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皺起眉頭,卻無話可說。從下午隱門中人找上門來踢館,十二個武師請辭開始,他們就知道陳家完了。不用隱門親自出手,其餘勢力哪怕為了討好隱門,也會站出來為難陳家。沒有“王者”坐鎮,陳家的基業很快就會被雍城的大小勢力蠶食幹淨。以他們這群二流武師,根本頂不住。


    陳嶽見他們識相,也不由鬆了口氣,接著說道:“義莊可以收購陳家的所有基業,你們可以拿到應得的一份。”


    眾人精神一振,目光陡然炙熱。他們勾心鬥角這麽多年,為的是什麽?不就是陳家的收益嗎?有了收益,他們才能豐衣足食,才能享受生活……


    紅臉老者的臉色越發潮紅,顫聲問道:“接下陳家所有基業,你能代表‘義莊’做此決定?”


    “看來大家的人生目標頗為一致啊,那接下來就好談了。”陳嶽笑了笑,正色道:“陳家有朝廷頒發的藥材專營牌照,我們‘義莊’需要這項生意。但僅僅是雍城內的一個‘百草堂’,還遠遠不夠,我們需要陳家在雍州各個縣城都開設藥房。將雍州境內的優質藥材,全部集中到‘義莊’。”


    眾人愕然,不禁熱血澎湃。紅臉老者目光大亮,擦了把汗顫聲讚道:“大手筆,大氣魄!”隨即目光一凝,盯著陳嶽問道:“那我們能得到什麽。”


    陳嶽掃了眾人一眼,一字一頓道:“正所謂好兒不爭爺娘財,好女不穿嫁時衣,你們能得到‘義莊’的股權,每年按收益分紅。你們若再需要‘元氣丹’或者‘淬靈露’,便可以直接購買,再也不需要向別人伸手討要。”


    “這……”眾人麵麵相覷,這話說起來好聽,做起來可就未必有那麽好看。他們也是在江湖上混過的,豈能不知一個蘿卜一個坑的道理。出了雍城,就是別人的地盤,他們想把蘿卜放在別人的坑裏,哪有那麽容易。要真那麽容易,還輪得到你陳嶽在這裏大放厥詞?


    紅臉老者吞了口唾沫,還是遲疑道:“一下將生意鋪這麽大,以陳家現在的財力,恐怕……另外其它地方的藥材生意也是有主的,我們上去插一腳,這……”


    “俗話說術業有專攻。”陳嶽淡然笑道:“陳家這些年,攤子雖然鋪得大,進項卻十分有限。這宅院以外的產業我會逐步處理掉,回籠的資金將主要用於拓展藥材生意。至於其他的問題,便是我的條件。”


    “不行!”立即有人反對:“這些家當是我們好不容易攢下的,豈能說賣就賣!”


    其餘人相識一眼,亦是同仇敵愾。陳嶽在陳家呆了這麽多年,豈能不知道其中的貓膩。那些生意鋪麵,名義上是陳家的,其實早就被他們壟斷了,賬目更是一鍋稀粥。陳家的收益之所以每況愈下,除了因為陳煉在家裏做手腳,與此也不無關係。


    陳嶽勾了勾嘴角,看向那出聲反對的藍袍中年說道:“我不是在問你行不行,而是在告訴你我的決定。”


    “你!”藍袍中年臉一紅,勃然大怒。他也是陳家有頭有臉的爺,被一個晚輩當眾訓斥,讓他情何以堪,一拍扶手便要站起來。


    陳嶽眼中突然爆出兩道寒光,強大的念力仿佛一隻無形大手,一把捏住了他的靈魂。他一個激靈,身軀一陣顫抖,硬是沒能站起來,雙眼中隨即充滿了驚恐。


    一股冰寒的精神波動散開,眾人皆是一凜,廳堂中鴉雀無聲,再也沒人敢質疑主位上的少年。人家跟他們好好談,不是怕了他們,而是不屑和他們動手……


    眾人收起懈怠,不禁重新打量陳嶽。


    陳嶽迎著他們的目光,繼續說道:“陳家的藥材生意,將是我‘義莊’名下的產業,暫時由你們繼續經營。你們將得到的,是我‘義莊’的股份。這件事情如果能談成,陳家族人有一個算一個,‘武士’每人五百股,‘初級武師’每人一千股,‘中級武師’每人一千五百股,‘高級武師’每人兩千股,每股等價於白銀十兩。”


    “每股十兩……”眾人麵麵相覷,一時各有所思。


    紅臉老者眼中炙熱,盯著陳嶽慎重問道:“‘義莊’和隱門到底是什麽關係,你在‘義莊’中又是什麽地位……”


    比起那幾千兩銀子,跟隱門搭上關係顯然更加誘人。眾人聞言,立即明白了輕重,目光也明亮起來。


    陳嶽笑道:“‘義莊’是三大隱門的小輩弟子入世曆練的地方之一,在下不才,被他們推選為莊主,持有‘義莊’十萬股份。”


