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年華的車庫裏現在有三輛車。


    寧靖買的x馬,蘇遇送的邁巴赫,還有一輛不知誰送的賓利。


    蘇遇此刻就摸著這輛賓利沉默地望著她,詢問答案。


    沈年華臉上倒是沒有半點意外的表情,似乎很習慣這貌似突然冒出的豪車,很平淡的開口,“我媽送的。”


    蘇遇眉頭一挑,表示意外。


    他想到過沈年華的家裏可能不是如寧靖臆測的那樣普通,和她認識六年,她對經濟上無概念的各種細節能看出一些,她從不買奢侈品,也對奢侈品完全無概念,連買起來也眉頭也不皺的無概念,這隻能說明兩種問題,一是真不了解,二是從未放在心上。


    隻是他沒想到他未來丈母娘這麽有錢,出手就是一輛賓利。


    “別看我,我完全不懂車。”她坐進車裏,挺無辜的,“我估計是我媽看我要工作了,就送輛車來鼓勵一下,也不知道送什麽好,然後隨口問我二爸一句年輕的小姑娘喜歡開什麽車,我猜的沒錯的話還是我弟弟出的主意。”她摸著方向盤,很平淡的說,“這完全是我弟弟的主意。”


    蘇遇也聽寧靖說起過,她和家裏倆弟弟的關係都不錯,和父母卻沒什麽交流,她這句話的意思也表達出她弟弟對她喜好的了解。


    都知女莫如母,同樣知母也莫如女,她基本上猜的是**不離十,做母親的雖然再婚也有了個兒子,但對女兒的愧疚和愛從來沒停止過,就想把自己最好的東西都送給她來補償。


    她兒子有她和他爸,她女兒誰都沒有。


    蘇遇是多聰明的人,隻從沈年華這麽簡單的一句話裏就能推測出許多他想知道的問題,但他最想知道的卻是為何這一切她要瞞著寧靖,或許也不是瞞,隻是他不問,她也不曾主動說起。


    沈年華知道他想問什麽,想了半天,才從方向盤上將目光調回來,用非常非常平靜的語氣漫不經心地說:“你也看到了,就是我家挺有錢的。”


    蘇遇點頭,等著她下文。


    她一隻手撐在方向盤上撐著腦袋,懶洋洋的,“大家都知道我媽會賺錢,賺好多好多錢,關鍵是……”她自嘲地笑了一下,飛快地眨動著眼睛,讓眼底的酸澀褪去,“我爸媽就我一個孩子。”


    她將頭轉過去,胳膊撐在方向盤上雙手托著下巴,目光看著前方沒有焦距:“然後很俗套的故事,我爸媽很忙,很忙很忙,都忙著各自的事業一點管我的時間都沒有,家裏每天除了保姆就我一個人,然後我就被綁架了,還被綁匪強|奸了,我到現在還記得我疼的哭叫,那畜牲說如果我敢哭就掐死我,我現在除了疼其它都不記得了,我差點就被掐死了,就差那麽一點。”她拇指掐著小指頭,比了個很小的動作,然後蜷起食指做了個七的手勢,“那年我才七歲!一年級。”


    她仰著下巴抬頭眨巴著眼睛看車頂,整個身體進入一個溫暖的懷抱中。


    “對不起。”蘇遇的聲音很低,身體微微有些顫抖,“沒能早點找到你,讓你一個人承受那麽多。”


    她不能動,也不能低頭,她擔心她隻要一動眼裏的淚水就漫出來了。


    這麽多年,她沒跟任何人說過,家人讓她衣食無憂,卻不知道她的心底有多苦多害怕。


    “對不起什麽呀,你也真是的,你說什麽對不起呀,又不是你幹的,又不關你的事……”她眼淚啪嗒啪嗒就掉了下來,仿佛困擾了她十多年的委屈一下子釋放出來,明明在笑著,眼淚卻不聽話的止不住的滾滾流下,“沒事了,真的沒事了,都過去那麽久了,我要還放在心裏就不會跟你說了。”


    她擦了擦眼淚,聲音沒有半點變化,就像在說一件別人的事,那樣淡然,“其實吧,我為什麽閉口不談家裏的事,人家不問我從不說,因為那件事是熟人幹的。”她看著他,笑容明媚的近乎悲哀,“按輩分,我還得叫那畜牲哥哥呢。”


    她咽下喉嚨間的哽咽,一臉無所謂的釋然的笑容,“後來我就被送到老家爺爺那裏去,一直讀寄宿學校,一周才回一次家,我爸媽也因為這事加上他們自身的一些問題在兩年後離婚了。”


