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璿盯著兩人的背影,臉色漸漸陰沉。三道白影迅速掠來,齊羽、周老、李老穿著睡衣,俱是臉色難看。


    “他們是來下戰書的。”陳嶽將戰書遞給李老。


    月光下字跡斑駁,三人看過後都皺起眉頭,齊羽搖著扇子疑惑道:“他們主動定下戰場,會不會有什麽陰謀詭計。”


    “所以要先去看看。”清璿微微點頭,又看向陳嶽說道:“敢不敢隨我夜探虎園。”


    “有何不敢!”陳嶽笑道:“今夜春風溫柔,月色嫵媚。悵然酣睡,其不辜負?”


    齊羽精神一振,哈哈大笑:“難得嶽少還有如此閑情逸致,兩位老哥看家,我陪嶽少走一趟,還請稍等。”二老心領神會,相視點頭。


    片刻後,隻見白衣翩翩,羽扇綸巾,齊羽闊步走來,灑然笑道:“嶽少得名師指點,想來精進神速,我們比比腳力如何。”


    陳嶽意氣風發,笑道:“我也正想知道我進步了多少,走吧!”說著提起一口氣,縱身奔出。


    齊羽隻見一道黑影如箭矢射出,目光一凝讚道:“好體力!”也展開身法追了上去。清璿微微一笑,身形疏忽而出,月色中如一道幽影。


    三人一息之間竄出六七丈遠,陳嶽的力量源源灌注雙腿,跑起來仿佛要被迎麵的風勢吹倒。此時此刻,他主要對抗的不再是大地阻力,反而要借大地阻力對抗迎麵的風力。再跑快了,隻嫌腳下打滑,吃不上力。


    齊羽追上來笑道:“不錯不錯,僅憑體力就能達到如此速度。等你‘聚氣’了,用真氣抓住地麵,破開阻力,還能跑得更快。”不過幾個呼吸,三人就遠遠離開了村莊。


    雍城西北有座土丘,山上旌旗招展,甲胄森寒,一陣陣硝煙隨風翻滾,卻是無聲無息。三人來到山下,仿佛看見一支幽冥大軍據山死守,俱是一凜。定睛細看,才見是無數幡旗、墓碑和紙錢。


    月色一片朦朧,山坡呈黑褐色,迥異於周圍的黃土地。墓碑間偶爾跳起一朵鬼火,讓人不寒而栗。


    齊羽肅然道:“雍城普通人家死了,大多埋在這裏。富裕些的打口棺材,立一塊碑,還要燒些紙人紙馬。窮人家用蘆席一卷,插快木頭牌子就埋了。他們把戰場定在這裏,會不會有什麽埋伏。”


    “埋伏在死人堆裏?”陳嶽皺起眉頭,沉思片刻說道:“我和南宮銘不過是小卒子,就算是有什麽埋伏,也不會是針對我。”說著看向清璿。


    “去山頂上看看。”清璿招呼一聲,縱身騰起,淩空踏步,直奔山頂而去。齊羽目光微凝,一展袍袖跟上,陳嶽緊隨在後。


    山頭比城牆略高,隱約可見城內一片飛簷翹角,氣象森然。山坡上悉索聲響,赫然是幾隻野狗正在刨食屍體,還有幾條森冷的毒蛇在墓碑上遊走,老鼠、蟑螂更是隨處可見。北麵渭水東去,月色下波光粼粼。向北眺望,一片山林中燈火輝煌。


    齊羽指向那片燈火說道:“那就是‘虎園’,據說裏麵存著雍城最烈的酒,最快的馬,最豔的人,是南宮家專門招待貴賓的地方。現在想混進去,隻怕不容易。”


    清璿盯著“虎園”沉吟道:“還請齊師先回,我帶陳師弟過去看看。”


    齊羽受寵若驚,頓時心髒狂跳,抱拳道:“還請姑娘小心,我先回去了。”說著看了陳嶽一眼,展開身法直奔山下而去。


    陳嶽閉上雙眼,想意識離體在周圍仔細轉轉,一股莫名的陰寒卻將他的意識死死壓在體內。他不由皺眉,沉聲道:“這裏意識不能離體,如果設下什麽埋伏,還真難發現。”


    “你說的是‘神識’吧。”清璿雙眸中寒光微閃,說道:“這墳場是一處陰煞之地,就連我的‘神識’也外放不了多遠。你明天若遇到什麽危險,我未必來得急救你。走,我們過去看看。”說著一把提起陳嶽的腰帶,踏空直奔對岸而去。


    河麵寬足百丈,清璿淩波而行,如履平地。兩人再次登上一座山丘,與“虎園”相隔兩座山頭,園中亭台樓閣清晰可見,隱隱還能聽到絲竹管弦之聲。


    陳嶽四周看了看,慎重道:“南宮家養有一種‘血獒’,對氣息極為敏感,我們最好繞到下風口再接近山莊。”說著探出神識搜索周圍。


    清璿微微撇嘴,很是不屑。陳嶽隻好牽起她的手,拉著她向北走去。清璿秀眉微蹙,審視著陳嶽隨他邁步,芳心好生不解:“此子為何敢對我如此輕佻,難道真以為我不敢殺他,還是真的不怕我?不過倒也有趣……”


