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姐……”柳夢玲忽然從旁衝出,一把抓住陳嵐的手臂,激動道:“你終於出來了!”一雙妙目上下打量,見陳嵐眼角眉梢都是笑容,肌膚滑嫩仿佛一朵飽經雨露滋潤的百合,臉色就是一變。


    兩人見她還在門外等著,都有些意外。陳嵐尷尬道:“我和小七師弟談禪,一時忘了師妹還在等我,實在抱歉。”


    “不知小七師傅修的什麽禪,竟能和一女子談一整天。在下也頗好禪理,能否也說給在下聽聽!”對麵茶館中忽然響起一聲怒笑,一個長身玉立的錦衣青年搖著折扇信步走出,盛氣淩人。


    “封師兄……”陳嵐一驚,頓時滿臉窘迫。


    封師兄卻目光灼灼地盯著陳嶽,“易筋後期”的氣勢轟然暴起,毫不客氣地碾壓過去。


    他的氣勢充沛凝實,一看就知修煉的是上乘功法。陳嵐一驚,趕緊介紹道:“小七師弟,這位是‘擎天院’的封長空師兄,高我兩屆,天資卓絕,極有可能在三十歲以前成就‘王者’。”


    “哼!”封長空見她不先向自己介紹對方,心中頓時大怒,盯著陳嶽似要擇人而噬。


    陳嶽就是再傻,也看得出這封師兄在追求陳嵐,而陳嵐對此子也有點半推半就的意思。從賣相和氣質上看,這位封師兄比上官翎至少出彩兩個層次。不過他心裏還是不爽,根本不理來人,直接拉起陳嵐的手,囑咐道:“錢就是用來花的,別舍不得,用完了再來拿!”


    “嗯……”這話想不讓人誤會都難,陳嵐尷尬點頭,越發窘迫。


    “被無視了,被一個‘聚氣一層’的小和尚無視了……”封長空勃然大怒,厲喝道:“畜生,放開你的爪子!”抬手就是一掌拍向陳嶽。


    “住手!”陳嵐大驚,正要出手阻止,卻被柳夢玲用力按住。眼看封長空飽含“真元”的一掌就要拍在陳嶽胸口,卻來不及阻止,心中也是大怒,


    “放肆!”陳嶽冷哼一聲,同樣鼓起全力一拳揮出,拳頭火焰繚繞。


    封長空見陳嶽還想和自己過招,心中一陣冷笑,又悄悄用上了暗勁。


    “砰—”拳掌相撞,元力轟然爆發。


    封長空如被一頭鐵牛撞中,身軀一震,“噔噔噔”倒退開去。陳嶽同樣一震,體內氣血激蕩,卻強行釘在了原地,抬手一禮,搖頭笑道:“公子,你戾氣太重,還是回去好好修身養性吧!”


    一個“易筋後期”武者被一個“聚氣一層”武者一拳打退,不但陳嵐和柳夢玲目瞪口呆,封長空自己也呆住了,臉上一陣火燒,更加怒不可遏,右手戒指光芒一閃,一柄銀燦燦的長劍從中飛出,迎風而長。


    他一把握住劍柄,順勢一招“白虹貫日”,劍刃寒光流轉,直取陳嶽胸口。


    “住手!”陳嵐大驚。街坊們出來看見,卻是滿臉同情。


    陳嶽嘴角泛起一絲冷笑,抬手向來人一指。他身後匾額光芒一閃,一道彩虹噴薄而出罩在封長空身上,封長空頓時如石雕一般定住,眾人再次呆住。


    “善哉,善哉!”陳嶽搖頭歎道:“公子,你戾氣太重,叩首萬遍,靜思己過吧。”說著抬手一揮。


    封長空的銀劍“哐當”一聲掉在地上,他整個人便似泥胎木偶一般呆愣愣走進禪院,直入大殿,對著“七巧仙子”的塑像虔誠跪拜起來。


    “師弟……”陳嵐反應過來,語帶哀求道:“封師兄出身名門,年少氣盛,你就原諒他這次吧……”


    陳嶽越發不爽,看向柳夢玲冷哼道:“是你找他來的吧,你做得很好,去找他家大人來領人吧。”


    柳夢玲反應過來,臉色驟然蒼白,嘴唇一陣顫抖,差點哭出來。讓她去找封家人,開什麽玩笑,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她下的“套兒”呢……


    陳嶽滿心失望,擺了擺手回了禪院。陳嵐漸漸反應過來,抿了抿嘴正色說道:“柳師妹,‘七巧禪院’不是一般地方,你就去封家傳個話吧,我再去求一下‘小七’師兄。”說完也跟進了禪院。


    柳夢玲欲哭無淚,心中叫苦不迭:“我是怕你出事,才找了他來。現在你沒事,他出事了,這算什麽事啊……”眼見禪院大門再次關上,隻好訕訕而去。


    陳嵐三步並做兩步,追上陳嶽勸道:“師弟,封長空是‘四大家族’封家的嫡子,你初來乍到就得罪封家,實屬不智啊……”


    陳嶽隻是搖頭,大步走向後屋。陳嵐又想去正殿,卻被一道結界擋住,隻看見錦衣青年泥胎木偶一般在大殿中磕頭,“砰砰砰”又重又響。她一頓足,又追到後屋喝道:“陳嶽,你快放了他!”


    陳嶽歎了口氣,在客廳主位上坐下,看向姐姐反問道:“難道你沒看出來,他剛才要殺我嗎?”