    可能是他們覺得愧疚吧,將他們當時名下所有財產都放在了她的名下,由她母親打理,也就是說,她現在還是個富婆呢。


    隻是這句話,她沒再說出來。


    “哎呀蘇遇,你什麽表情呀,嚇死人了!”沈年華笑著捏上他的臉,描繪他的眉,“你這麽謙謙如玉的人,可別這樣,嚇我一跳,事情都過去了,我都想不起來了,真的,很多細節我都記不起來了,就是害怕,就是疼。”


    蘇遇將她臉頰上的兩行淚痕抹去,低低地應了一聲,那如月光般漂亮的眸子,此刻像被蒙上一層晦暗的烏雲,隻是在看她時,才依舊是溫柔和憐惜。


    “蘇遇,你不是在想著報複什麽的吧?”沈年華不說多了解蘇遇,但也知道了不少,明白他絕不像外表看上去那麽雲淡風輕,這人個性護短的要死。“不必了,真的。我雖然不知道那畜牲現在怎麽樣了,但我知道我家人絕對不會讓他好過,最好的情況我估計也得在監獄裏待一輩子,要麽就是被槍斃了吧,我也不知道。沒問過。”


    她從來不曾主動問過,家人從未跟她說起過,隻是在成長道路上,懵懵懂懂的她在很多很多的夜裏被嚇得哭著醒來,在生理課的半懂不懂間承受巨大的心理壓力,她如果不學著笨點,不看著開點,對人對事不無所謂點,或許她早就因為頂不住那樣的心理壓力自殺了很多回。


    十七八歲的年紀,人生最容易走歧路的年紀,她幸運的認識了寧靖。


    在接受寧靖成為她男朋友的前一晚,她問他,如果他女朋友不是處女他怎麽看。


    她緊張地等著他的答案。


    他愣了一下,飛快地說,“我愛的是人不是膜,這個問題本末倒置了吧?”


    不論當時他的回答是真心還是假意,至少她解開了她的一個心結,青春年少時,她曾經想過出家,一輩子不戀愛不結婚了。


    和寧靖的第一次算是她徹底放下了心結,做了十多年的非處女,在真正第一次的時候才知道自己原來還是處女。


    沒有人知道她當時心底有多麽輕鬆。


    這是個現代社會,資訊發達,很多人對這些已經不在乎了,可再開放,女孩子在麵對這個問題時,依然是她心底無法彌合和麵對的創傷。


    是寧靖拯救了她,讓她從此開朗快樂了起來。


    可是再見了,她曾以為的一生一世。


    她抱著蘇遇,眼眶還紅紅的,眼睛依然明淨,很不好意思地笑著撒嬌,“從來沒和人說過,今天也不知道怎麽了,居然和你說起來了。”


    她也算是個行動派的人,有了計劃就馬上實施,開始著手準備報名,很快就通過了電視台的初試,被編導通知要拍vcr什麽的,這些東西都是要提前一個月拍好,再上電視台直接麵試的,事情不多,蘇遇相信她有能力處理好,也給她提些必要的建議,倒很少幹涉她或直接為她做些什麽。


    在她話語透漏的為數不多的信息來看,她的母親應該是個企業家,她父親一方家庭也不一般,聽她語氣裏父母各自還有一個兒子,她未來一是可能要繼承她母親的產業,還有個可能是像她母親一樣希望能做個企業家。


    不論最終原因是什麽,既然她有這個想法,就必須一步一步從底層學起,這些事情必然要讓她自己去學習和經曆,隻是待在他身邊,至少能少走一些彎路。


    有句話叫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同樣,這世上每個人都有各自的痛苦,有些人沒有表現出來,不代表她就真的沒有痛苦的事,就如她,他一直以為她是活在被人安排好的童話之中,才會那麽單純的不諳世事,眼裏所看心裏所想的東西才會那麽美好。


    她沒有和他多說什麽,隻那麽簡單的幾句話,那彌漫著的暗黑和苦楚他仿佛感同身受,隻要一想到這些年她一直是獨自一個人承受著這些,他就有種深深的痛苦和無力,對時間和命運的無力,她過去的那麽多日日夜夜他沒有參與過,他都不知道,更不能替她承受,甚至哪怕是像現在這樣幫她分擔一些心理上的壓力都不行。


    年華,你不知道我有多遺憾,沒能早點遇上你。


    如果老天安排他們早點相遇,他會不會就能保護好她,不用承受那麽重的傷害。


    從今天起,我會守護好你,再不讓你受半點傷害——by蘇遇。


    作者有話要說:希望每個女孩都能遇到一個天使,像蘇遇那樣守護著她,保護她不受任何傷害。


    看到童鞋又送了一篇長評,好感動,謝謝謝謝謝謝,太謝謝了,擁抱,我先下去碼字,晚上再更一章,明天繼續加更!!(^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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