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九鴉劍聖’的出手,可知八大門派對我的態度,他們不希望大周修行道上出現第九大勢力。哪怕是清璿背後的‘昆侖’,對我的策略也多半是招攬,而不會支持我獨立門戶。要想走自己的路,必須有足夠的實力才行……”陳嶽一邊想著自己的處境,一邊感悟天地間的奇異力量,精神漸漸專注。


    北極沒有晝夜和星辰,有的隻是寒冷和狂風。天空低沉而莫測,偶爾淌過一道絢麗的流霞,讓人肅然起敬。


    陳嶽憑著感覺邁步,一步一個腳印。


    天地間的奇異力量時強時弱,一會東邊強,他便往東走。一會西邊強,他便往西走,地上的腳印也跟著扭扭曲曲……


    不知過了多久,前方突然升起一股殺機,陳嶽驀地睜眼,隻見一個白衣青年懷抱一柄長劍站在飛雪之中,衣發獵獵飛揚。他閉著雙眼,眉宇間一股殺氣緩緩凝聚。下巴卻微微揚起,帶著濃濃的輕蔑和自信。其勢之強,連風雪都向周圍躲避。


    “問道後期……”陳嶽目光一凝,也停下了腳步,眼中同樣騰起戰意。


    白衣劍客的殺意冰冷而驕傲,仿佛任何人在他麵前都不值一提。


    事實上,他有這個資本。他是天才,無論實力還是修煉速度,在每個境界上都遠超同階。他如今的修為,除了那些不問世事,隻等飛升的“涅槃期”老怪,可以說已經站到了這片天地的巔峰。


    陳嶽沒有殺意,隻有一腔熱血和不屈的戰意。


    他不是天才,也不是驕子,從小隻能在隱忍和委屈中苟且偷生,用心智和勇氣謀取明天的早餐。別人輸了,可以再來一局。而他輸了,隻有萬劫不複。


    但是,他從沒有放棄自己的信念和原則。路見紈絝縱馬傷人,隻因不忍看見老幼受難,他選擇了挺身而出,開罪他招惹不起的南宮銘。


    未婚妻紅杏出牆,他明知不是南宮銘的對手,卻選擇的生死決鬥。


    幻月洞口被“換骨期”的孫迪欺壓,他明明可以托庇於剛剛認識的周清璿,卻選擇了和孫迪賭戰心境;


    幻月台上九死一生,連“換骨期”的天驕都是有去無回,為了那可能的機緣,他卻選擇了試煉自己的道心;


    頓悟天道,他明明可以閉關苦修,他卻將自己的感悟傳給了芸芸眾生……


    他的戰意便來自於他的信念,他的原則,他的堅持……這股戰意不能讓他勝利,卻能讓他問心無愧。


    兩股氣勢在茫茫雪原上相撞,大地轟然震動,冰雪“哢哢”崩碎,陣陣雪霧奔向四周。


    白衣青年身軀一震,猛地睜開雙眼,目光中透出一絲詫異。隨即,那一絲詫異便被輕蔑取代。


    他是天驕,他是“問道後期”強者,他的道不允許他對陳嶽這樣的螻蟻感到驚異。即使陳嶽能一指重傷“九鴉劍聖”,在這極北苦寒之地,也要做他劍下之鬼。


    “嗆啷”一聲,仿佛龍吟,長劍出鞘橫在他麵前。劍刃潔白瑩瑩,仿佛冰雪雕琢。劍氣凜冽森寒,猶如風霜灑落。此劍一出,便似與冰天雪地融為了一體。這一劍下,當有天地之威。


    “勝邪,‘軒轅殿’第三劍,由‘九天元陽鐵’鍛造而成,誅滅邪魔無數。但凡出匣,從未空還。”青年正視陳嶽,緩緩開口。語聲鏗鏘,不容置疑。


    陳嶽神情凝重,手一揚,一柄青色長劍出現在麵前。此劍一出,一片青霜鋪展開去,天地殺意彌漫。


    白衣青年一怔,隻聽陳嶽緩緩說道:“青霜,得自貴殿上一代‘青霜殿’殿主。”


    白衣青年臉色一沉,咬牙怒道:“很好,你成功激怒了本座,本座要讓你付出代價!”說著握住麵前長劍,用力一揮。


    劍氣一長百丈,仿佛一條白龍衝向陳嶽,龍鱗火焰熊熊,卻沒有一絲熱力散出。


    “凝煉能量……”陳嶽心一沉,同樣一劍揮出。


    “青霜劍”在他手中完全激發,一片片青色霜花帶著極致的冰寒飛灑開去,沾上白龍,其中的能量便被引出。


    白龍劍氣轟然崩潰,熾烈的炎浪橫掃天地,冰雪觸之融化。


    陳嶽長劍揮撒如風,飛身急退,堪堪避過了這一擊。


    “寒冰法則……”白衣青年輕咦一聲,隨即冷哼:“可惜北極有‘元磁之力’籠罩,你來錯了地方!”第二劍接著揮出。


    “原來那奇異力量叫‘元磁之力’……”陳嶽暗暗點頭,見又一道劍氣之龍撲來,心中又是一沉:“他的能量法則似乎不受‘元磁之力’的影響,難怪‘軒轅殿’派他來……”手中長劍飛舞,片片霜花飛撒而出,身形一退百丈。


