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鍾後,兩人來到了山峰近前。山高數百丈,從山腳到山腰有三片廢墟,山上硝煙未散,卻沒有一絲生機。


    神識掃去,廢墟中還躺著一具具屍體,男女老少皆有,死狀淒慘,有的已經被燒成了焦炭。


    “你等我一下。”陳嶽深深呼出口氣,默默走向山上。


    “一起吧。”清璿也躍下了飛舟,稍微整理了一下衣襟和鬢發。她穿著一身窄袖雪白深衣,長發用一條白絲帶簡單地束著,站在這死寂的山峰前,越發顯得肅殺。


    陳嶽點了點頭,將飛舟一收,取出“趕屍鈴”,飛身上了山峰。


    半個時辰後,全山三百餘具屍體被他收起,兩人再次來到了洞天入口前。


    陳嶽握了握“飲血刀”,大步走在前麵。清璿則將“星辰杖”取出,跟在了他身邊。


    洞穴黑暗而幽深,兩人步履飛快,一路七彎八拐,走出兩刻鍾後,耳邊忽然響起一陣轟鳴聲。陳嶽神識向外一掃,臉色就是一沉。


    “怎麽了?”周清璿一握法杖,微微有些緊張……


    山峰外魔焰滔天,半空中電閃雷鳴,遁光交錯,赫然是“通神修士”大打出手。


    山上,三十六名北禁修士各據陣位,手舞大旗,瘋狂催動著“黑陽魔火陣”。


    半山腰處,十餘名白衣劍修聚在一起,劍光連成一片,奮力抵禦著魔火的煆燒。


    突然,兩道人影從山洞中飛快衝出。一人穿著一套玄冰鎧甲,手持一柄血色短刃,身影猶如一道閃電,眨眼間來到一個揮舞陣旗的“北禁”修士麵前,抬手便是一刀。


    刀芒如一條紅綾劈出,一長數丈。揮旗修士冷哼一聲,手中旗幟向來人一指,滾滾黑炎呼嘯而出。


    血紅刀芒卻是有形無質,直接穿透黑炎,斬在對方肩頭,留下一道血痕。


    “啊……”持旗修士一聲慘叫,手臂齊肩脫落,卻一絲鮮血也沒流出。


    黑炎包裹住玄冰鎧甲,鎧甲中的修士卻絲毫不受影響,又是一刀橫揮。


    刀芒血光大盛,再次從敵人頸間掠過,一顆神情驚恐的頭顱飛起,仍然一絲鮮血也沒溢出,一個“換骨期”敵人就此身隕。


    玄冰頭盔的麵罩後透出兩道瘋狂的血色目光,來人絲毫不顧魔焰焚身,又向下一個敵人衝去……


    另一人是個白衣少女,隱身在一層波光粼粼的護罩中,手中一把璀璨奪目的法杖高高舉起。


    一輪桌麵大的黑炎漩渦出現在他頭頂,周圍黑炎匯聚,轉眼化作一團水缸大的漆黑火球,,仿佛一顆黑色太陽,要吞噬人的靈魂。


    他法杖朝遠處一個揮舞陣旗的敵人一指,漆黑火球呼嘯而去。


    那人大驚,手中陣旗瘋狂舞動,釋放出滾滾黑炎想要抵禦,黑炎卻被黑色火球吞噬。


    “轟—”漆黑火球爆炸,漆黑炎浪橫掃,直接將那持旗修士轟飛。


    白衣女郎頭頂火球凝聚,再次轟向下一個敵人。


    “黑陽魔火陣”的威力主要集中在一群白衣劍修身上,山上那漫天黑炎不過是一層障眼法。三十六人瞬間死了兩個,困陣立即有所鬆動。陸一鳴大喜,喝道:“劍十三!”


    十餘人立即變化陣形,手捏劍訣向天一指。飛劍光芒大盛,卷起眾人衝霄而起,一頭撞在一道黑炎結界上。


    劍光結界同時閃爍,爆發出陣陣雷霆……


    “黑陽魔火陣”被牽製,陳嶽眼中殺意滔天,身形飛快竄下一個人。短刃揮出,刀芒如一道血色閃電劃破黑霧,又一個敵人身首分離,卻一絲鮮血也沒流出。


    幾個呼吸之間,已經有三人敵人斃於他血刀之下。周清璿又一顆火球打出,再次將一個敵人轟飛。


    眾人這才反應過來,有人高聲喊道:“裏麵出事了,保護王子!”


    周清璿出現在這裏,金烏明豈能安然無恙。看清在陣中肆掠的兩人後,眾“北禁”修士再無戰意,將陣旗一收,各自取出靈器向洞天入口殺去。


    黑炎結界消散,眾劍修衝天而起,呼吸之間便衝出了山峰。回頭見敵人反而撤了,陸一鳴眉頭一皺,揚聲喝道:“除惡務盡,追!”


