,布魯克林就是紐約。連口語也被說是布魯克林英語。更有人說,典型紐約客銳利難纏和活力拚勁的語言,假如不是在布魯克林出生,亦肯定是在這個社區中熏陶出來的。政界人士和當地民權領袖愛說,美國人中,每七個便有一個的根可追溯到這兒;布魯克林是傑出人士和諾貝爾獎主的搖籃。不管這話是真是假,布魯克林名人輩出,當地的人物、名勝和傳說啟發產生的電影、電視和書本對美國文化貢獻良多。


    不過這些現在不是墨惜關注的,他現在好奇的是正在跟自己母親打招呼的老人。


    “哦,讓我看看這是誰,這不是我們的華人區小公主嗎,你很久沒回來了,我還以為你都忘了我這個老頭子了。”


    墨禮魚上前給對方一個擁抱,說道:“親愛的老蒂姆,你說錯了,要叫華人區的女王陛下。你也知道,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我並不是很想回來的,這一趟是帶我的兒子過來看看。”


    老人有些驚訝,而後才將目光放到後麵的墨惜身上,說道:“想不到你會有個兒子,而且,居然長得這麽高。”


    墨惜上前,握拳,和老人碰了一下,說道:“你好,我叫惜-墨,我在尼克斯打球。”


    老蒂姆帶著奇怪的笑意說道:“你好,孩子,你可以叫我老蒂姆,這麽說很快這裏的人都會認識你了,大球星,不過,你一定不是布魯克林人吧。”


    墨惜微微一愣,這算什麽說法?


    墨禮魚在一旁說道:“他當然算不上,事實上,我想讓他多來這邊走走,我覺得這對他有好處。”


    老蒂姆聳聳肩,說道:“是的,是的,美國總統也應該來這住兩年,不過最近我們的境況不大好,誰能想到,當年的魯迪成為了這樣的鐵腕市長,不過,的確令人欽佩和向往。”


    墨禮魚說道:“跟你們說過很多遍了,我家和那些紅衣(血幫)、藍衣(瘸幫)可不一樣,我家隻是開武館的。”


    老蒂姆突然笑得很燦爛,說道:“說的沒錯,來自東方的墨,開武館的墨。這很有你曾祖父的風範。”


    說到這裏,墨禮魚有些得意地笑了起來。


    就在兩人相談正歡的時候,一輛灰色的雷諾停在了兩人的身後,從車上下來了兩個華人,帶著一副透著很大的高興,卻又有些明顯的獻媚的笑容。


    “妹妹,你回來了。”兩人異口同聲的說道。


    原來他們就是墨惜的舅舅,墨禮允和墨禮越。


    幾個人大眼瞪小眼,互相看著,就是沒人再說一句話。


    墨惜覺得很尷尬,本來他很期待這一趟的,但是,任誰突然多出來兩個舅舅想必都會有些不知所措,何況,這種詭異而又尷尬的氣氛是怎麽回事?


    終於,這樣的境況還是被打破了,老蒂姆仿佛對此司空見慣,說道:“很久不見了,允和越,山還好嗎,有好一陣子沒見到他了。”


    墨禮允上前答話,說道:“父親很好,他也一直叨念您呢,常常和我們回憶您過去的瀟灑。”


    老蒂姆哈哈的笑了,說道:“回憶是快入土的老頭子才會幹的事,我們還沒到那個地步,至少還可以在那些小兔崽子們麵前呈呈樣子。時間也不早了,你們祭祖不是會花很長時間嗎,快回去準備吧。”


    墨禮允和墨禮越點頭稱是,回身上車,墨惜跟在他們身後,走在最後的墨禮魚被老蒂姆叫住了。


    “小魚,他是你的父親,每一個父親都會包容他的子女的,因為,你們的身體裏流著他的血。”


    墨禮魚感覺有些臉熱,急急忙忙的上了車。


    東竹館


    墨惜看著頭上那三個倉勁有力的大字,不知為何,似乎又看到了前幾天在訓練館的尤因,甚至,猶有過之,就像是一隻巨掌鋪天蓋地的壓了下來。


    墨禮越輕輕將手搭在了墨惜的肩頭,說道:“怎麽了,有些不適應嗎,這是一部拳法,想學的話,就常來,我教你,現在,和你母親去看看你外公吧,他想見你很久了。”


    墨惜有些疑惑,那不是一塊牌匾嗎,怎麽會和拳法有關,這不是一個範疇上的東西吧。


    “啪”墨禮魚拍了下墨惜的胳膊,說道:“好了,這些東西你都不懂,以後有的是時間教你,現在和我走。還有,記住了,下次我打你的時候,把頭低下,都夠不到了,真是的,越長大越不聽話。”


    墨惜一頭黑線,這算什麽,找虐體質嗎?


