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旭川瀑布(下)


    日本國土分四大島:本州、九州、四國、北海道。


    北海道占據日本國土百分之五的麵積,人口卻僅有600萬人,占日本總人口的4.5%,可以說地闊人稀。


    北海道又分道南、道央、道北、道東四個地區,旭川市處於北海道正中,分屬於道北,背靠常年白雪皚皚的大雪山連峰。


    蒙凡打開地圖,隻見北海道中高周低,中部的大雪山呈現南北走向,群峰聳立,終年積雪,也是石狩川的發源地。


    石狩川是日本大河流之一,水流深切山腹,沿著西南方向急流而下,穿越上川盆地,而上川盆地也即是旭川市所在之處。


    蒙凡此次要尋找的旭川瀑布,位於旭川市以北偏東七十裏外的郊區。


    七十多裏路,撐死就也不到40公裏的距離,蒙凡思忖可能來回也就一兩天的時間,恰好走完這一遭,趕回時正好周一開學。


    趁著時間尚早,蒙凡背上黑色旅行包,開始趕路,他拒絕了加藤千之助的同行,義正言辭地道這是一場個人修行的旅途。


    既然是個人修行,怎麽還能兩人同去呢?


    為了說服加藤千之助自己真的是獨自修行,這不?蒙凡甚至沒用他家的司機接送,表示要開11路車,步行前往。


    在旭橋處,蒙凡和加藤千之助揮手道別,一個人踏上了漫漫長路。


    此時剛過上午11:00,背包內有著一套幹淨的衣服、鞋襪,還有許多食物,包括美味的飯團,最關鍵的,還要屬加藤千之助“讚助”的3萬日圓。


    有穿、吃有、還有錢,蒙凡底氣很足,一路照著地圖,沿著主幹道上走上大半小時,蒙凡離開了旭川市。


    再走二十分鍾,高樓大廈在腦後逐漸縮小,眼前隨處可見的是低矮的房屋,不時出現的碧綠田野,令蒙凡意識到,他已經開始步入郊區了。


    嗶嗶——


    汽車的鳴笛聲偶然響起,在日本的郊區,車流量驟然減少。


    田野隨處可見,偶有農夫耕耘其中,或有行人漫步在鄉間,頭頂一盞不烈的太陽,四處是柔和的光線,十分悠然。


    蒙凡說走著去旭川瀑布,還真不是為了敷衍加藤千之助,眼前的這番美景,正是他心之所向,他喜歡的不是田野耕夫,也不是清閑的遊人,而是這平靜和自然。


    “說走咱就走啊!天上的星星參北鬥啊!嘿嘿.....”蒙凡心中靈光一動,竟然唱起了中文歌,近日來天天講日語,他早就忍耐多時了。


    來回就這麽兩句的唱著歌兒,蒙凡悠然自得的走入長長的國道,按道路上的圖標來看,他至少已經走了10km,而在地圖上,這條國道長近40km,旭川瀑布則在國道中後段的位置,顯然後麵還有大半的路要走。


    路還長,好在時間充裕,看看此時將近1:00,太陽將達到最炙熱的時段,蒙凡趕緊找了一個樹叢休息一番。


    飲食完畢,一路繼續朝東北前行,隻望遠方的大雪山似乎成為一張不變的背景,不管你走多久,它不遠不近,就在那裏,佁然不動。


    好在蒙凡的目標,不是步行上雪山,否則望山跑死馬,他開11路是甭想登山的。


    “誒,話說這日本國還真不小,北海道的麵積雖隻占日本國土的五分之一,卻足有8萬多平方公裏。”再走上兩個小時,太陽升至最高空,然而眼前仍然是不變的公路,蒙凡腳下不由加快了步伐。


    蒙凡想的確不錯,日本還真不算小,隻不過是它的兩個鄰居被比較壯而已。


    俄羅斯,世界上國土麵積最大的國家。


    中國,世界上國土麵積第三大的國家


    日本,世界上國土麵積第60名.....嗯,名落孫山。


    日本:媽蛋,我小怪我咯?


    和中國與俄羅斯比,日本肯定是顯小的,但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啊!歐洲不還有許多袖珍國嗎?和那些彈丸之地一比,日本算挺大的了。


    日本屬於島國,資源匱乏,許多工業製造都需要從國外運來原材料,好在他們的製作水平在世界名列前茅,不然也沒得飯吃。但日本有的材料還是能自給自足的,不過在日本政.府的政策下,這些資源被保存保護得很好,它們就是一片片占山聚嶺的深林。


    下午5點時分,蒙凡行走的道路兩端,已經不見供人耕種的農田,取而代之的是高高低低的樹木,北海道森林覆蓋率非常高,達到北海道總麵積的70%以上。當蒙凡好不容易地爬上一段山坡,他回頭俯望,身後是成片突起的綠色山丘,好似大地披上了一層碧綠的毛毯,翠綠的波浪連綿起伏。


    這是原始生態之美!


