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台之中,白露提劍抱拳,江流連忙施禮回應。


    雙方見過禮後,大概也明白江流不敢先向自己出招,白露索性不多說廢話,揮舞手中流采就攻了過去。


    她的流采劍如其名,一經出鞘,果真是流光溢彩,鋒芒畢露。


    這把劍即便因為白露名氣的緣故,還差一籌才稱得上是名劍(第二等)。不過和天下間絕大多數的利劍(第三等)相比,已經要算數一數二了。特別是流采的劍身稍短,看著頗為削薄,卻不會在舞動時有明顯的彎曲,也不失鋒利,分明極適合女子使用。


    而且聽易曉筠所說,這流采劍或許比無缺劍還堅固。那它的價值無疑要再高幾分。


    說到這易家的無缺利劍,通體漆黑不說,更比一般的長劍要寬厚些,可以歸入闊劍之流。易家是鍛造世家,對肉身力量的偏重自然較多數宗門更大,使用闊劍重劍或許正合適。但那年紀應在二十一二的易曉筠,身材不高不矮,不胖不瘦,能說是標準,假若她以無缺劍對敵,合適與否就不好說了。


    如今這無缺劍持在身材挺拔的江流手中,倒是相得益彰。


    然而白露體態輕盈,加之映月坊以劍舞和輕身之術著稱,出手便迅捷非常。江流頂著問劍山莊莊主關門弟子的頭銜,又是地榜表麵的暫時的第一人,對上白露的劍法,竟唯有招架的份,似乎有些名過其實。


    葉天皺眉道:“這江流不會真的打讓賽吧?那白露的劍法除了快,就再無其它特點。江流能坐上地榜前三的交椅,怎的連一次反擊都沒有?莫非因為知道是這結果,白露才挑戰的江流?”


    “讓賽”這詞很好理解。顧琉璃凝神細看片刻,說道:“應該不會。江流是真的被白露壓製住了。”


    “這是映月坊的霓裳旋劍舞,我們旁觀者感覺似乎就那樣,局中人的則不同。江流或許以往聽說過這劍法,可我估計他的心理準備仍是不足,才會一時落於下風。”蘇玲瓏客觀分析道。


    “霓裳旋劍舞?”葉天聽了這名字,才發覺那白露的服裝看著還真像舞衣。他喃喃重複一句,兩女以為他要說什麽,不料他讚道:“名字不錯,衣服也漂亮。”


    “……”


    台上二人的對決並未有什麽丹息外放造成的劍氣密布。隻是白露貌美膚白,一襲粉色衣裙隨著她的劍法步法飄拂擺動,如蝴蝶振翅,又如桃花飛旋,煞為好看,叫人全然不覺有絲毫威脅之餘,也不覺得比鬥不夠激烈。


    江流不敢,也沒那心思去欣賞白露的劍舞之姿。他對霓裳旋劍舞的了解來源於他的三師兄,然而此前未曾親身感受過,終歸所知有限,此時方覺得這劍法名不虛傳。


    他每每以為找到回擊的空隙,正待反攻,偏偏白露總能先他一步將那空隙補上,根本不給他出招的機會,讓他好生難受。


    這局麵眨眼便持續了一炷香有多,眼看白露劍招愈來愈急,劍勢亦愈演愈烈,江流清楚不能再放任白露施為了。


    既然抓不住她劍招中的空隙,我便自己來創造這空隙。他心裏這麽想著,丹息催湧注入劍身,無缺劍頓時微微顫抖,發出嗡嗡鳴音。


    提早一息出劍,以劍身前端擋下白露一擊,江流進步揚臂,以劍脊又擋住一式。兩人之間的距離瞬間拉進,白露後撤半步,流釆遞出,劍勢在盡數釋放之際,被江流以無缺劍劍顎先行格開。