    陳嵐頭皮一麻,也反問道:“你以為我喜歡他?”


    “就算不是喜歡,也是有好感。”陳嶽直言不諱:“以我們曾經的處境,這種家世顯赫又玉樹臨風的王孫公子,對你的吸引力是致命的。而你的美貌和氣質,對他種紈絝的吸引力同樣是致命的。他一直在追求你,但你有自己的驕傲,一直不肯接受他的小恩小惠,心裏卻早就繳械投降了。隻是他出手太小氣,連一萬兩的聘禮都舍不得,所以你才一直等到現在,是不是!”


    陳嵐臉色大變,嬌軀一陣顫抖。陳嶽的笑容越發冰冷,接著說道:“你或許不喜歡他,但是你認為他的家室和資質可以給你安全和榮耀,所以你寧願喜歡他……”


    陳嵐頹然坐下,眼淚簌簌滴落。猶豫片刻,她一咬銀牙,看向陳嶽痛苦道:“現在還說這些幹什麽……你放了他這次,我這一輩子都陪著你,行不行……”說著掩麵痛哭起來。


    “陳嵐,你錯了!”陳嶽盯著姐姐目光灼灼,一字字道:“就算你堂堂正正地嫁給他,他也給不了你安全和榮耀,這世上唯一能讓你安全的,隻有你的實力。這世上唯一能讓你榮耀的,隻有你的修為。我們經曆了這麽多苦難,你到底是看不透,還是不願意接受。”


    仿佛青春飛逝,仿佛琉璃破碎,陳嵐頭腦分外清明,心中卻越發痛苦。時來運轉,他們終於熬出來了,到底是趁勢而起,一飛衝天;還是就此沉淪,圓自己一場春夢……


    這個選擇並不難,她深深吸了口氣,一咬牙痛苦道:“算我欠你一條命,看在他肯為我殺人的份上,你也放他一次,好不好……”


    “你又錯了。”陳嶽目光森寒,冷笑道:“他要殺我,不是為了你。”


    陳嵐愕然,陳嶽不屑道:“‘七巧禪院’是‘神境修士’的道場,你或許不知道,他怎麽可能不知道。他隻是紈絝,又不是傻子。這禪院的前任住持死得不明不白,他看見我就急於滅口,隻怕也牽扯其中。此乃修仙門派的勢力紛爭,姐姐你還是不要攙和得好……”


    陳嶽的話,陳嵐完全相信,頭顱再次垂下,嘴角泛起濃濃的自嘲,眼淚簌簌落下……有些事隻有自己才能想通,陳嶽進裏間重新沏了壺茶。


    茶湯碧綠,沁人心脾。陳嵐捧著熱氣騰騰的茶盅輕輕啜了一口,茶湯暖透肺腑,一股清氣卻透徹靈魂。一道靈光劃過腦海,她心中豁然開朗,不由看向陳嶽,哽咽道:“你變了……”


    “苦難讓人成長。”陳嶽微笑道:“你之所以有那些幼稚的想法,也多半是受‘血脈’影響。血脈是機緣,亦是孽根。想駕馭‘血脈之力’,你要有足夠的心境才行。回去好好哭一場,然後認真參悟‘劍訣’吧,隻有絕對的實力,才能真正幫到我。”


    “不會,我已經哭過了。”陳嵐灑然一笑,信步而去,再不多看正殿一眼。


    陳嶽欣然微笑,端起茶細品起來,心中暗道:“說起來,姐姐和上官燕同樣擁有三品‘九幽冰鳳血脈’,上官燕有‘苦岸大師’罩著,還一直作死。姐姐如此快醒悟,已經很難得了!”


    ……


    柳夢玲沒敢去封家報信,卻將事情告訴了封長空的一個跟班。半個時辰後,消息終於傳到了封家大院。


    “孽畜!”王府後殿書房,鎮北王封天徳聞訊大怒,一掌將麵前一張紫檀木書案拍得粉碎。


    書房兩丈來寬,六七丈深,頭上是琉璃寶頂,腳下是黑石金磚,一派雕梁畫棟。牆邊立滿了書架,架上堆滿了卷軸,鱗次櫛比。點點冰冷的燈光投映在鋥亮的地磚上,燦若星河。


    封天徳豹頭環眼,一身黑袍,端坐在上位一張白玉大椅上,似仍不解氣,又將旁邊的虎頭扶手捏得“哢哢”作響。


    “王爺……”牆角簾幕邊,一位須發花白的灰衣常隨躬身說道:“‘七巧禪院’那位新住持法名‘小七’,看上去隻有‘聚氣一層’修為,大約十五六歲年紀,昨天剛剛治好了金不換的傷勢,總共用了一天一夜時間。金不換先為‘小七’師傅付了兩千兩酒錢,據他自己說,又付了一萬兩診金。”


    “能主持‘七巧禪院’的,自然不是泛泛之輩!”封天徳冷哼一聲,咬牙道:“那個孽畜闖出這等禍事,又是為了什麽!”


    常隨一躬身,不緊不慢道:“據說那位‘小七’師傅十分好色,今天將公子心儀已久的女子留在禪院一整天,出來恰好被公子撞見他舉止無禮……”


    “畜生!”封天徳已經想象到了當時的情形,又是一聲咆哮,一把將玉扶手捏得粉碎,喝道:“帶上兩萬兩銀票,跟本王走一趟!”


    “是。”老常隨躬身一揖,前去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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