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先聽到那個‘少當家’的稱呼,我的心就怦怦地跳了起來,隨後聽見他的四川腔,腦袋頓時就像炸了一樣,嗡嗡作響。無數個念頭在腦袋裏閃過,四川腔?川矮子?難道這老頭就是凶子他爹,30年前死去的川矮子?


    我打量著矮瘦的老頭倒是和我想像中的川矮子相吻合,而且他眉宇間和凶子有七八分相似,如果老頭是川矮子那麽他給我講的故事就合理了,怪不得他講的惟妙惟肖,連方言也學的有模有樣。可是眼前的老頭是川矮子,這個故事就有問題了?第一,他30年前不是給虱子篡殼死了嗎?第二,那其後第二個故事,水屍王的事情,他根本不在怎麽會知道這些的?


    老頭看著我說:“關於第二個問題,我是人是鬼?這世間可沒有真正意義上的鬼。我可以算是當年的川矮子,也可以不算是他。不管怎麽樣,我現在是活生生的。”


    他的第二個回答,簡直是把我的智商往絕路上逼。感覺腦袋一團漿糊,我選擇性的先把老頭身份放一放。想到這裏我再次問道:“你脖子上的青銅蛙顱是怎麽回事?大兵又是怎麽回事?”


    老頭伸手擺弄著脖子上的蛙顱,說道:“當今海上有股強大的‘舍利子’叫作‘暗’組織,這個東西你可以把它看成一個‘暗’的信物。至於你說的大兵嘛,他類似於背叛了組織,當然要接受懲罰。”


    我啦個去?怎麽又扯上暗組織了?照他這麽說下去,搞不好我死去的外公就是當今海上一霸‘座頭鯨’了?這個念頭在腦海中閃過,就下意識的,顫聲問道:“我外公有沒有死?難道他就是座頭鯨?”


    老頭古怪的看了我一眼,說:“你說什麽呢?當家的在當年就被水屍王害死了。”


    我稍稍鬆了一口氣,倒不是外公死了我偷著樂。事情本來就懸疑的夠可以了。如果我外公也複活了成了什麽座頭鯨,那可就是碟中諜中碟了。我想到事情的關鍵,關於我的問題,問道:“那你為什麽要告訴我當年的故事,為什麽要推我下江,為什麽要害我?”


    老頭語重聲長的歎息一聲說:“因為算算時間你30年的詛咒也過去了。我之所以推你下水,就是為了試下你能否適應。你可能不知道,隻有你才能解開這個彌天大局。有許多許多人包括我在內,都在等你下水去解救。”


    為了試驗我這詛咒的怪病應不應驗而推我下水?這種扯淡的話我是千百個不信,這老頭肯定隱瞞了什麽目的。還說我下水就能解救他們?這種把我當救世主的說法就更他媽扯淡了,我扯著嘴角,冷冷的打量著他。


    “怎麽?”老頭看了我一眼,說:“你不信我說的話?”


    “嗬嗬!”我淡淡一笑,信你才他媽有鬼了。我表麵上搖搖頭,說道:“最後一個問題,你要能解釋的通撞大兵的司機為什麽會死而複生,我就信你!”


    “這個嘛!?”老頭聞言一愣,背著雙手在原地來回走著。我心說,你他媽就想吧,編的天花亂墜老子也不信。


    老頭頓下腳步,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歎了口氣說:“好吧!?我證明給你看,本來動用那東西犯忌,不過為了使你安心下水,我也是沒轍了!”說完他伸手進黑袍的裏,摸出一樣黑乎乎的東西。


    我心說,你有完沒完?又把手機摸出來是怎麽滴?刷朋友圈啊?忽的,我仔細一看發現他手中黑呼呼的東西並不是手機,像是一塊四四方方的黑色磚頭,媽的摸板磚出來幾個意識?難道惱羞成怒要拍死我?


    戰戰兢兢的退了幾步,看著他手上黑乎乎的東西,四方的黑磚上像是盤繞著一個黑色的盤龍,龍身看上去像雕刻著細致花紋,由於光線和那東西都是黑乎乎的,我一時看不明白這個盤著龍的石頭到底是什麽東西。這時候老頭說:“你知道在現實中完美的殺害一個人很難,所以在有資源的情況下,組織上會想一種折中的辦法,比如讓死人去殺人……”


    我疑惑的看著他,問:“你要做什麽?”


    “不是我!”老頭笑了笑,指著煉屍房說:“是你去做。你不是要知道死人為什麽複活嗎?你去看看那死者的名字以及生辰八字,我就能證明給你看!”


    我暗自後悔為什麽要知道這個,不過為了追尋事情的真相,為了我們方家如今隻能硬著頭皮上了。雖然很疑惑老頭為什麽叫我這麽做,可是怎麽說他也不會沒理由的消遣我。


    我貓著腰小心翼翼的從煉屍房走廊探頭向裏麵瞧了瞧。隻見那七八個死者家屬還在慘兮兮的抽泣,我狀著膽子走了進去。在這種時候我隻能擺出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隨之走到靠前那具棺材邊上時,放慢了腳步。


    江浙一帶的喪葬習俗會把死者的名字以及生辰八字,用紙條掛在棺材上,我不知道這種習俗是怎麽傳下來的,聽傳說是什麽‘升官發財’嚴延福子孫的意識。我站在那邊上看了好久才把名字和八字記住,直到旁邊披麻戴孝的親屬們開始對我橫眉豎目,我才賠笑著轉身回去。


    我回到老頭身邊將看到的名字和生辰告訴他。隨即他點點頭,從袖子裏摸出一隻勾線筆,“嗖嗖嗖”幾下龍飛鳳舞,似乎在那黑乎乎的磚頭底下寫了什麽東西,寫完以後對我說:“把手伸出來,攤開手心!”