    白露劍招中斷,眼見江流手捏劍訣攻向自己肩膀,她竟是想都不想的鬆開劍柄,後仰下腰倒立而起,接連朝上踢出兩腿,一腿踢開江流的手,一腿勾住流釆的護手處旋劍逼退江流。


    隨後她雙臂一推,人已翻轉過來,且神色淡然的接住了尚在半空的兵器。


    這應對不僅迅速,更重要的是白露身姿柔軟曼妙,配上一襲粉衣,真似在翩翩起舞般動人心魄。


    場內掌聲如潮,歡呼不息。


    “妙!都妙!”與葉天五個同處一座擂台觀武,不過是坐在稍遠處的幾人裏,有一男子霍然起身,撫手大讚,頓了頓,又遺憾的說道:“可惜挑戰的機會隻有一次,否則定要請二位都指點一下劍法。”


    出線的六十六人裏,超過半數是劍客。但要說到隻知劍法不知美色,唯獨楚向原提過的,好劍成癡,具有劍癡之稱的杜允欽了。


    這人也是奇葩,二十三歲達到六品,那年首次參與地榜爭奪,脫穎而出後就直接挑戰當時的地榜第一劍客,幫人家輕鬆完成一次守擂任務。二十六歲這年,曾經的第一劍客離開地榜了,他嫌站上第三地星的江流修為不夠看(實際同為五品),便跑去挑戰被視為未來劍仙的楚向原。並且這幾年間還探訪過不少同輩乃至前輩劍客,終獲劍癡之名。


    葉天聽他這話,莫名覺得他這一屆應該是不知道挑戰誰好,才沒急著下場,而不是關心什麽中乘武學獎勵。


    台上二人的比鬥仍在繼續。


    拉開距離後的江流,再沒讓白露先手拿連綿不絕的快劍壓製自己。他一轉守為攻,葉天就發現自己剛剛果然小瞧了他。


    隻見一柄闊劍在江流手中掄掛穿刺,提點崩絞,劍招揮灑起來八麵生風,若興雲布雨,哪還有半分先前僅能招架的樣子?他的身法雖不靈巧,然而伸舒隨意,折迭由心,配合劍招施展,更是聲勢浩大。


    白露對江流所使劍法多有了解,初時尚能有來有往。可她劍招無法如江流那般縱情揮灑,劍勢便無法成型,百招之後,已漸漸顯現出敗勢。


    沒過多久,“叮”的一聲脆響,對決的兩道身影各自退開數丈,流釆劍飛上高空。


    好多人心裏俱想:勝負要分了?


    白露像是不甘心似的,足尖輕點,收住身形便往流采劍墜下的方位掠去。


    既是正經場合,江流當然不能袖手旁觀。他縱身而起,飛向那流采劍,從距離來講,他比白露要更近流采劍一些,無論他是把流采劍奪下抑或擊落擂台,這場對決都將到此為止。


    孰料白露忽的停住腳步,手臂一震,袖口猛地探出一束粉紅綢帶,後發先至卷住流采劍柄就往回拉。


    江流哪能讓白露再取回兵器。他施展類似雀登樓這樣的提縱術,身子於空中一頓,隨後如雄鷹撲兔般朝流采劍撲落。


    白露卷動綢帶,流采劍在她如此操控之下,居然一連擋住了江流數劍。


    見狀,江流改變了目標,揮劍砍向綢帶。


    便在這時,一點黑影極其突兀的出現在他視野裏,朝他麵門射去。那黑點是暗器或是什麽已由不得細想,他手腕一轉,無缺劍精準無比的刺入黑影之中,劍身盡沒。


    看著江流配合的將無缺劍歸鞘,然後被收回流釆劍的白露以劍尖虛指喉嚨,葉天怔怔說道:“我靠,不是吧?還有這樣的招?”


    顧琉璃亦是愕然不已:“這……是劍法嗎?”


    “映月坊的淸商拂劍舞是雙劍共舞之術……”蘇玲瓏同樣被白露這一招震住,回過神後忍不住一拍額頭:“但這麽使用,我也是第一回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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