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利望向遠處,又疑惑道:“剛才那位莫不是‘萬妙宮’的‘芙蕖仙子’?”


    孫迪點頭,臉色又陰沉了幾分。“金蓮仙子”看了還在河心沉思的白無常一眼,苦笑道:“她若插手此事,隻怕明天一戰不利呀。”


    薑仲啞聲道:“隻要給我時間,薑某明夜自有手段。”


    馮利和洪琰相視一眼,大是疑惑,顯然不信。薑仲輕哼一聲,閉上了眼睛,也不屑和解釋。


    孫迪眼看人心要散,心一橫試探道:“既然‘芙蕖’要插手,我們不如請‘七巧仙子’對付她。”


    “金蓮仙子”美眸一亮,讚同道:“此計甚妙!據聞‘妙慧真人’成道前,將一身法寶傳給了次徒‘琳琅仙姑’,卻將掌門衣缽傳給了首徒‘瓊華仙姑’。為此‘琳琅仙姑’頗為不滿,常率弟子與‘瓊華仙姑’為難。而‘瓊華仙姑’沒有寶物鎮山,發號施令也差了幾分底氣,為此兩人常起爭端。得知‘芙蕖’在此多管閑事,‘七巧仙子’多半會來。”


    “話雖如此,‘七巧仙子’畢竟是前輩。”孫迪輕歎一聲,見她躍躍欲試,於是一抱拳道:“時間緊迫,師妹腳上功夫了得,還請你親自走一趟‘天機閣’。”


    “金蓮仙子”瞪了孫迪一眼,卻求之不得,立即向白無常嬌笑道:“等我回來,還請前輩多指點我幾招!”說著玉足輕踏地麵,身形一閃而逝,眨眼間已出現在數十丈開外。


    月下倩影,蓮步曼妙,她身形幾個閃動後,便消失在四人視線中。馮利漸漸皺起眉頭,忽然說道:“她這一去,恐怕不會再回來……”


    孫迪冷笑:“若‘七巧仙子’肯來,她必然回來分一杯羹。若‘七巧仙子’不肯來,差她一個不過是少點野趣。連隻螻蟻都打不過,你們還真指望她出力?”


    三人啞然,但見白無常仍在湖心冥思,一派高手寂寞風範,也不敢擅自離去,隻好靜候在岸。


    白無常淩波獨立,一身白衣隨風飛揚,瀟灑若仙。月色如霜,他一張桃花臉更顯妖嬈,鬢邊幾絲銀發卻又平添了幾分魅力。他看著雍城,目光急劇閃爍,瞳孔開合不定,陣陣粉色漣漪激蕩不已,嘴唇不住顫抖。


    半晌過後,粉紅光芒漸漸消退,他長長呼出口氣,暗暗咬牙:“芙蕖,若非我先前失手,就憑你也想破我意境?明天隻要你敢來,我讓你有來無回!”又深深吸了幾口氣,一揮大袖,一步回到岸上,問道:“白麵生在哪裏。”


    “正在虎園雅閣靜養,有專人晝夜貼身服侍,已經可以下地活動。”孫迪趕緊抱拳回答,唯恐對方稍有不悅。


    白無常神情微霽,冷哼道:“帶我去看!”


    “前輩請隨我來。”孫迪心中一鬆,趕緊在前帶路。


    這一場大戰可謂驚天動地,眾武師哪裏還有心思尋歡作樂,又不約而同匯聚到水榭外,看見孫迪又領回三個陌生青年,無不肅然起敬。而看其神情,似乎還以其中一個白衣青年為馬首,心中更加惶恐。


    厲千鈞眼珠一轉,雙膝一軟,跪下拜道:“恭迎前輩!”


    其餘人有樣學樣,齊齊拜倒,無不暗罵厲千鈞無恥。卻有幾人背脊挺得筆直,心中頗為不屑:“我們也是江湖上混出了名的,這次是來你虎園做客的。你孫迪修為高深,我們誠心道一聲‘佩服’。但想讓我們見你就拜,你還不夠資格……”


    “不懂規矩!”白無常輕哼一聲,眼中粉色光芒一閃。那幾人頓時一震,“噗通”一聲跪伏在地,“砰砰砰……”磕頭如搗蒜,又重又響,沒幾下便濺出血來,接著身子一歪,癱倒在地。


    “嗷——”薑仲身後兩具銀屍一聲厲嘯,旋風般猛撲上去,一屍抱起一人,一口咬在脖子上,“咕咚咕咚”狂飲起鮮血。兩人一陣抽搐後便不動了,身體迅速幹癟,片刻之間便成了一具幹屍。


    兩具銀屍吸過人血後,眼中的血光消退下去,周身氣息也平穩下來,又乖巧的回到了薑仲身後。他微微鬆了口氣,隨手一揮,兩屍頸間的玉環一閃飛起,被他收入了袖中。


    “能見白前輩一麵,你們這輩子都可以無憾了!”孫迪低喝一聲,又囑咐兩位師弟:“剩下的都有向道之心,願意為本門效力,二位師弟可擇優選拔,以觀後效。”又向南宮銘說道:“他們便是你馮利、洪琰二位師兄,你先協助他們料理好此間事務。”說完伸手相請:“白前輩,這邊。”親自在前帶路。


    見此一幕,眾武者無不噤若寒蟬。能被一個“武王”稱為前輩的人物,縱然不是“王境”之上的存在,也是“王境”巔峰的修為。這樣的人物,殺人竟然隻需要一個眼神,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用目光殺人”?