    一路上,許多穿著勁裝的人在演練著,他們似乎都認識墨禮魚,見到她無不躬身抱拳行禮。


    墨惜很奇怪,母親二十年沒回來了,為什麽這些人還會認識她。


    突然,墨禮魚停了下來,身體有些顫抖。


    隻見前方站著一個老人,斑白的長長的頭發搭在肩上,一身暗紅的唐裝。他麵上並沒有多少皺紋,略顯紅潤的雙頰讓他顯得有些年輕,略略陷進去的眼窩中是一雙淩厲的眼睛,似乎一切被收入這雙眼睛的事物都會失掉原有的光彩,隻剩下這一雙眼睛璀璨生輝。


    墨惜也停了下來,但一定是與墨禮魚不同的原因。在他的眼中,眼前明明應該看到的是一個健壯的老者,然而現在,他隻覺得眼前似乎有一座高山,直入雲天。


    這就是墨禮魚的父親,東竹館館主,紐約華人聯副會長,讓半個街區的人都不敢造次的墨義山。


    老人帶著淡淡的微笑走上前來,一手拉著墨禮魚,一手拉著墨惜,說道:“你回來了,小惜都長這麽大了,還真是高啊,足有七尺吧。”


    那淡然而又含著點點溫暖的語氣,仿佛墨禮魚隻是出去買瓶醬油,而不是個離家出走二十多年還有了個私生子的翹家少女。


    墨禮魚以一種墨惜從未見過的嬌羞姿態纏上老人的手臂,讓墨惜有一種活見了鬼的感覺。


    “來,小惜,到裏麵來,讓我好好看看你,給我好好講一講你這些年的生活,上的哪個大學?對了,聽說你現在在尼克斯打球是嗎?要努力啊,比賽的時候,我們都會去看的。”墨義山一邊絮絮叨叨的說著,一邊拉著兩人向內堂走去,聽著兩人二十年相依為命的經曆。


    當墨惜說道直到nba選秀時才知道自已還有外公和舅舅時,場麵突然就靜了下來。


    墨義山說道:“你,怨我嗎?”


    墨禮魚笑著說:“一開始是有些的,後來,是不敢,不敢見你,後悔自己做的事情。可如果不做,我想我會一直待在布魯克林,每天都過著相同的生活吧,現在這樣,我很歡喜呢。”


    墨義山也笑了,說道:“好,比你那兩個哥哥強,不乘著年輕的時候多走一走,到老了,你的生活會更加無趣。”墨義山話音一轉,變得十分強硬嚴肅“誰欺負了我的女兒,是要付出代價的。”


    墨禮魚連忙擺擺手,道:“好了好了,都多大年歲的人了,還這麽殺氣騰騰的。還有哦,這一次我可是有一個任務要交給你哦。”


    一旁的墨惜的直覺告訴他,這很糟糕。


    墨義山露出有趣的笑容,說道:“哦,是什麽?”


    墨禮魚說道:“你看,你外孫的根骨怎麽樣?”


    墨義山說道:“不錯,倒有些你的架子。怎麽,讓我來教嗎?”


    “對呀”墨禮魚說道“你是不知道,他性子忒懶,軟軟的,一點韌性都沒有,就像現在,一定要說他還要打球,沒時間。”


    墨惜剛要張嘴就被堵了回去。


    墨義山見了,說道:“其實尼克斯有很多人都來過我這裏,例如,奧克利,約翰遜,當然,尤因和休斯頓也來練過。”


    墨惜瞬間就覺得懂了很多,nyg(紐約黑幫)就是這麽教出來的啊,墨惜有些明白老蒂姆的話了。


    東竹館隻是個武館,不是黑幫,他隻是教黑幫打架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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