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程整個人傻住了。


    他沒想到自己在黑暗世界裏覺醒的情景,會映照到現實世界。


    更沒想到神劍署會把這異象,定性為邪神降臨。


    詭臉怪也把自己當做邪神,嚇得要死。


    這麽多要素加一塊——難道自己真是個邪神?


    方程忍不住自我懷疑了。


    可自己明明是一個上學從不遲到,過馬路從不闖紅燈,撿了錢立即交給執劍者叔叔,連看見老奶奶摔倒,都第一時間提醒同學去扶的純良少年啊。


    怎麽就突然成邪神了呢?


    “喂橙子,你怎麽不說話?你還在嗎?”趙飛龍見這邊久久不吱聲,有些奇怪。


    “在的。”方程揉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臉回道。


    “你怎麽了?”


    “沒什麽,大龍,關於這邪神你還知道什麽?”


    “沒有了,就這些,我是偷聽我大爺爺跟我小叔打電話,才知道這些的,剛聽到這,就被我大爺爺發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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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


    “哦?你到底咋了?怎麽感覺你今晚有點奇奇怪怪的?”趙飛龍察覺到了方程的不對勁。


    方程立即擠出一個笑容,讓自己聲音盡量正常一點,回道:“沒什麽,就是聽到邪神降臨被震撼到了,畢竟邪神那麽恐怖。”


    “不用怕,有神劍署在呢,什麽邪神鬼神、魑魅魍魎的,在咱們大夏執劍者麵前,都隻是一盤菜。要是神劍署頂不住了,真遇上了危險,也有哥保護你。”趙飛龍意氣飛揚地回道。


    “對了,你知道我覺醒的超凡禁形是什麽嗎?你可以猜猜,盡管往牛批上猜,猜對了有大獎,友情提示一下,純戰係的……”


    “不知道,也不想猜。”方程打斷了趙飛龍的吹噓,“你要是沒有別的事,我就掛了,晚安。”


    “喂,等等……”


    “嘟——”


    方程還是掛了電話,現在的他可沒心情聽趙飛龍瞎咧咧。


    放下手機後,方程發了一會兒的呆。


    回過神來之後,他先看了一眼陽台外麵的天空,籠罩住整個楓城的黑色大旋渦早已散去,銀、紫、血三輪月亮重新出現在天空中。


    幾抹月光穿過破開的窗戶,照在客廳裏,透著一絲朦朧。


    方程去到臥室裏,打開書桌上的台燈,坐下後又拿來一個本子和一隻鋼筆。


    他準備複盤一下他突然成為邪神這件事。


    他先在本子上寫下了“黑框眼鏡”、“深淵國度”、“邪神降臨異象”、“神劍署”四個關鍵詞。


    想了想後又加上了“生日”、“小希姐”和“詭臉怪”。


    將所有的關鍵要素都列出來之後,他把“小希姐”第一個劃去了,替換成了“眼鏡來源”。


    小希姐是不會害他的,這點不用懷疑。


    然後又劃去了“生日”,這隻是個時間點,應該沒那麽重要。


    剩下的幾個詞,他怎麽看,好像都指向自己是個邪神。


    黑框眼鏡來自於舊時代,在那個星空群陸還沒有被發現,三色月還沒有降臨,舊陸還被稱作地球的舊時代,紀元末期災厄頻繁、詭異叢生,誕生過許多英雄、正神和邪神。


    這副眼鏡來源於邪神,也屬正常。


    其他深淵國度、邪魅異象、神劍署判定、詭臉怪驚懼,則不用多說。


    如果把“是邪神”和“不是邪神”當成一個天平的兩端,那“是邪神”這邊的砝碼有點重,想要壓下去有點難。


    不過,方程還是嚐試給天平的另一端加上點東西。


    他提筆寫了起來:


    “1、我爸媽是神劍署忠誠的戰士,他們為民眾流過血,為大夏立過功,我是根正苗紅的烈士後人,從根上說,我不應該是邪神。”


    “2、我從小陽光樂觀、熱愛生活、團結同學、關心朋友,學習上《國語與域外種族語》、《大自然數學》、《舊陸與星陸史》、《魔紋物理學》、《超凡生物學》、《詭異汙染防治學》六門主修課門門A+,從幼兒園到高三,還收到過幾十封女生寫的情書,作為品學兼優,且‘情場得意’的我,也沒必要去當邪神。”


    “3、在小希姐和俠哥離開之前,我就開啟過深淵國度,如果我真是邪神,以小希姐天眼科職員的經驗和俠哥的境界,尤其是俠哥的境界,沒道理察覺不到。”


    “4、大龍那剛剛覺醒的自詡很牛批的超凡禁形,應該不是黑暗邪惡向的,否則他雖然沒腦子,也不會想讓全世界都知道。”


    “5、好像找不到理由了……哦,有了,我煌煌大夏,神劍無敵,鎮壓萬邪,哪位邪神會那麽蠢,非要降臨到大夏,來送死麽?”


    終於又多加了一條,跟“是邪神”那一端的砝碼差不多後,方程鬆了一口氣。


    雖然詭臉怪稱自己是萬物終焉的歸宿、執掌暗麵的邪神,還掌控了深淵國度,但方程還是傾向於自己不是邪神的。


    畢竟邪神不可能像他這麽純良。


    既然自己不是邪神,小希姐也不會害自己,那麽問題就出在賣給小希姐眼鏡的人或者店了。


    小希姐說這眼鏡是從古董街淘來的。


    古董街方程知道,在南區的西北邊,靠近楓江,那一片是老城區,曆史悠久,舊時代流傳下來的各種行當幾乎都有,裏麵魚龍混雜,情況十分複雜。


    這副黑框眼鏡引發了那麽邪魅宏大的異象,驚得神劍署直接判定為邪神降臨,肯定是有問題的。


    如果賣家是無心賣出的還好,如果是故意賣出的,那動機就很不單純了。


    肯定還會有後續動作。


    甚至已經開始行動了。


    以最壞的情況來衡量的話,自己很有可能已經被盯上了。


    複盤到這裏,方程心裏一驚。


    他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客廳,天上不知道什麽時候飄來了一團陰雲,三色月亮再次被遮擋。


    沒有開燈的客廳裏一片漆黑。


    洞開的窗戶和破碎的大門,在黑暗中就像是兩隻黑黝黝的眼睛,在盯視亮著燈的臥室。


    “呼啦——”


    突然一陣冷風刮來,吹得客廳的窗簾不斷飛蕩晃動,暗影幢幢,像是有什麽東西在飄閃隱沒。


    方程放下鋼筆站了起來。


    冷風繼續刮。


    他開啟了詭秘魔瞳。


    “刷!”


    方程眼前出現了一道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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