    我莫名其妙的照著做了,緩緩攤開手心。忽然老頭將那磚頭拍在我手心上。頓時上手印上了那個死者的名字和生辰,然後我呆呆的看著手心裏的東西,疑惑的看了看四周,什麽都沒有發生。


    “嘎吱——”忽然,煉屍房那裏傳來一聲動靜,頓時那邊悠悠傳來的哭聲戛然而止。我感覺到不對,挨到牆邊鑽腦袋向煉屍房看去,隻見靠近我的那具棺材蓋子‘嘎吱嘎吱’的抖動起來,忽然就覺得一股陰風撲麵而來,咽了口唾沫,雙眼一眨不眨的盯著棺材。


    “啪嗒”棺材板子掉落在地,隻見一個白森森的身子坐了起來。棺材裏的‘人’是個老婆婆,臉上打了厚厚的粉,腮幫子紅撲撲的,滿頭稀鬆的白發飄來蕩去。我隔這麽遠看著心都涼了半截,何況那些近在咫尺的親屬。頓時那些披麻戴孝的人,尖叫的尖叫,昏倒的昏倒,場麵亂成一團。


    我看的清清楚楚,那個死去的老太太活了?這他媽是炸屍啊?簡直比我死而複生還邪乎。應該能說我當時就像做夢一樣靈魂離體,古往今來這種事雖然不多也不是沒有。可是如這死人一下子就坐起來了,真他媽活見鬼了!


    我的雙腳抖的跟篩糠似的,想問問那老頭到底是怎麽個意識。一轉身哪裏還有老頭的影子,隻聽見不知道什麽方向傳來了一道聲音:“少當家的,下水的時候千萬別帶上我兒!”


    “老頭,你倒是告訴我現在這麽辦啊!老太太是不是詐屍啊?”我對著靜寂的虛空扯著嗓子喊。


    可是那老頭說走就走,決絕的沒帶走一片雲彩。我歎了口氣轉過身,發現煉屍房已經跑的一個人影都沒了。隻有那個詐屍的老太太孤零零的坐在棺材上,雙眼直勾勾的看著我。這一眼嚇的我差點岔氣,四周一片寂靜,空蕩蕩的仿佛時間都定格了。


    我咽了口唾沫,準備悄悄的閃人。也管不了自己把好好等火化的屍體給弄詐屍了。這時候那邊的妝畫的跟唱戲似的老太一動不動的坐著!直挺挺的立著背脊坐在那裏。那白森森的發絲飄蕩開來,一雙眼睛還是直勾勾的看著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總覺得老太太嘴角扯開一抹弧度,幾乎和當初那個肇事司機那詭異笑容如出一轍。我滲的要命,雙腳頓時就軟了,扶著牆才撐住身子不至於癱倒。


    或許老太太根本不是詐屍了,曾經我看過很多奇怪的報道。人死亡72小時內,有些神經係統還沒完全死亡。比如肌肉抽搐會使一個屍體坐起,我疑惑的盯著看,越看越是滲人。畢竟要是真的一虱子躥過來我還或許不怕,最怕的就是這種此時無聲勝有聲!


    實在怕的不行,根本沒有力氣轉身跑。夜風吹過老太太幹枯斑白的頭發,我又悚又急差點就要尿出來了。狠狠咬了下自己下唇,強打心神,心說現在怎麽也得撐起身子快閃人才行,怎麽我的腳就是不聽使喚。忽然我想起了小區花園的廣場舞。對對對!這隻不過是個跳廣場舞的老太太,我這麽對自己說。頓時想起廣場舞大媽的形象,厚厚的粉底,飄蕩的白發,然後扭著步子唱:“蒼茫的天涯是我的愛……”


    這麽一想,我頓時冷靜下來。轉過身感覺自己逃的比兔子還快。這樣也行?我暗道自己聰明。可這時候,忽然聽見身後的棺材發出了聲響,我頓時懵逼了。低著腦袋就是一通狂奔。突然,感覺腳下一絆,怕是太緊張了,左腳絆住右腳,跌了一個狗吃屎。這一下差點沒把自己給嚇死,身子一蒙就撲倒在地。


    我的雙手撐在地上,摩出了幾道口子。這時突然聽見身後傳來‘噗通’一聲,這一下我真以往它躥上來了。


    猛地蹦起身子,也不顧手腳的疼痛,撒丫子就跑,邊跑邊回頭看……


    隻見那棺材裏的老太太不知道什麽時候從新躺倒,仿佛是個從來沒有起來過的的死人!一時間我呆呆的看著,怎麽回事?難道它真的就沒有詐屍?


    正感覺莫名其妙,搓了搓雙手,手心破皮了,火辣辣的疼。低頭一看,陡然發現,原本黑老頭印在我手心裏的字被我的鮮血抹沒了!難道這些字不見了所以老太太不鬧騰了?


    我想到這個肯定不是詐屍,絕對有科學依據的,絕對有的!現在科技這麽發達機器人什麽東西那麽鼎盛,或許老頭手上那東西就是控製器,那老太太死了就是一具無意識的屍體!我想會不會是無意識的東西才能被控製,比如一個無意識的木偶,我們栓上繩子就能控製它跳木偶戲,可是現在想的一個頭兩個大也是絲毫沒用處的……


    在那之後事情就比較亂了,不過也再沒什麽邪乎事發生。無論是老太太親屬蜂擁而來,還是殯儀館管理員,就連w市晚報的記者也來了。老太太詐屍事件第二天就成了我們w市頭條,我自然不會給自己找麻煩,說詐屍什麽的,別人問起,我的回答很簡單,就四個字:“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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