    兩人身法飛快,呼吸之間便挪移出數十上百丈,不過對於這茫茫雪原,似乎意義不大。


    雙方交手幾十劍後,陳嶽便徹底落在了下風。他的優勢隻是神魂強大,神識敏銳,積累畢竟有限。即使有“金血”護身,他也不敢硬接對方一劍。


    眼看白龍劍氣越逼越近,他心一橫,再次催動了“金血”,一劍揮出。


    一道金色電弧彈跳而出,刹那間跨越百丈距離,直接來到白衣青年麵前。


    “來得好!”白衣青年嘴角一翹,揚手祭出一枚雷紋玉佩。


    玉佩光芒一閃,便將金色電弧吸了進去。


    “得此仙雷,本座又多一記‘殺手鐧’!”他哈哈一笑,剛要收起玉佩。


    玉佩嗡地一震,一絲絲金色電弧彈跳而出,轟隆一聲爆碎。


    白衣青年臉色一黑,眼中殺機畢露。


    陳嶽臉色卻是一白,這道金色雷霆是他最強的手段,居然差點被對方收走。他不再遲疑,腳下蕩開道道波紋,身形一個模糊便飄出了數百丈。


    “空間法則……”白衣青年臉色一沉,一頓足化作一道白虹破空而起,同樣在呼吸間飛出了數裏遠。


    “空間法則”和“能量法則”一樣不受“元磁之力”影響,但陳嶽對“空間法則”的掌握隻是一種本能,僅僅夠他趕路而已。


    不過讓他送一口氣的是,白衣青年並沒有領悟到“空間法則”,隻是憑借強大的修為駕馭劍光追趕而已。


    兩人的遁速隻在伯仲之間,陳嶽見他一時片刻之間還追不上自己,便漸漸將心神集中在了周圍的空間中。


    空,不是沒有。空,也是一種存在,一切實體都存在於空中。然而空間分布並不是均勻平直的,就好像大地上也有山峰和河流。


    有時候看著很近的距離,要繞很遠一段路才能到達,就像世間的路總是繞山而非翻山一樣。


    有時候看著很遠的距離,卻可以抄近路到達,就好像人們到河對岸不需要繞到河的源頭,而隻需要架一座橋,或者乘一條船,甚至是遊泳過去。


    後有追兵,陳嶽的精神分外集中,大腦異常活躍。隨著他對空間的感悟,身形也越發飄忽。


    白衣青年追在後麵,隻見陳嶽的身影忽左忽右,忽上忽下,時隱時現……明明繞的是遠路,速度卻在加快,漸漸將他落在了後麵。


    他身為“問道後期”的絕世強者,縱然將劍光催動到了極致,也隻能眼看著陳嶽越去越遠。不他的驕傲不允許他放棄,他的神識一指緊緊鎖定著陳嶽。


    縱然經過雷霆淬魂,陳嶽自己的神識也隻能延伸出一百裏。白衣青年的身影漸漸消失在百裏開外,神識卻依然停駐在他身上,他不由苦笑:“果然是‘問道後期’大修士,神識居然強大如斯,也罷……”


    他索性不再理會白衣青年,循著剛才的感悟,繼續穿越空間狂奔……


    這北極雪原看似平坦,空間卻如波濤浮動,層層疊疊。


    他朝“元磁之力”湧來的方向狂奔了半日,按說也行出了兩三萬裏,周圍的“元磁之力”卻隻增強了一絲,似乎他一直在原地打轉。


    “北極雪原真的如此浩瀚?”陳嶽沉思片刻後,漸漸停下了腳步。


    一炷香後,一道白虹破空而至,白衣青年憤怒的咆哮聲隨後響起:“跑啊,你怎麽不跑了!”


    陳嶽回頭看了來人一眼,勾了勾嘴角,腳下波紋蕩漾,一步邁出,身影便消失在原地。


    劍光一斂,現出白衣青年驚愕的表情。他隨即閉上雙眼,感應片刻之後,勃然大怒:“大挪移!你居然會大挪移?你敢戲耍本座!本座要殺了你!”說著一頓足,再次化作一道白虹衝霄而起,百丈內冰層轟然崩碎。


    這一次,他真的動了殺心。


    在他看來,陳嶽雖然有些實力,卻是來自逆天的機緣和異寶,哪比得上他一步一個腳印修煉到今天。


    然而他全力追擊半天之後,本以為陳嶽修為不濟,不得不停下來。沒想到陳嶽居然施展出了連他都不會的“大挪移”,這讓自負天才的他情何以堪。


    追出片刻後,他再次停下了遁光。陳嶽居然迅速遠去,幾個呼吸消失在他神識感知中。


    他臉色一僵,咬著牙恨聲道:“你以為你跑得了嗎,你身上有聖人氣息,就是跑到天涯海角,本座也能找到你!”說著再次閉上雙眼,感應片刻後便駕起劍光向一個方向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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