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這不是夢,沈年華真的離開了,那個狠心的女人,居然真的離開了,桌上隻留有一封她親筆寫的信,信上寫著:


    老寧,很久沒這麽叫你了,每次跟人說起你時,總說我們家老寧,曾以為這個稱呼會跟著我叫一輩子,沒想到這世上除了自己,真的沒什麽是不變的。


    你總說我做事衝動不經過大腦,這一次我沒有衝動,整整考慮了一個多月,這一個多月來我不斷地問自己,能不能忍受背叛,能不能忍受那幅對聯說的:隻要日子過得去,哪怕頭上有點綠。


    很多次我都告訴自己,算了吧,原諒他,原諒他一次,可是我做不到,隻要一想到你的背叛,心底就像有千萬隻白蟻啃咬,世界一片黑暗,心底陣陣惡心。


    我無法原諒,就好比我出軌,相信你也不能原諒我一樣。


    不是不能愛你,而是不能再信任你。


    我無法再像過去那樣,你不論出差還是出門應酬我都無條件的信任你不會做對不起我的事情,我會忍不住查你的電話是不是又跟哪個女人在曖昧,忍不住查你聊天工具上是不是還有女人在調情,忍不住在你應酬或出差時想東想西,在你身上有香水味時還像過去那樣隻因信任你而不聞不問。


    我再也做不到了,我會忍不住疑神疑鬼。信任這東西建立起來需要很長時間很多事情的積累,可摧毀,原來隻需要短短的一瞬或一件事就可以。


    如果兩個人在一起,連自己的枕邊人都不能相信,那在一起還有什麽意思呢?你會受不了那樣的我,我更受不了自己變成那樣的自己,那會很累,不僅我累,你也會很累。


    其實在你出軌的那一瞬間,你在內心就已經替我做好了選擇,既然你在內心選擇了,那麽我成全你。


    你在陳培那落下的衣服她已經送了過來,就在門後麵的紙袋子裏。


    寧靖像是被五雷轟頂,腦中嗡嗡一片,什麽都不能思考,心中隻有一個念頭,這是夢,這是假的,這隻是個玩笑,這不可能是真的。


    他走到門前猛地掀開門,後麵果然有個袋子,裏麵裝著一件襯衫,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什麽時候丟在陳培那裏的。


    一直以來她都被朋友稱作為包子,哪怕吃虧了,或是被欺負了,也都是笑笑了之,有時過份了大不了就走開,再不對這人有好臉色,卻從不發脾氣。


    他知道到她脾氣好,有時在外麵累了或者受了一些事情也忍不住不耐煩地對她大聲說話,這些她都知道,從來都是包容地笑著抱著他,讓他滿腔怒火都消失無蹤。


    她也有小脾氣,會任性,可從來不會過份。


    他渾身不停的發抖,他發誓等沈年華回來一定要好好地嘲笑她,為什麽開這樣的玩笑,為什麽走了還回來,他要好好的折磨她,要幾天幾夜不理她,告訴她這樣的玩笑是不能開的。


    他慌亂地拿起手機,手指不停的顫抖,撥通了她的號碼,聽到的聲音是:你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他打開電腦,登上聊天工具。


    她的聊天工具他給她設置的是二十四小時在線的,可打開之後什麽都沒有,所有關於她的一切信息都不見了,他被她拉黑了。


    她的號碼他都知道,他加她,卻是拒絕任何人加她。


    他懵了,這還是他幫她設置的,因為她的追求者很多,她也從來沒有改過,笑著縱容他。


    他又上她的各種網站號,聊天工具的號,密碼全部改了。


    原本這些密碼全部用的是她的名字love他的名字。


    慌亂像洪水一樣瞬間衝垮了他的全部思維,他就像熱鍋上的螞蟻,不停的轉圈,不停的打電話,不停地查她的信息,給她發郵件,什麽信息都沒有,他越來越煩躁越來越焦急,瘋了一樣一腳踹在洗手間的玻璃門上,玻璃霎時裂成好幾塊。


    猛烈的慌亂之後他漸漸冷靜下來,一邊出門一邊打個電話去公司,說上午有個客戶要見,會遲點過去,再打電話給蘇林,她是她最好的朋友,應該知道她在哪兒,可聽蘇林的話竟一無所知。


