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


    沒人明白玉羅刹為什麽要放走川西四鬼。


    甚至連玉羅刹自己也搞不明白。


    善惡隻在一念之間,愛恨往往同體相連。


    玉羅刹隻不過排名劍客榜第六,武功也算不得最高,甚至遠不及排行第一的狂笑月歌和排名第二的慢劍神胡代偉。


    然而,她的聲名,卻比這些人都大得多。


    殘忍、好殺、古怪、風騷、冷漠、無情......


    江湖之中,總是不缺她的傳聞,卻又沒任何一種能描述得真切。


    武林之中,有人恨之入骨,有人愛之如己,有人敬之若神,有人聞之喪膽。


    她是個傳說。


    她注定隻是個傳說,卻又比任何傳說都更加真切。


    她不僅僅隻是個傳說。


    因為她讓很多少人喪命,卻又讓更多少的人重生。


    她一念惡魔,一念佛陀,而誰也不知,這兩者之間的界限究竟是什麽。


    當然,玉羅刹自己都想不明白的事情,其他人自然更難明白。


    或許有些事情,根本就無須明白。


    玉羅刹回房躺在床上,卻無論如何也無法入睡。


    對於玉羅刹來說,殺一個人,其實根本算不得什麽。她從來不會像吳芝芝那樣,因為殺了一個人而憂傷不已。她隻是沒搞明白,自己為什麽要放了川西四鬼。放走他們,就意味自己又多了四個敵人。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對於行走江湖多年的玉羅刹來說,這個道理她早就明白。可是,她還是放走了她們,她放走了自己的敵人。


    或許,她對自己從來就十分殘忍。


    說是無法入睡,其實也很容易入睡。她就躺在哪裏,便迷迷糊糊地進入了夢鄉。


    她夢到了一個人,一個名滿天下的大劍客,一個與自己如影隨形般的守護神。


    夢境,並不真實,也不真切。她似乎夢到了他,他曾無數次闖入她的夢鄉,為此她早已習以為常。


    雖說夢到了他,卻隻是隱隱聽到他的笑聲。他那蔑視天下的狂笑,她是那麽熟悉。她隨時都可以根據他的笑聲,而找出他的所在。可是這次卻沒有,似乎隻是因為在夢裏。


    她在迷霧之中找啊找,卻依然沒有找到他,而隻是找到了她剛剛放走的川西四鬼。四鬼此時正麵帶驚恐,並跪在地上不斷向一個人求饒。那人站在迷霧之中,身形高大而偉岸,他那標誌性的狂笑,一如既往地從迷霧之中傳來。


    玉羅刹可以肯定,那就是她要找的人,那個隨時都可以闖進她夢鄉的人。


    哈哈哈......


    接著“嗖”一聲劍響,四鬼連慘叫都沒來得及,人頭便都已經落地。


    “不!”玉羅刹大叫一聲,猛地驚醒過來,人也一下子從床上彈了起來。


    玉羅刹用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這才相信原來是夢境一場。然而對於夢中之事,她並不認為那隻是夢。她敢肯定,他已經來了。因為他是自己的影子,他無所不在。


    他是天下第一劍天行劍狂笑月歌。


    他劍鋒所指,必生靈塗炭。


    玉羅刹提起羅刹劍,飛也似出門而去。她其實並不知道自己該去哪兒,隻是憑著自己剛才在夢中的直覺,而在石枯山上亂轉一通。玉羅刹其實從來就知道,狂笑月歌就在自己附近,可是她卻從來沒仔細去找過,因為她知道他該出現的時候,就一定會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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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亂找一通,並沒有任何發現,心情有些失落,也有些不安。她正準備回去之時,突然間聽到零星的交談聲和火焰的爆烈聲。


    “川西四鬼?她們怎麽還沒走,難道真地想等死啊!”玉羅刹已經好意提醒過他們,但他們居然還是沒走。難道她的夢境,又要變成現實了。


    玉羅刹悄聲湊了上去,並且躲在一棵大樹背後,卻聽見川西四鬼還在為報仇的事情而苦惱,意見甚至還產生了分歧。女人畢竟心軟,戚小小大概是因為玉羅刹放了他們,報仇之心也就淡了。可是陳柏失去親生大哥陳鬆,報仇之心仍然絲毫未減。兩人因此爭執不下,這大概也是他們一直沒有離開的原因。


    玉羅刹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她自己本來就是個十分糊塗的人,如今卻連帶著將別人也弄糊塗了。


    哈哈哈......


    “對月當歌,狂笑殺人?果真是狂笑月歌來了。”齊相石一聽得這笑聲,立馬變得緊張萬分。四鬼其他三人聞聲也都立馬拿了兵器,猛地從地上竄將起來,四下裏張望了一下,卻並未見到狂笑月歌。


    “哈哈......你們知道我來便好,乖乖受死吧!”狂笑月歌人未到,聲音已經先到。也許他本人已經到了,隻是並不想現身而已。況且以他的武功,既便自己不現身露麵,要殺川西四鬼之流,卻仍然易如反掌。


    “我們和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跟我們過不去?”陳柏畢竟江湖經曆稍淺,問的話也有些多餘。


    “嗬嗬!得罪玉羅刹的人,都該死。”這是狂笑月歌殺人之前,從來無需改變的回答。他殺人的所有動機,都可以用這一句話來解釋。至於他自己,卻根本沒有敵人,或許是因為他本就天下無敵,亦或者有資格成為他敵人的人,本就不多。


    嗖!嗖!嗖!


    玉羅刹隻聽得數聲劍響,立馬知道天行九劍已經發動,隻在旦夕之間,川西四鬼就要變成真正的孤魂野鬼了。


    千均一發之跡,玉羅刹突然從樹後竄出,當先將戚小小提了起來。戚小小身體剛離地,地劍便跟著刺出,如再慢半分,戚小小立馬便被地劍削為兩半,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玉羅刹一把將戚小小扔在一邊,羅刹劍“鐺”地將地劍擋開。


    玉羅刹剛救下戚小小,其他三鬼都驚詫不已,一時間搞不清楚是什麽狀況。這時四鬼取暖用的火團突然爆漲開來,從火焰當中,倏地竄出一把燃燒著的寶劍,直向齊相石刺了過去。齊相石本在五鬼之中武功最高,但是火團離他太近,而且這火劍突然竄出,也完全超出他的意料之外。


    危急時刻,又是玉羅刹出手相助,這才將火劍擋回。


    “夠了!你究竟要殺多少人才肯收手?”玉羅刹將火劍擋回之後,突然朝天大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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