    久遠之美,生命之美!


    步行近有六個鍾頭且身心疲倦的蒙凡,從眼中的美景中攝取一股力量,他休息了片刻,繼續前走......


    過了一坡,還有一坡,地勢在不斷升高,蒙凡的腳程也變得緩慢,在他原先的預想之中,如果保持7千米/小時速度的話,兩地間40公裏的距離,6個鍾頭,此刻也該差不多到達旭川瀑布了。


    然而計劃很美好,但是現實很殘酷。


    正常人的步行速度在4~7千米/小時,但這指的是平地上的速度,並且人類體能有限,不可能一直保持高頻率的行走,因此蒙凡可能初始的三個鍾頭,還能保持6—7千米/小時的速度,但是後半段爬坡的路程,恐怕一小時還走不了三公裏。


    任何事都是這樣,開始得很容易,堅持下去就很難;但話反著想,萬事開頭難,能堅持住一次,就能成功第二次、第三次。


    爬上一個坡,蒙凡心中是征服感,爬上第二個坡,是勞累感,第三個,是吃驚,第四個是厭煩......當意識到高坡時連綿不絕時,蒙凡已經心平氣和了,他不願放棄,那就隻能繼續堅持著達到目標。


    40公裏路,6個小時,一條延伸大山的漫長孤寂公路,路途中唯有嘰嘰咋咋的蟲鳴鳥啼,雖然美景看煩,雖然過程枯燥,但這何嚐不是一種對心靈的洗滌和意誌的考驗?


    蒙凡身體雖累,但是卻更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麽,他的意誌力,在這40公裏的路程中,不斷受到鍛煉和捶打,變得更為堅毅,隻是這一種內在的改變,表現得非常內斂,蒙凡一時還發現不到。


    時間繼續流逝.....


    “終於到了!”


    當時針悄悄指向下午六點時,筆直的公路出現了岔口,紅路燈將寬敞的馬路分成四個方向。


    街道一邊矗立的指示牌上,寫著上川町(鎮)三個大字,蒙凡看著腳下的土地,淚流滿麵呐!


    我的娘啊,終於走到了,腳底下可要長水泡了!


    這個時間,蒙凡的肚子早就咕咕作響了,不過食物已經吃光,除了剩下半瓶水,他沒有再多的補給。


    當務之急,還是找到人家買些食物和水,來到上川町,意味著旭川瀑布不遠了。


    “隻是,這上川町該往哪兒走?”蒙凡納悶地看著手中的地圖,上邊顯示上川町就在公路旁邊,而旭川瀑布則在上川町的管轄範圍之內。


    街道指示牌上,上川町三字十分醒目,隻是標出沒有方向號!


    “尼瑪!”蒙凡嗶了狗!


    作為一個標準的路癡,如果不是因為公路筆直,一直沒有岔道,蒙凡這時保不住走到哪兒去,好不容易一路走到黑,突然出現個四字路口,這讓他該如何抉擇?


    “唉?這上川町旁邊其實是有方向指示號的,隻不過是頭掉了,光光留下一豎,這是讓我繼續朝前走嗎?”


    也不知道出於什麽原因,鐵皮指示牌上的標識掉了一塊,東南西北倒能認出,就是不知道上川町該怎麽走。


    “如此看來,就隻能用最科學的方法決定了。”在馬路邊上等了半響,仍然是沒有一輛車經過,蒙凡決定數數點路。


    “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蒙凡一邊數著,指頭在路口跳到。


    “老虎不在家,打到小鬆鼠!”聲音一落,食指指向朝北的路口。


    哈哈,果然是一直往前,向北走!


    蒙凡打起鼓氣,繼續前行,突然耳邊聽到“叮叮玲玲”的響動。


    有人?!


    循著聲音看去,隻見馬路側旁,竟然還有一條不起眼的鄉間小道,一個身影從坡上衝了下來!


    “玲玲玲!”


    這是一輛前頭帶著籃子的自行車,蒙凡眯眼一瞧,車座上坐著一位長發女生,反方向的氣流吹動她的幽黑發絲,隨著距離的靠近,蒙凡突然吃驚起來。


    “你怎麽在這?”


    “還真是你?!”


    當腳踏車從坡上俯衝下來,在平緩地麵刹住時,蒙凡和美智春雪不約而同地發問。


    是的,美智春雪沒有看錯,在山坡路口站著一道身影,本沒打算理睬,卻突然覺得有些眼熟,騎車駛來一看,居然真的是蒙凡小二!