    薑仲帶著兩具銀屍自去休息,南宮銘強忍著倦意,取出一份名冊遞給馮利說道:“這部冊子上記錄了他們的出身、修為和絕招,二位師兄要不要先和他們見見麵。”


    馮利接過冊子掃了一眼,不以為意道:“一個一個來吧,都說說自己加入本門的理由,再由我們判定你們是否有入門的資格。”說著走入殿堂,眾武者麵麵相覷。


    孫迪帶白無常來到池塘東邊一座兩層閣樓外,樓中珠光寶氣,燈火輝煌,一陣陣慘叫夾雜著銀鈴般的嬌笑聲蕩漾而出。


    白無常眉頭一皺,大步走進閣內,一對對彩衣侍女看見孫迪,紛紛盈盈跪倒,溫順異常。


    白無常循聲走進臥室,一堆白花花的鮮肉映入眼簾,赫然是四個嬌滴滴的少女正將一個細皮嫩肉的少年按在床上,隻有一個青年穿著一件白綾睡衣。


    他左袖空空垂落,右手正拿著一隻蠟燭,蠟油已經在少年身下澆築出了一條昂首挺立的龍,正是“百裏夜遊”白麵生。


    他察覺有人闖入,頓時大怒,眉頭一皺正要嗬斥,看清來人後又是一驚,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哭道:“爹,為孩兒報仇啊!”頓時淚流滿麵。


    白無常臉色一沉,低喝道:“說,是誰幹的!”


    白麵生一吸鼻涕,顫聲道:“就是周清璿和周青雲那兩個畜生,我要吃他們的肉,喝他們的血!”


    白無常眉頭一皺,恨聲道:“又是她們……”


    白麵生一把鼻涕一把淚,哭訴道:“活該孩兒本領不濟,被那周清璿差點一拳打死。孩兒拚命捏碎您賜下的獨門遁符逃命,可那周青雲根本沒將您放在眼裏,硬是追上來用飛劍斬了孩兒一臂。若非孩兒躲了一下,當場就沒命了……”


    “欺人太甚!”白無常目光一寒,一股無形威壓散開,廳中花瓶器皿“砰”地一聲碎為齏粉。眾少女五體投地,噤若寒蟬。


    孫迪肩頭一沉,抱拳道:“那周清璿更是一路追到‘乾園’,當著滿城百姓與南宮道友大打出手,造成數百凡人重傷瀕死,簡直無視修行道上的規矩。幸虧晚輩及時趕到,才製止了一場浩劫。”


    白無常目欲噴火,咬牙問道:“他的斷臂在哪裏!”


    孫迪聞言義憤填膺,怒道:“白師弟的斷臂遺落在雍城一家姓錢的暴發戶院中,事後我派人去尋,那錢家人倚仗周清璿撐腰,居然當場將白師弟斷臂喂了一條看門狗!我晚到一步,硬是沒有搶回白師弟的斷臂……”


    “周清璿,你找死!”白無常氣得眉頭直跳,怒吼一聲猛一跺腳,化作一道白虹拔地而起,直接洞穿屋頂,衝霄而去。


    孫迪嘴角微翹,將白麵生扶起,拍了拍他肩膀笑道:“白師弟放心,令尊心裏有你,斷臂縱然沒了,也不是不能再續。”又朝眾侍女喝道:“愣著幹什麽,還不把屋子收拾幹淨,好好服侍白少爺!”


    “是……”眾少女戰戰兢兢,一陣手忙腳亂。


    ……


    月光原野上,陳嶽奮力邁動步伐,雙腳漸漸離地,卻仍似踩在實處。身體撕裂空氣發出一聲低鳴,仿佛一道幽影飛掠在丈許高處。飛速後退的景物讓他目不暇接,大腦幾乎要停止思考,隻能大致辨別方向。


    忽然之間,鎧甲光芒一斂,那源源湧來的力量忽然消失。陳嶽身子一沉,飄然落地,赫然已經回到田莊的禾場上。身體重愈千斤,仿佛剛從水裏上岸,一時都不會走路了。


    清璿回頭笑道:“感受過‘王者之力’,是不是覺得自己很弱小。”說話間陳嶽身上藍光一閃,一身鎧甲驟然化作一片指甲蓋大的幽藍雪花落入她掌心,周圍空氣凍結,絲絲冰粒隨風飄散。


    陳嶽歎為觀止,清璿將雪花向他一拋,粲然笑道:“你今天表現不錯,這是你的獎勵!”


    “給我?你自己不要?”陳嶽大是不解,伸手接住,一股奇寒直沁體內,不由一個激靈。


    清璿搖頭道:“我若要培育冰靈,自然可以請師尊抓一個更強大的。你可以用一滴精血和這個冰靈簽訂主仆契約,然後以自身的元氣飼養它。它越強大,你能駕馭的寒冰之力也越強大。這相當於一種‘後天靈根’,對於現在的你應該大有用處。”


    陳嶽大喜,立即刺破右手指尖,逼出一滴紫色精血。


    “‘紫炎龍獅’的血液是紫色的嗎?”清璿輕咦一聲,神情滿是古怪。


    精血落上雪花,如一滴水落入油鍋,發出“嗤”的一聲急響。雪花隨即變成紫色,晶瑩剔透,又化作點點紫光消失在天地之間,如夢如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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