    山上的樹早被砍光了,野草倒很茂密。陳嶽的神識看見了老鼠和兔子,也看見“虎園”的暗哨,其中還有幾個武師。


    幾條山溪在園中匯作一片數畝大的池塘,閣樓館舍依水而建,以小徑遊廊相連。廊下宮燈明豔,一名名妖嬈侍女端著美酒佳肴翩然來去,婀娜曼妙,輕紗飛揚。


    所有食物都被送進了北麵一座宏偉的水榭,水榭前火光衝天,火上翻烤著牛、羊、駱駝等美味。周圍一群鮮衣少女踏著火光,盡情扭動著身姿。偶爾衣裙揚起,露出纖腰美腿,分外妖嬈。水榭中人影晃動,上百人席地而坐,正推杯換盞。陣陣女子嬌笑聲參雜其間,一派熱鬧。


    忽然,水榭中走出一個醉醺醺的黑衣壯漢,腳步踉蹌,雙臂搭在兩個衣衫半露的少女身上,雙手猶不老實,嘴裏不知嘀咕著什麽,逗得兩個少女一陣咯咯嬌笑。三人跌跌撞撞走進山坡上一間精致的小屋,又一陣嬌笑聲響起。


    陣陣香風飄來,陳嶽趴在草叢中饞涎欲滴。他放出神識,隻見水榭外迷霧翻滾,根本無法靠近。清璿趴在他身邊,蹙眉道:“這樣看不清楚,想辦法混進去才好。”


    陳嶽很是讚同:“是看不清楚……”


    清璿微微點頭,隨即一怔,喝道:“混蛋,你想看什麽!”


    “咳!”陳嶽低聲道:“想看清他們的實力,打草驚蛇即可,何必要湊上去。”


    ……


    南宮銘回到虎園,神情微鬆,想了想還是說道:“師兄,我感覺陳嶽比我想象中強大。”


    孫迪負手邁步,聞言眉頭輕挑,不屑道:“他還沒有‘聚氣’,能有多強。周清璿自己都是半桶水,能教他什麽?他要是敢私授昆侖功法,不用我們動手,昆侖那幫假道學就能滅了她。”


    南宮迎著水榭走去,想了想又道:“他剛才接我戰書的手法,頗有幾分不凡。”


    “一些小技巧而已,在絕對的實力麵前,都是浮雲!”孫迪搖了搖頭,笑道:“好了,不要想那麽多了。明天一戰,你的作用不可或缺,今天就好好放鬆一下。一會我給你介紹幾個同門師兄給你認識,有他們在,明日一戰萬無一失。我們修道之人,修的就是逍遙自在,圖的就是快意恩仇。處處瞻前顧後,反而有礙心境。”


    南宮銘心肝一顫,激動莫名:“我南宮銘終於踏上了真正的修行之路,陳嶽,你將成為我修行路上的第一塊踏腳石。”


    兩人臨近水榭,一陣清脆的劈啪聲夾雜陣陣喘息傳來,其中還有一陣銀鈴般的嬌笑。南宮銘一愣,不禁心猿意馬。孫迪也是一呆,隨即笑道:“那個妖女居然也來了,走,師兄帶你去開開眼界。”說著大步而去。


    南宮銘臉一紅,硬著頭皮跟上,隻見水榭中燭燈高照,金碧輝煌,卻隻有一個少女翩然起舞。她長發披散,身穿一襲輕薄的白絲披風,下擺隨著舞姿飛旋,露出一雙渾圓的小腿和一對白蝴蝶般的纖巧玉足。


    南宮銘頓時愣住,目光再也無法離開那一雙小腳分毫。


    有人用“三寸金蓮”形容它的玲瓏,也有人用步步生香形容它的聖潔,他卻覺得這些形容對於這雙玉足全部是畫蛇添足。恍惚之間,他竟然渴望被這雙玉足踐踏……


    地上躺滿了人,那雙玉足正是在他們身上起舞。他們無一不是名震江湖的梟雄,此時卻是甘之如飴。非但沒有半點痛苦,嘴裏反而發出了迷醉的喘息聲,仿佛被那雙腳踩得越狠,越是享受。


    南宮銘目瞪口呆,也想匍匐來下,讓那雙腳狠狠蹂躪自己……


    “喲,小俊俏的小哥哥,果然是王孫公子,風流倜儻!”女子嬌笑一聲,蓮步輕移而來。


    南宮銘掙紮著移開視線,卻仿佛被一隻無形惡魔強行按住了身軀,喉頭一陣滾動,竟不由自主地趴伏在地,想去舔她的腳。


    少女咯咯笑道:“我的腳好看嗎?”她的雙足竟然懸浮在地麵寸許高處,說著俏皮地動了動腳趾,指甲上精巧的花紋一陣光芒流轉。


    南宮銘雙眼頓時通紅,下意識地伸出了舌頭,耳邊突然響起一聲冷哼。他身心皆顫,一驚而醒,頓時麵紅耳赤,全身直冒冷汗,就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廳中眾人同樣如夢方醒,紛紛一陣戰栗,隨即臉色蒼白,褲襠一片濕漉。


    “妖女……”趙飛雁失聲驚呼,看向少女的目光充滿的畏懼,臉上紅一陣白一陣。


    厲千鈞卻兩眼放光,舔著嘴唇嘿嘿笑道:“這娘們,真夠味啊!”


    其餘人看向少女的目光或是恐懼,或是癡迷,或是羞憤,一時鴉雀無聲。


    孫迪輕咳一聲,一把提起南宮銘喝道:“金蓮,這是我小師弟,對她溫柔一點。”


    “你對人家這麽凶,讓人家怎麽溫柔嘛。”少女一雙妙目瞟向孫迪,語聲幽怨。


    孫迪眉頭一皺,走入殿堂向眾人介紹道:“這位便是‘玉簫真人’的關門小弟子,金蓮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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