    眾劍修為救人而來,要救的人還沒見到,便身陷敵陣險些葬身魔火,反而被要救的人救了,胸中都憋了一口悶氣……聞言紛紛調轉劍光,又向敵人追殺過去。卻見敵陣中紅光閃爍,一人身穿鎧甲,手舞一道血色閃電,瘋狂收割著敵人的性命,所向披靡。呼吸之間,又有兩人斃命。


    當此凶威,眾劍修反而一陣膽寒,劍光去勢一滯。


    “你找死!”半空中突然響起一聲暴喝,一個黑袍中年手持長槍,駕馭一道雷霆俯衝而下,一槍刺向陳嶽,赫然是一位“通神修士”。


    “你敢!”雲層中隨後響起一聲冷哼,道道青色棍影憑空浮現在黑袍中年身前,接連抽在他身上,卻是無法阻其來勢。一道青色倩影隨後衝出,手裏握著一根短棒,赫然是殷空竹。


    “殺——”陳嶽感應到頭頂的殺機,全身熱血沸騰,狂吼一聲,短刃猛地揮起。


    刀芒如一道血色閃電劈出,直接洞穿雷霆護罩,抽在黑袍中年身上。


    一道血痕深深斬入他左肩,他臉色微微一變,隨即勃然大怒。


    這一刀不僅僅是傷了他,更是挑釁到了他的尊嚴。試問哪個“易筋期”修士敢向“通神期”修士動手,試問哪個“通神期”修士會被“易筋期”修士打傷。此怒之盛,可想而知。


    雷霆挾萬鈞之力轟在陳嶽身上,一道手臂粗的幽藍電弧仿佛一條蛟龍在他身上瘋狂撕咬。玄冰鎧甲轟然爆碎,裏麵一層鐵甲跟著破碎,一身黑衣同時粉碎。黝黑的肌膚瞬間焦糊,鮮血淋漓。


    他猶如一顆炮彈倒飛出去,“飲血刀”光芒暗淡,仍然被他緊緊握在掌中……


    “師弟!”清璿驚呼一聲,身形一閃來到陳嶽身後,法杖向前點出。


    一股磅礴元力將陳嶽托住,陳嶽卻似一頭鐵牛撞來。她身軀一震,不由跟著後退。


    陸一鳴看見,身軀驀地一震,臉色微微凝重。


    “以大欺小,無恥!”殷空竹厲喝一聲,又是一棍掃下。青色棍影重重疊疊,打在黑袍中年的護身氣罩上,激起一片雷霆電弧。


    黑袍中年身軀微震,卻根本不與她纏鬥,最後衝進了洞天入口。


    “追!”櫻空竹低喝一聲,化作一道淡青飛虹,隨後追了進去……


    從黑袍中年衝下雲層到殷空竹追入洞天,前後不過兩三個呼吸。眾劍修這才反應過來,齊齊看向陸一鳴。


    陸一鳴趕緊收回目光,臉一沉喝道:“這個洞天不能丟,追!”


    眾劍修這才駕起劍光衝進洞天入口。至於陳嶽,沒有人多看一眼,區區“易筋”修為,承受“通神修士”雷霆一擊,就算僥幸沒死,也是廢人一個。


    周清璿一退百丈,這才穩穩將陳嶽接住,手臂便是一沉。陳嶽身軀之沉重,居然不下五百斤。


    陳嶽雙目緊閉,全身血肉模糊。無數電弧猶如蚯蚓一般鑽入他體內,繼續摧毀著他的經脈、肌肉和骨骼。鮮血夾雜著焦糊的碎肉不斷從他全身傷口湧出,卻詭異地流進了“飲血刀”中。


    時當下午,太陽躲在雲中,朦朦朧朧。山色晦暗不明,天地間一片肅殺。清璿看著少年觸目驚心的傷勢,不禁打了個寒顫。四下看了看,便抱著陳嶽向遠處走去。


    陳嶽的頭腦卻仍然清醒,不斷禦動氣血抵禦著雷霆的侵襲。然而隨著時間推移,體內的雷電之力非但沒有衰弱,反而以他體內的元氣為養,越發狂暴。


    “通神修士一擊,竟然強悍如斯,如果是普通易筋修士,隻怕已經被轟成肉末了……”他一陣心驚後又暗暗慶幸:“幸好我這具肉身是由一百四十五位‘王者’骸骨凝練的……幸好我修煉的是魔功……幸好我一直在煉體……”眼看清璿要帶他回京城,便直接傳念道:“師姐,給我找個僻靜的山洞……”


    “師弟,你還醒著?”周清璿大喜,立刻在周圍找個了山洞。取出一張獸皮,便將陳嶽放了下來,關切道:“師弟,你的傷勢怎麽樣,需要什麽丹藥。”


    “我被神通所傷,什麽丹藥都沒用。”陳嶽慎重道:“師姐,‘飲血刀’暫借我一用。你快去幫空竹師姐,隻有她能救我……”


    “好,我立刻找師姐來救你!”周清璿沒有矯情,取出一支靈筆開始在地上勾畫……


    片刻後,他在陳嶽周圍畫了一個隱匿陣圖,便快步出了山洞。


    陳嶽收起心緒,仔細看向體內的傷勢,心又是一沉。


    體內的雷霆是一種規則,不將他的身體完全摧毀,這規則便會一直起作用。“飲血刀”則是另一種規則,隻要周圍有鮮血,就會吸收過來反饋給陳嶽。兩種規則一破一立,在他身上維持著一種微妙的平衡。


    “要解此危局,要麽能借此明悟雷霆規則,要麽身體比對方的法則之力更加強悍……”陳嶽看清楚後,心中一動,運轉起“魔龍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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