    “莊主……”眾人瞳孔一縮,倒吸一口涼氣,心中無不暗罵:“丫的,誰說陳嶽在義莊就是一個小嘍囉,這不是害人嗎……陳老色鬼要是早知道,隻怕給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如此囂張……”


    陳嶽接著說道:“在義莊做事,除了有股份分紅,還有業績提成和其它獎勵。武師依附陳家,不過得到一些普通功法。在‘義莊’做事,你們有機會得到真正的上乘功法,甚至是‘王者’的指點。如果你們沒有其它問題,天亮了就把門口的匾額換了吧。這座正院,以後由‘龍獅藥業’的大掌櫃居住。”


    眾人相視一眼,紛紛點頭。別的不說,即使不能加入隱門,得到一部真正的上乘功法也是大賺特賺。


    紅臉老者看了眾人一眼,試探問道:“那莊主準備讓誰來當這大掌櫃……”


    “芳菲。”陳嶽直言不諱,看向站在廳堂一角的曼妙女子。


    眾人一怔,芳菲自己也是一愣,頓時身軀顫抖,滿臉通紅。隨即有人反對:“不行,她一個小妾,何德何能管理這麽大的生意!”


    為首的幾名老者也連連搖頭,表示反對。讓他們在一個賤婢手下做事,這老臉還往哪擱……


    陳嶽灑然笑道:“在我最落魄的時候,芳菲姑娘給了我幫助,我欠她一個人情。就眼光而言,她可要強過你們啊!”


    “呃……”眾人呆住,心裏一陣後悔。


    “大少爺……”芳菲雙眼一紅,淚盈於睫。她是什麽身份,婢女出身,通房姬妾,連個正經名分都沒有。她是做什麽的,邀寵獻媚,以色事人。雖然有些小手段,但哪裏能登堂入室,陳嶽竟然在全族麵前如此抬舉她,她頓時怔住……


    陳嶽站起身走到她麵前,牽起她的手,將她帶到了主位前。她的手柔弱無骨,冰涼如玉,握在掌中便有一股酥麻感覺撓在心頭。


    芳菲眼前一片模糊,隻覺得手掌突然被一隻溫暖的大手握住,一股暖流衝入心田,讓她全身酥麻,似要成仙而去。


    她隨著那隻手掌邁開步伐,腳下似踩著棉花,鬼使神差地走到主位前坐了下來。那隻大手鬆開,她才反應過來,看著對坐在兩側的族老,芳心又是一陣亂顫。


    陳烈抬頭挺胸站在她身邊,目光明亮,與有榮焉。


    陳嶽向他們母子笑了笑,正色說道:“總之,這裏以後再也沒有老爺、少爺、夫人、小姐,隻有東家、掌櫃和夥計。我們‘義莊’用人,不論出身和修為,隻看人品和能力,我相信芳菲姑娘的能力。”


    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眾人不得不點頭。陳嶽見他們上道,也點了點頭說道:“我們的目標致為明確,就是將藥房開遍雍州每一個縣城,讓每一個縣城的藥材都能集中到雍城的製藥作坊,讓我們配製的藥材能出現在雍州每一個縣城的藥房內。天亮之前,每個人都要有自己的責任區和隊伍。天一亮,你們就帶著銀兩和人馬出發吧!”


    “這麽急……”眾人相視愕然。


    陳嶽掃了眾人一眼,直言不諱道:“隻有你們離開了雍城,我才好處置陳家的產業。每個人需要多少本金,你們做好預算,先用庫裏的銀子墊上。不過醜話說在前麵,你們要是幹不好,我會派其他人接替你們的,不送!”說完向眾人擺了擺手,大步出了廳堂。


    眾人相視駭然,這哪裏是一個廢物少爺,分明是一位久居上位的梟雄。芳菲眼看著少年挺拔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漸漸鎮定下來,神情微斂說道:“烈兒,你去將府內的陳家族人全部召集到正院來,我要當眾說明莊主的意思。”


    “是……”陳烈答應一聲,欣然而去。


    這一夜異變迭起,先是醫館失火,據說燒死了正在養傷的陳煉、陳峰父子。接著正院的正房失火,據說燒死了六親不認的陳老太爺。


    從陳老太爺派人刺殺陳嶽,到芳菲宣布陳家上下並入“義莊”,前後不到一個時辰。等大小仆役反應過來時,陳家已經土崩瓦解。


    陳嶽回到“望嶽居”,隨意在床上躺下,神識一直關注著正院。芳菲不愧是玩心機的,做起事情一環套一環,井井有條。再加上她跟隨陳老太爺多年,又主持過家務,處理這些事情倒比一般的世家小姐還有主見。


    陳嶽眼看著她將有資格獲得股權的陳家族人重新登記了一遍,又和諸位長老劃分了權責,便帶人去了庫房清點。


    諸位長老則在府中挑起自己的班底,一時之間,闔府震動。那些做事踏實,擁有手藝的人成了香餑餑,而那些貫會巴結奉承的人則無人問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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