    “蒙凡君,沒想到在這兒還能見到你!”美智春雪笑著說道。


    “美智同學,你還沒回答我呢,你怎麽會在這?”在外地遇見同學,蒙凡好奇之餘,心中升起老鄉見老鄉的情懷。


    “哦!”美智春雪一嘟嘴,呆萌地道:“我和爸媽來上川町看望爺爺,順便在這裏度假。”


    蒙凡一聽樂了,這丫頭居然在這還有親戚,可沒白費同學一場!


    “不過蒙凡君,你來這是做什麽?”美智春雪朝蒙凡身後看了一眼,想起什麽似的瞪眼道:“一個人?”


    蒙凡點點頭說道:“我一個人走過來的。”


    “從旭川市?”


    “嗯。”


    “斯國一(好厲害)!”美智春雪的眼中刹那間閃過無數的小星星。


    不要崇拜哥,哥隻是傳說。


    蒙凡撓撓頭,一點也不覺得害羞滴道:“美智同學,你有沒有吃的,或者是飲用水,我走過來快渴死了。”


    “有的有的!”美智春雪點著頭,從車籃子的背包中取出一瓶礦泉水。


    蒙凡接過來道了聲謝,先是一口喝光了自己瓶中的水,再然後把美智春雪遞來的礦泉水喝掉大半,幹咳的身體迅速被水分滋潤,蒙凡卻忘記了擰開瓶口時沒費一分力氣。


    美智春雪在旁邊臉色微微一紅,她剛才忘記提醒蒙凡小二,這瓶水她自己喝過了。


    不過看到蒙凡喝得著急的樣子,美智春雪很乖巧的沒有提這一茬。


    “非常謝謝你,美智同學。”直到550毫升的瓶子見底,蒙凡才停了下來。


    “蒙凡君,你太客氣了。”美智春雪心中想著,這水可沒有500毫升呢,蒙凡小二君真是個粗心的人。


    “蒙凡君你還沒有告訴我,你過來是做什麽的呢?”


    “噢!我都忘了這正事了。”蒙凡一拍腦門,說道:“我這次過來上川町,是專門來找旭川瀑布的。”


    “噢!!!”美智春雪聲調驟升,“蒙凡君,你也是過來看旭川瀑布的嗎?這也太巧了!”


    原來美智春雪今日出門,就是要去旭川瀑布看看,沒想到蒙凡小二正好停在顯眼的岔口,正如她所說,二人真的是很巧地撞到了一塊!


    “那還真是巧了。”蒙凡也是點頭,這撞見的概率確實小的可憐。


    緣分呐,都是緣分。


    “既然你我都要去旭川瀑布,那我們趕快去吧,否則一會太陽下山,路就不好走了。”美智春雪望著垂落的太陽,有些擔心。


    “好,就先去旭川瀑布,對了美智同學,你應該知道上川町怎麽走吧?”蒙凡問完,發現美智春雪一臉呆愣的眼神,旋即才意識到自己這問題問得太愚蠢了,小姑娘爺爺就是居住在上川町。


    “不好意思,我問了一個很愚蠢的問題,咱們走吧。”


    “嗯。”美智春雪不置可否地點點頭,也不知道是認同蒙凡哪個觀點。


    “蒙凡君,你不坐上來嗎?”


    蒙凡剛走沒幾步,突然聽到美智春雪的聲音,回頭一看,小姑娘竟然在等他上車,“來,坐吧,走了一天了,應該很累了。”說完,美智春雪還拍了拍後座車墊。


    蒙凡此刻的確很累,但他搖搖頭道:“不用了,我胖,這還是山路,你騎不動我。”


    哇!


    沒想到,蒙凡君居然這麽體貼,美智春雪想著,又說道:“不然你來騎我?”


    騎你?


    ......


    現在的孩子是怎麽了?


    這才多大?竟然要別人騎?


    你還未成年啊,就這麽懶!!!


    對於美智春雪的懶人要求,蒙凡怎能答應,他走過來就夠累的了,豈能再騎車載人?


    “不行,我不會騎單車。”蒙凡拒絕道。


    “哦,那好吧。”美智春雪點點頭,有點失落,不過很快又如常說道:“那你把包包放在我的車籃子上吧,距離旭川瀑布還有一段距離呢。”


    “好的!”蒙凡從善如流,其實背包也就幾斤重,但能減輕一斤壓力是一斤!


    “蒙凡君,我騎慢一點,你好走一些。”


    “你騎吧,快一些沒關係,我小跑跟著。”蒙凡實在是等不及要看見旭川瀑布了!


    ......


    “玲玲玲”


    腳踏車的車輪開始轉動,竄在前車輪裏的珠子做著離心運動,傳出一陣陣有規律的叮當響聲,蒙凡跟在車旁,向鄉間小道跑去。


    方向號的木質箭頭掉在公路旁的溝渠之中,安安靜靜,再無人發現它,它雖然不能再指導行人方向,卻無意間指引了一段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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