    掛了電話之後他煩躁地扒了扒頭上的短發,衝下來開車到學校裏問她的同學和導師,得到的消息竟然是她休學一年的消息。


    她休學了,。


    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那個看上去很乖很老實每天按部就班上學的小女人,總是將喜怒哀樂都寫在臉上的小女人,居然沒有跟任何人商量就獨自辦理了休學手續,瀟灑地走了,誰都不知道她去了哪裏。


    而這一切,到現在還像是一個未醒的噩夢,他從來沒有想過,她會有離開他的一天。


    他以為她是永遠不會離開她的,他會永遠疼她保護她,她會在他的保護下無憂無慮地過一輩子,將來找份安逸的工作,成為一個賢惠幸福的小妻子,兩人再生個白白胖胖的小孩子,閑暇時他會帶著她和孩子一起去旅遊,兩人牽著孩子的手一起去遊樂場,他會讓兒子去學音樂,等老了,他和她都退休了,就放開家中的一切,牽著她去環遊世界,四處旅行。


    她怎麽會離開?她怎麽可以離開他?她離開了,他未來的這一切跟誰去實現?他的家呢?他的孩子呢?他的夢呢?他的她呢?


    他覺得自己的腦袋痛的快樂裂開,各種聲音各種圖像在他眼前耳邊不停的變換與叫囂,仿佛要將他撕裂一般。


    他猛地一踩油門,車子在高速上飛快地奔馳,他有種從高架上衝下去的衝動。


    可他終究沒有這樣做,被交警攔下將車扣留之後,他渾渾噩噩地進了公司。


    他告訴自己,這肯定是她跟他開的一個玩笑,她不會離開他,隻要下班後回到家,她就還會在家裏等他,嬌羞地笑著等他來接她一起去吃飯,她最喜歡吃海鮮,又怕長胖,他們常去的那家海鮮粥兩人已經很久沒去吃了,晚上兩人去喝海鮮粥。


    他晚上還一定要好好教訓教訓她,讓她知道,這樣的玩笑是不能開的,再有下次,他就真的不要她。


    他像往常一樣跟公司裏每個同事都笑著打了招呼,跟他們開著玩笑,條理清晰地處理著手中的訂單,與客戶談著事情。


    他總覺得好像有什麽不對勁,又發現不出哪裏不對勁。


    大腦似乎比以往更加清晰冷靜了,可又感覺自己就像一具沒有心的行屍走肉,隻剩了一具空殼子,空的整個世界都仿佛灰蒙蒙的,沒有了色彩,沒有了聲音,是那樣單調。


    連他一直熱愛的音樂此刻都仿佛成為擾亂他心神的噪音,越聽越煩躁。


    他躲進洗手間,一根一根地抽煙,片刻之後就將正包煙抽盡,他眼淚唰一下就流了下來,流了整整一臉,鼻涕也跟著流了下來,他蹲在洗手間裏,雙手捂住臉,鹹澀的液體從他指縫間滴到地上,他狠狠地把洗手間的門踹了幾腳,將門踹開。


    他從洗手間的格子裏走出來,到洗手台前洗了把臉,見鏡子中的自己雙眼通紅,青色胡渣都冒了出來,整個人頹廢的不像他,趕緊又拍了些水在臉上,對著鏡子中的自己齜牙一笑,露出整齊潔白的牙齒,爽朗的像陽光一眼,走出門去,開始工作。


    他又出去談了幾個客戶,將手下的一些事情都做完,這時才想起有什麽不對來,平時蘇遇總要過來跟他聊幾句,或是晚上一起吃飯,今天已經一天沒見著他了。


    蘇遇和他師父是他在這個公司主要巴結對象,平時對他們二人最為關注,今天因為沈年華的事情,倒是將他們二人都忘了,恰好看到蘇遇的秘書臉色暗淡地走過來,連忙問道:“小劉,今天怎麽沒見到蘇總監?”


    劉秘書非常驚訝地看了他一眼,神色黯然:“寧經理,蘇總已經辭職了,你不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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